井邊【有H】
即將步入十八歲的那個夏天,我背著書包,手里捧著一個紙盒,手臂上還挎著編織袋,整個人像裝飾過度的行道樹,站在車廂里。 紙盒盒底有些潮,還有一股腥臭味道。上一站下車的、行色匆匆的姑娘,我沒有去想她應該是有急事,而是猜想她是受不了這個味道才下的車。 車停下時,氣壓門打開的聲音都像舒了一口氣,我不敢去看車里人的臉色,急急地跳下了車。路過田邊,感覺背后有個聲音遠遠地追上來,我扭過頭去看,原來是放了學的弟弟在沖我打招呼。他來得正好,我把袋子交給他,他的個子快躥到我下巴了,只是這幾年沒少在外面玩,比我黑了整整幾度。 兩個包壓在他身上,把他往下壓得又只到我的肩膀了。 “沉死了,你裝石頭在里面了是不是?”他抱怨著,忽然瞥見我手中的紙盒,鼻子湊過來嗅,還以為是蛋糕,結果卻聞到一股怪味。 我看著他皺緊的眉頭哈哈大笑,用手想給他撣去臉上沾著的灰時,他躲開我的手:”去去去,一股味兒,別碰我?!眱芍华M長的眼睛瞇起來,他細細地思索了一會兒,沖著正要轉身離開的我問道:”你要把這個給方威是吧?” “是啊,怎么了?” 他拽著兩個袋子,一腳深一腳淺地挪到我身邊,示意我彎腰。他把手護在嘴邊,悄聲道:”你還是晚點去吧,讓人看見了不好。特別是爹,他上次聽見別人笑方威說他跑到城里找姘頭,又聽見有人說方威是‘寡婦’,差點氣昏過去?!?/br> 聽到這里我心頭一緊,趕忙問道:”那有人找方威麻煩嗎?” 弟弟擺擺手:”這倒是沒有,他那塊頭擺在那兒呢。一般沒人招惹他,他也不出門,估計是上次在地里被打慘了,不敢出來了?!?/br>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三月份吧?記不太清了。就他從城里回來的后一天?!钡艿苎b神弄鬼地說,”他們說方威和他媽一樣是個婊子——他們在方威脖子上瞧見了‘臟東西’?!?/br> 極力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方威脖子上有什么可以被列為”臟東西”的標記,他的皮膚光滑,連顆痣都沒長,充滿rou感的肌膚只想讓人在上面咬一口……我倏地想起來,我那天早上好像在方威的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聽完弟弟的話,我拿穩紙盒,生怕它在我奔跑的途中掉落破碎。弟弟的呼喊聲又漸漸地遠去了,我眼前只有那一間破舊的小木屋,以及坐在院子里納著鞋底的方威。他聽到我沙啞的聲音,抬起頭,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登時,我難受得不得了,心臟像要從胸膛里躍出來似的劇烈地跳動著。把盒子放在地上,我蹲在地上喘了好久。方威只會給我看他未被傷害的一面,而對于他遭受過或正在經歷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為我是因為跑得太快而難受,放下手中的鞋,把我扶到椅子上。紙盒還留在原地,表面皺巴巴的,我忙叫他打開蓋子。毛被染成紅色、紫色的小雞在里面活蹦亂跳。 “還好還好?!蔽沂媪艘豢跉?,卻對上方威疑惑的眼睛,忙解釋道,”我今早要走的時候被一個老頭拉住,他腳邊兩個籠子里都是這樣的小雞。太可愛又太可憐了,我就買了幾只,送給你?!?/br> “我養不好?!狈酵u搖頭,握小雞的動作卻十分溫柔,像在掬一捧水。他用食指搔了搔小雞的尾羽,小雞顏色鮮嫩的喙輕輕地啄著他的手掌,仿佛在回應他。 在方威把小雞收好的過程中,我環視四周,問道:”囡囡呢?” “她在她外婆家?!狈酵匀坏鼗卮鸬?。 起初我還沒察覺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后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欺身把方威壓在床板上,一只手摸他下面:”她在外婆家?” “有什么問題嗎……別碰那里……唔……”方威被我挑逗得起了反應,充血勃起的yinjing抵著我的腿根。他喘著的粗氣噴在我脖頸上,我的脖頸紅了。 “不應該叫奶奶嗎?”我吻著他的下頜線,他的身子微微顫抖,粗壯的手臂隔在我們身體之間,但沒有推開我的意思。 “她這么小,又不記得事?!狈酵晃颐煤粑澴喽嘉蓙y了,他的臉頰發燙,貼著他臉的我的手背有種要被灼傷的錯覺,”再說了,她又不可能叫我‘娘’——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不覺得奇怪?!蔽乙ё∷南麓?,吮吻著。 雖然按方威高大魁梧的身材,確實與母親這個身份有些出入,但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我想世間哪里還找得到那么準確的詞去描述方威。它是對方威的禮贊。 在我出神的時候,方威把我推開,他在床底下東摸西摸,找出一個用布包裹著的東西。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雙藏青色布面的鞋子,和我先前給他的那兩雙一模一樣。方威把我腳上的這雙鞋子脫下,手扶著我的足跟,鞋子的口直直套住我的腳尖。 他替我換好鞋子,我的腿還搭在他的手臂上。忽然,我自下而上地看著他,踩住他的肩膀,鞋面和他的臉只差幾公分。 方威眼神里的迷戀促使了我更進一步的動作。鞋是新的,整雙鞋都很干凈,我用鞋尖挑起方威的下巴,他半跪在地上,模樣虔誠。 “下面濕了嗎?”我問他,他點點頭,呼吸急促,我對他命令道,”脫下褲子,摸給我看?!?/br> 生完孩子以后,rouxue的顏色變深了一些,但依舊泛著誘人的深紅色。他含濕手指,用那兩根含得濕漉漉的手指撥開rou唇。 “慢慢插進去,腿分得再開一點?!蔽也戎酵牟鳖i,這個動作迫使他偏過頭。他卻依舊轉動眼睛,目光聚在我的身上。身下的手指一直抽送著,牽出黏稠的yin水。 他用另外一只空出來的手握住我的腳踝,我的腳滑向他的肩頭,他的臉頰壓住鞋面,眼睛上挑:”已經夠濕了……可以插進來了嗎?” 我沒想過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氣,能一把把方威從地上拉起來。褲子掉到地上,他也不管,只顧扶著我的性器,把我的性器舔濕以后就往下面送去。 他扭著腰,把性器送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深度。guitou狠狠地鑿著柔軟的rou壁,cao到某處時,方威低喘一聲,前端居然射了出來。 “太舒服了……”他的聲音沙啞,他捧著我的臉的手動作輕柔。讓我心動不已的是,方威在這場可以算是普通的性愛中主動地吻了我。一切都開始變得不普通了。 我把他按在床上cao。他大半個身子在床上,唯獨屁股撅起來,由著我cao,我站在床下,拽著他一側的手臂,腳踩著床沿,用力地cao著他的屄。 rouxue因為拍打而擠出白沫,沾濕了我們的結合處。方威的另一只手抓緊被子,關節泛白。他爽得咬住被角,壓抑闖到喉頭的呻吟。 “還想要嗎?”我把性器抽出來,故意磨著他的陰蒂。 他的眼里蓄滿眼淚,轉過頭來看向我的時候,我感受到一陣心悸。他松開被他咬皺的被角,說話時嘴唇還有些顫抖:”要,要你……啊啊——” “我愛你?!蔽椅侵劢堑臏I,他卻側過頭,用嘴唇去夠我的嘴。 “不要拔出去……射在里面?!彼麑ξ艺f。 因為他的話我差一點就xiele出來,但一想到懷孕期間的方威,就又心疼起來。最后我還是拔了出來,射在了方威的小腿肚上。 “還站得起來嗎?”覆在他的脊背上,我問道。只聽他沙沙的呼吸聲回蕩在我耳邊,讓我想起風漱起的麥浪。 好在我們都還年輕,方威抬手攬住我的肩膀,我的腦袋順勢貼到他胸膛上,感受到輕微的顫動。方威笑的時候聲音低低的,他說:“還可以?!?/br> 替他穿好衣服,套褲子的時候我讓他扶著我的肩頭,我自下而上地幫他提起褲子,系腰帶時,弓著身子的我望了方威一眼,他正專注地看著我動作,按住我肩膀的雙手抓得緊緊的。見我抬起眼皮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想來想去還是找了個話題化解尷尬:“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井邊?!?/br> “去那里干什么?” “反正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故意賣了個關子,“到時候在我家后面等我一下?!?/br> 雖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方威還是慣著我,我說什么他就做什么。當我端著放有刷子、肥皂和一條雪白毛巾的搪瓷盆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似乎曲解了我的用意。 “你是覺得我臟嗎?”他順下眼睛,看不清里面所含著的悲傷。 我先是被他的話整得愣了一下,后又哭笑不得地說:“你怎么會想那么多?” “因為他們都這么說我?!痹谠律恼找?,方威簡直像是透明的,“你眼里的我也是這樣的嗎?” “什么樣的?” “婊子?!狈酵D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你不是?!蔽疑裆J真,一字一句地和他說,“你是……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覺?!?/br> 那時的我總語焉不詳,只是兩手環著盆子,帶著方威往井邊走。月光淌進來,視覺上有一種盈滿了水一般的沉重感覺。 比起外界的氣溫,井水泠泠的,還有些涼意。我讓方威把腳放進盆里,仔仔細細地給他洗腳,每一個腳趾縫都清洗過去。刷子粗硬的毛刷過方威腳底皸裂開的地方,那里有嫩rou新長出來。他說,好癢。又有點痛,干脆咬緊嘴唇不說話,任由我動作。 換了三四盆水,我才把他的腳給洗干凈。毛巾吸干他腳上的水珠,我又替他拿來鞋。他隔著鞋面動動腳趾,喃喃自語道:“我好像是新的一樣?!?/br> 他明明不識字,但他的形容卻讓我真正感受到了語言中最原始的也是最動人的部分。他的嘴唇紅艷濕潤,在光下富有一種飽滿的彈力感。我們在井邊親吻了許久,不知道是誰聽到細小的“?!钡囊宦?,四處尋找后發現,腳下所站地方有幼苗冒出了頭。幾乎在那一瞬間。 這一次的離開,是我和之前的少年時代的告別。高三以后我沒有時間娛樂消遣,滿腦子都是如何如何努力,如何如何考上大學的事情。 后桌和我的前女友分分合合,憔悴憂郁得像換了個人似的,鬧過自殺,又說要殉情;嗓門很大的舍友輟學了,他家本來就是做小生意的,他爸說他會吆喝,反正讀書也讀不上去,不如就做個有點文化的大喇叭;數學老師依舊在課后留下根本沒有人做的課后題;英語老師離婚了,帶著孩子回了娘家;語文老師在高考前叫我們不要緊張,還讓我們拿著紅紙高聲念他自編的考前三字經…… 走進考場的那一刻,有陽光投射進窗戶,刺著我的眼睛。 方威,你知道我落筆寫下第一個字時,心里想起的不是答案,而是井邊石壁上覆蓋著的厚厚的苔蘚。筆尖落在答題卷上,柔軟的感覺,和我吻你時不小心觸碰到的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