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學期，許檸跟著同班同學一起去海邊考察。

    雖然真的很想一直宅在家里，但既然是專業的要求，她也就沒辦法請假了。

    蔚藍的大海一望無際，咸咸的海風裹挾著水汽，吹亂了她耳邊的碎發。正處于深秋時節的海洋，有一種經歷了劇烈運動后、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努力平復的感覺。

    帶著白沫的海浪一下下漫到她光裸的腳上，小而白的貝殼也不時擦過腳背，而后掉落在淺黃色的柔軟沙灘上。

    在用來休整的一天里，眾人都興沖沖地玩樂探索，努力融入的許檸也玩得精疲力盡。

    所以她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卻在半夜時忽然驚醒。身體慢半拍地耍起認床的本事，許檸睜著困倦的雙眼，盯了好半天的天花板。

    陷入沉寂的海濱，除了有規律的潮sao以外，竟然還有另一種聲音。

    ……有人在唱歌？

    若有若無的、仿佛是某種細軟的纖維，從她關緊的門窗的縫隙鉆進房間。

    好奇心被勾起的少女，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去看一看。睡迷糊了的腦子里，滿滿都是海妖的傳說。

    度假村里即使深夜也還開著路燈，似乎是為了夜晚觀海的人準備的，一直延伸到了海灘。

    許檸裹緊了外套、循著聲音往海浪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串小小的腳印。

    極為動人的美妙歌聲仿佛是纏繞著“嘩啦啦”的潮汐聲而來，聽起來像是大海溫柔的低嘆。

    “唔……？”雙腳已經被潮水淹沒，冷得她抖了抖身子，逐漸清醒的眼睛捕捉到了海面上的身影——

    像海豚一樣躍出海面又落回，直到淺灘里便半個身子探出水面，朝她游了過來。

    沐浴著微弱月光，男人艷麗的容貌有些朦朧，濕透了的海藻般的長發貼著他精壯的上半身，吸收了青白月色而顯出了暗暗的藍。

    弧線優美的唇張合著，吐出意義不明的歌詞，低啞微沉的嗓音猶如暗夜精靈的咒語，鉆入許檸的耳中刮搔著。

    如果不是看到他非人的鰭耳，她一定會以為他是某個喜歡夜游的帥哥。

    結束了一曲的男人朝她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間連著薄薄的半透明薄膜，大約是指蹼之類的東西。

    “誒？”許檸不敢回應，這種詭異的生物會出現，大約是因為……

    “過來，小東西?！蹦腥艘娝P躇，瞇了瞇桃花眼，原本該是帶著隱約的引誘味道，卻因為他眼尾上挑至太陽xue的紫色紋路而變得十足的魅惑。

    一瞬間變成了一個輕易被人用糖果拐騙走的小女孩，許檸往前邁出幾步，眨了下霧氣彌漫的眼睛，將自己的手交到他寬大的掌心里。

    “我是海洋生物圖鑒?！睂⑺胱约簯阎?，濕粘的胸膛和手臂很快就把少女的衣裳濕透，在她不自覺地顫抖時依舊沒有放開，“小東西可以叫我埃舍爾?！?/br>
    “埃舍爾……”清楚地感覺到蹭到自己雙腿的，像是滑而有彈性的鱗片，許檸喃喃重復著，尾音來不及融化在潮濕的空氣里就被吞走。

    還沒從蠱惑之中恢復過來，她乖乖任由男人微涼的舌頭探入口中，汲取著口腔中的溫暖。

    “唔嘖……”粉嫩的小舌被冷得一縮，可他卻窮追不舍，仿佛海草般纏著它不放，靈活的舌尖挑逗著舌根與上顎，發出曖昧的聲音。

    下半身的冷意逐漸爬上脊背，僅有抵在埃舍爾胸前的小手能感受到跳動的心臟的溫熱。許檸忍不住撫摸著那一處，連帶著泡在水中的雙腿也開始主動磨蹭他同樣有熱度的某個部位。

    “小東西真甜?！毙Φ眠B瓷白的尖牙都露出來，埃舍爾掌著她后腦的手，挪到她耳邊打了個響指。

    立即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許檸驚慌失措地看著他，“你，你……”

    “是埃舍爾，”輕輕地咬了口她紅潤的唇，男人動了動小扇子似的鰭耳，“來，再叫我一次，我就親你?！?/br>
    “才不要！”

    什么鬼！出現惡魔就算了，怎么連人魚都來了？！太玄幻了吧？！

    “還有！我不是東西——”怎么好像在罵自己一樣？

    后知后覺才發現身體已經快被凍住了，海水已經沒到了胸口，帶來悶悶的壓迫感。許檸動了動腳，卻連簡單的踢蹬都做不出。

    “不要親，那小東西是要做的？”霸道地攬住她的腰肢，還不待許檸掙扎，他就抱著她猛地下沉，往深海處游去。

    “嗚嗚——”憋著一口氣緊閉雙眼，她渾身僵硬，一股無力的悲哀在胸腔亂闖。

    難道要憋死在海里，不對，更可能被海水的壓力擠碎身體……

    咕嚕嚕的水泡聲在耳邊環繞，因為過快的游速許檸反而感覺不到水的流動，有的只是男人身體游動時肌rou的收縮和松弛。

    “真是膽小的人類?！陛p輕的笑聲透過水膜傳入她耳中，接著就是冰涼的指尖掐了一把她的腮幫子，她好不容易存留的氧氣全都吐了出來！

    “啊啊啊?。?！要死了……”眼淚都不知道有沒有溢出來，許檸“嗚嗚”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像死掉的魚一樣翻起白肚皮。

    悅耳又惡劣的笑聲讓她氣憤地睜開眼，咬牙切齒質問：“你怎么不告訴我！”

    莫名其妙的，她居然能在海里呼吸？而且隨著深度的增加，海水的溫度也上升起來，把她的身體解了凍。

    “嗯哼？我打算再親一次就說的?！杯h抱著腰肢的手長出尖利的指甲，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衣服給撕裂，讓原本想掙扎的許檸再一次抱他抱得死緊，“明明是小東西打亂了我的計劃?！?/br>
    “你——”哪有這樣理不直氣也壯的！她沒被淹死也得嚇死??！

    “到了?！钡皖^親了一口正氣哼哼瞪著他的少女，埃舍爾露出了招牌的艷麗微笑，差點就讓她暈頭轉向。

    “到哪了……？”

    許檸還沒搞清楚他帶著自己往下游是為什么，就被眼前壯麗的景色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書上都說，海底是黑沉沉的一片，只有不為人知的物種和黑暗粗糙的地殼，可她看見的——

    居然是一座華麗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