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茶樓軼事
裴淵目光定在裴瀾身上,張了張嘴,似是不敢輕易相認,良久,才囁嚅出聲:“瀾兒!” 裴瀾上前抓住他的臂膀:“一別經年,淵哥可還安好?” 裴淵瞬間紅了眼圈:“好……好!” 裴瀾:“附近可有方便說話的地方?” “有,你們隨我來吧?!?/br> 隔了一條街,一處茶樓的雅間內,兄弟二人促膝而坐,云柯和衛寧守在門外。 裴淵看著對面的人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久久對視,他才道:“父親身體可還硬朗?” “父親每日必練兩個時辰的功,在蠻子面前以一敵百不成問題!” “那就好!”裴淵用手搓著膝蓋說:“其實瀾兒經常與我書信來往……” 裴瀾握緊他的手道:“淵哥放心!如今我已然做到了京兆府尹,若有機會,我必然求得皇上準你回邊關?!?/br> 裴淵趕忙接道:“瀾兒切勿強求,只要家人安好,我在哪里都是一樣!” 裴瀾眼睫低垂:“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裴家,若不是當初……” 裴淵反握他的手道:“你千萬不要這樣說,裴家……不!就是邊關十萬將士,到現在也不會相信侯爺會謀反!” 裴瀾:“說到此……之前我想問題太過片面,當初在城樓下,我只聽見了左統領自報家門和丞相二字,所以只盯住了焦何和陳宥良,如今想來,就算有皇上旨意,調動御林軍也需得大統領的另一半虎符?!?/br> 裴淵點頭道:“理應如此,回想當年我剛到京都,御林軍內部就發生了變動,焦何由左統領升任大統領,之前的大統領調任京都軍器庫提點?!?/br> 裴瀾道:“哦?也是軍器庫?” “正是,焦何其弟所在的巴郡軍器庫成形較晚,由皇上直隸,而京都的軍器庫一直隸屬兵部?!?/br> “若當年皇上確實下旨……格殺,”裴瀾勉強說出兩個血腥的字,繼續道:“那么大統領平定叛軍算是有功之臣,一個軍器庫提點不過七品官職,不升反降,這又是何意?” 裴淵搖搖頭。 裴瀾斂眉思慮:“京都軍器庫直隸兵部,武官人事調動也歸兵部,左不過和褚信脫不開關系……”片刻,他恍然道:“難不成干著和巴郡軍器庫一樣的勾當?” 裴淵也是一驚,兩人面面相覷片刻后,裴瀾道: “淵哥可否能打探到上任大統領的底細?” “這個不難,”裴淵起身道:“等我消息?!?/br> “京中耳目眾多,若有要事淵哥盡可到思塵居找申鈺……”裴瀾跟著起身道:“淵哥務必多保重!” 裴淵重重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br] 裴淵走后,裴瀾并沒有馬上離開,他讓衛寧去鴻臚寺請了阿迪里,因為再過幾日,西疆使團就要返程了。 雅間內,一身中原服飾的阿迪里有些不倫不類,裴瀾含笑打量了半晌。 阿迪里:“怎么了?” 裴瀾為他倒了一杯茶道:“阿迪還是適合西疆服飾?!?/br> “我也是這樣覺得,這長袍大袖實在不方便,”阿迪里舉著胳膊自己又端詳了下:“只是今日入了皇宮,不得不穿了這一身?!?/br> 裴瀾:“見到阿依木了?裕妃娘娘可安好?” “好是挺好的,只是她苦惱盈珠的事并沒有徹底讓皇后失勢?!?/br> 裴瀾:“結果我早已料到,陳家勢大,皇后沒那么容易倒臺,我自有辦法,你們只需配合便可?!?/br> 阿迪里為難道:“可是我馬上就要啟程了……” 裴瀾抿了一口茶道:“無妨,我告訴你怎么做,就是這幾日的事?!?/br> 看著裴瀾這副機關算盡的模樣,阿迪里頗為心疼,他握住裴瀾放在桌子上的手,柔聲道:“阿瀾,等這件事了了,和我回西疆可好?”恐怕對方會拒絕,他緊接著道:“要不回陽城關也行,總比在這爾虞我詐、烏煙瘴氣的是非之地要好!” 裴瀾任他握著,垂下眉眼道:“這件事了了,還有下一件事,我已置身在這暗潮洶涌的朝堂之中,想要抽身,已然由不得我了?!?/br> 此時茶樓對面一前一后立著兩個人,前面的人表面看起來泰然自若,眼神里卻藏了一份焦躁,后面的人微微俯身,謙卑恭敬。 這次絕不是機緣巧遇,公孫毅,對,就是尊貴的燕王殿下,半路上看見衛寧駕著馬車一閃而過,就拉著戰青一路尾隨。 只是人家是坐馬車的,戰青和他家主子是用腿的。索性馬車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并沒有跑起來,只算是行走。 “怎么談了這么許久!”口氣難掩急躁。 戰青心道:還沒一盞茶的功夫,上去的人恐怕連椅子都沒坐熱…… 其實公孫毅也算自言自語,因為他并沒有等戰青回話,就徑直奔著茶樓過去了。 上了二樓,門口守著的兩個人清楚的彰示了他們主子在哪間雅間里。 公孫毅直接無視二人,抬腳就要進去。 云柯豈能任他這般胡來,管你是天王老子,冒犯她家公子就是不行! 她長劍并未出鞘,只是想抬劍擋住來人去路。 哪成想被公孫毅身后之人手中的武器“當啷”一聲格擋得后退幾步。 她頓時火大,“嚓啦”一聲拔出長劍。 公孫毅扭頭道:“這位女將軍了不就得,你不是總找不到對手嗎?機會來了,好好切磋?!?/br> 他說完以睥睨之態看了一眼另一邊的衛寧,后者很識時務,恭恭敬敬一揖道:“王爺里面請!” 算你懂事!公孫毅勾唇挑簾,正巧看見心上人的手被人握住,還面帶“嬌羞”…… 他嘴角略有下沉,但是語氣還是帶著調笑:“秋高氣爽與異族男子你儂我儂,裴大人真是好雅興??!”他慢慢踱進屋里繼續道:“難為本王為大人處心積慮,盡心盡力鋪了這許多路,原來大人早就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真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阿迪里眼里劃著圈,明顯被這一套說辭繞得有些暈,但不管其說什么,對誰說,都是非禮闖入,不存善意,他慢慢起身,手摸向了腰側的彎刀。 裴瀾猛然起身:“慢!”他搭住阿迪里握刀的手:“此人乃是燕王殿下!” “我知道!”那又如何,他們大漠上的孤鷹怕過誰! 裴瀾轉身對公孫毅陪笑道:“殿下也來這里喝茶?” 公孫毅盯著他那支纖細的手,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道: “想來本王一片赤誠之心竟被如此踐踏,還不如當日就允了你的以身相許……” “殿下!”這句話成功讓裴瀾的那支手放下,他走近公孫毅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其實雅間也就那么大地方,門口又激戰正歡,一步也真就是一步。 公孫毅隨著他挪了一步道:“裴大人終于肯正眼瞧本王了?” 裴瀾聲音很輕,但明顯透著不滿:“堂堂親王殿下,說話何必這般陰陽怪氣?” 公孫毅一揚眉:“本王難道說錯了嗎?” “殿下可否先讓你的人收手?”若是被人傳出親王與侯爺為了他在某茶樓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奇聞軼事,他這京兆府尹還哪有臉面立足于朝堂之上! 公孫毅慢悠悠道:“可以,只是……” 裴瀾知道他想要個解釋,遂坦然道:“阿迪里能助我大事得成,我必得向他示好,這樣王爺能懂嗎?” “怎樣示好?似我們那夜發生一般?” “王爺請慎言!” 看著裴瀾有些氣急的鼓著腮,公孫毅心里莫名舒坦,他當真想掐一下臉上那兩團粉嫩的小rou包子。 裴瀾忽然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從前的老練持重都哪去了!何須跟他解釋這許多,公孫毅鐘情于他,以色侍人不就夠了嗎! 他順了口氣,輕言輕語道:“當然不是,那夜……我是怎樣的人,殿下最清楚不過?!?/br> 只這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便讓公孫毅妒火全消。 想起那一夜銷魂,那具在猛藥作用下依然青澀的身體,白日青天的,他竟然心馳神往起來。 他壓下心緒,道了一聲:“戰青!” 門外立刻收了刀劍之聲。 裴瀾轉身對阿迪里說:“阿迪,一場誤會罷了,你先回去,稍晚些我派人去別館?!?/br> 阿迪里仍然保持著對公孫毅的怒目而視,雖然不情愿,但還是聽話的走出了雅間。 屋里此刻就剩下兩人,公孫毅貼近裴瀾,居高臨下道:“小狐貍又要出什么壞主意了?” 裴瀾抬頭:“我有什么主意,不都盡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么?”說完展眉一笑,露出兩側尖尖的小虎牙,居然如此無邪、無辜。 公孫毅被這一笑晃花了眼,有一瞬他竟懷疑暗暗擺了陳家一道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他輕撫那滑膩的臉頰,拇指在圓潤飽滿的唇上來回摩挲,下一刻便想吻上去。 裴瀾稍稍側頭,公孫毅的嘴唇正好貼上了微涼的耳垂上,他順勢輕輕咬住,含混著說:“小狐貍這是有難辦的事?” 裴瀾直言道:“皇上面前,還望殿下美言幾句,放我大哥回邊關?!?/br> “這個嘛……”公孫毅用牙齒慢慢磨著那細薄的rou,道:“允了?!?/br> 裴瀾緩緩將頭轉回,公孫毅如愿地堵上了那讓他魂牽夢縈、渴求已久的柔軟上。 他輕輕撬開貝齒,探入那柔滑的內里,反復逡巡,不放過每個角落,從起初的溫柔,到愈來愈烈地糾纏,再到拼命地索取。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偏偏就癡情于他,可能用情之事本就是這般突如其來,毫無緣由。 從那夜之后,他把平生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這個狡猾的小東西身上,可讓他氣餒的是,伊人的真心怎么就這樣難求! 想到此處,愈發的不甘心,他將裴瀾抵在茶桌上,大手探進外袍中。 裴瀾被吻得透不過氣,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呻吟出聲,可他沒想到這位風流殿下竟然真就敢在光天化日下的茶樓里行房中之事! 他抓住那只讓他有些腿軟的大手,死命一掐,公孫毅吃痛,兩唇才算分開些縫隙。 裴瀾喘著氣道:“……殿下,門外還有人……” 公孫毅輕笑道:“裴大人這是怕我賴賬嗎?” “等我大哥安全返回邊關,下官即刻連人帶心一并奉上!” 公孫毅輕輕啄了一下那紅腫的小嘴:“依你!本王不急,你跑不掉的!” 說完,壞笑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