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這是一個不速之客(二更)
39 這是一個不速之客(二更) “我的表弟,已經托付給您照料半個月了。他素來頑劣,從小被我們家寵得無法無天。對很多事情都沒有概念,得罪的雄蟲也不在少數?!?/br> 雄蟲青年眉眼低垂,注視著杯中徐徐沉入的淡青色茶水。 蟲族大多嗜酒,雌蟲愛烈酒,越烈的酒,越能體現雌蟲氣概,軍雌都是喝酒的好手。雄蟲也愛酒,只是他們的身體不如雌蟲得天獨厚。身嬌體弱的雄蟲們,大多選用度數較低的酒品。 會以茶水待客的,整個軍區——不,整個帝國金字塔頂級的雌蟲里,也就只有阿謝爾元帥一個了吧。 特立獨行,似乎是刻在這只雌蟲骨子里的東西。 水聲潺潺,茶杯漸漸盈滿。 青年聽著茶水入杯,徐徐變高的音調,微笑道: “不過,自從您接手他之后,我們就安心了許多。想必在元帥的麾下,喬納森一定改掉了許多壞毛病?!?/br> 自動茶壺悄無聲息地落回茶托之中。 阿謝爾的眼神在水面上停頓了一瞬,水面中波紋未定,茶水搖曳,一圈圈散溢的水圈攪亂了青年倒映其中的身影。 雄蟲青年執起茶杯,抿了一口。與喬納森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卻和那個在法庭上被阿德利安力挫的雄蟲截然不同。想象的五官中,透著喬納森身上見不到的平靜。 溫熱的茶升起寥寥淺霧,蒙住他云淡風輕的神色。 阿謝爾從那霧后抬起眼瞼,燦金色的眼眸中仍淬著冷光。第三軍區軍區長從腥風血雨中走來,他的眼神比刀更鋒利,能輕易剖開蟲族的胸膛,俯視胸腔中勃勃跳動的心臟。 只是這份洞悉,被茶霧輕柔攏住,凌然的金眸,也不顯得那么…… ……那么讓人無處可藏。 “我們家族對元帥的品性,是極為信任的?!毙巯x咬字清晰,慢條斯理地說,“只是多日不見,我們也頗為擔憂……” 第四軍區軍區長,從軍銜、資歷等各方面來看都與阿謝爾不相伯仲的軍雌,一言不發,沉默地矗立在雄主身后。 康德長得很兇。早年的戰場生涯讓他身上布滿了丑陋頑固的疤痕。阿謝爾見過他身上的傷,他的胸膛,背脊,腰臀,腿腳,每一處都分外猙獰。 他的朋友都勸他去做個手術,祛掉那些傷疤,至少能看著順眼些,不至于雄蟲們看他跟看恐怖片似的。 康德注意到阿謝爾的視線,回視過來。臉上橫臥的疤痕靜靜地動了動。 這些傷,到底留到了現在。 “請坐?!卑⒅x爾說。 隨著他的聲音,地面驟然升起一股分子顆粒,呈旋渦狀升騰,頃刻間化作一張座椅。 康德看了一眼雄蟲青年,后者笑著回過頭來,也看了他一眼??档屡擦艘徊?,坐下了。 阿謝爾示意自動茶壺為康德添杯茶。 雄蟲再開口,語調更輕柔了幾分:“喬納森……那孩子,長到這么大,還沒有離家這么久過?!?/br> 康德前不久剛剛結婚?,F在應該還在婚假才是。像他們這個階級的雌蟲,哪怕婚假也不得清閑。第三軍區是戰線的最前列,多多少少為第四軍區分擔了點火力。饒是如此,也多得是軍務等著第四軍區軍區長裁決。 能騰出時間,特地陪雄主來一趟阿謝爾這邊,還真不容易。 等雄蟲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卡在他喚氣的間隔里,阿謝爾不容拒絕地簡練道:“長話短說?!?/br> 他瞥了眼同僚,語氣平淡,“現在科技發達,遠距離同步投影技術能解決絕大多數通訊需求。有什么必須要會面的事情,煩請盡快陳述完畢?!?/br> 說完,帝國元帥雙手交叉,靜置于桌面。 公事公辦,不近人情——一如既往地不給蟲寒暄的體面。 雄蟲從善如流,微笑道:“我想探望一下我的表弟?!?/br> 阿謝爾輕輕哼了一聲,意味不明的,仿佛只是個單純的鼻音。 康德瞄了一眼雄蟲青年,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用嘴型對同僚說:‘喬伊斯’。 阿謝爾微微頷首,神色平靜。 他看上去太過泰然自若,喬伊斯端詳著他,思考著他剛剛的停頓究竟意味著什么——除了忘記來客名字之外,喬伊斯把什么可能性都想了個遍。 他劃出光屏,調出雄蟲法庭出示的探望申請和雄蟲事務局的審批文件。 程序合法,要求合理,阿謝爾喚來一名傳令兵,指使他帶喬伊斯去看看喬納森。 而他留下了康德。 等雄主隨著傳令兵離開后,第四軍區軍區長輕輕舒了口氣。阿謝爾坐在桌后紋絲不動,康德所坐的椅子自動將他送到了阿謝爾對面。那雙金眸轉到同僚身上,“特意跑來我這邊,不止是為了這點事吧?!?/br> “瞞不過你?!笨档抡f,“在我的轄區里,出現了東帝國的蹤影?!?/br> 阿謝爾坐直:“嗯?” 西帝國跟東帝國,他們對立的起因來自于對待雄蟲的不同態度。西帝國將雄蟲捧上天,而東帝國將雄蟲碾成泥?,F實證明,這兩種手段都能從雄蟲身上榨取jingye,讓蟲族得以延續?! 〉吹臇|西,則是雌蟲本性中的征服欲。 他們生性好戰,無戰不歡。哪怕是性格更柔順,骨子里不那么好斗的亞雌,也有爭強好勝的本能。這場東西帝國的內戰,與其說是為了雄蟲,倒不如說是為了雌蟲自己——為了發泄骨血中奔涌不息的戾氣。只是披上一層為包圍雄蟲而戰,冠冕堂皇的皮。 剿滅了異族,內戰就是必然的。而在內戰中彼此消磨,最終自行泯滅……也是大勢所趨。 身居高位的雌蟲,都能看出這一點。 在現階段,東西帝國是不可能撕破臉去打的。恰恰相反,維持戰線的穩定,是件必要的事——雙方都深知這一點,從來不會趕盡殺絕。 他們都不能只給對方一條路走。 所以,最有威脅力的信息素武器,從未出現在戰場上,而是成為一種威懾力的符號,一種底線的標志,成為維護戰爭之下的和平的衛士。 如果東帝國拿出了新的技術,那他們也要展現同樣的武力,保持明面上的勢均力敵才行。 “一種……空間技術?!笨档抡遄弥f,“他們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軍隊前。我可以肯定那不是什么有預謀的突襲,他們簡直不堪一擊??雌饋砀袷且淮味ㄎ皇д`……” “新空間技術預演……坐標紊亂嗎?” “也許?!笨档抡f,“我俘虜了他們之后,他們消失得就像他們出現時那樣毫無預兆,悄無聲息。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連我切下的頭顱,殘破的肢體,散落的血跡……破碎的機甲零件,打上標記的戰利品……全部消失了。只有光能炮留下的洞窟里還有余溫,證明他們來過。但這樣的痕跡不足以說服帝國議會?!?/br> 康德元帥的臉上浮現一抹譏諷,“就算告訴他們……等他們理出個所以然來,也是下輩子的事了?!?/br> 阿謝爾沉吟道:“毫無預兆……” 蟲族用于遠距離傳送的手段,除了定點建立的蟲洞之外,就只有大型母艦才會配備的遷躍技術。蟲洞是在兩個固定的坐標之間搭建起了一道橋梁。遷躍也是以一個坐標為基準,向一定的方向躍進一定的距離,目的地是可以計算出來的。 這兩種技術,除非遇上宇宙黑洞,否則定位是極其精確的,絕不會出現坐標紊亂——也就是不確定傳送坐標的情況。傳送過程中散發的能量,能夠被儀器捕捉并提前打斷,致使傳送失敗,退回原點。 “突如其來的敵軍,雖然戰斗力不值一提,但精神飽滿,整裝待發……絕不是經歷了黑洞的狀態?!笨档抡f,“他們出現之后,我們的各種通訊設備都被干擾了。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他們攜帶了什么裝置,還是這項空間技術本身的影響——在我查清這一點之前,他們就消失了?!?/br> 阿謝爾淡淡道:“所以才特地過來嗎?!?/br> “嗯……” “這件事本身,只是個前兆?!?/br> 位于戰線最前列的軍區長放下空蕩蕩的茶杯,杯底在茶托上發出一聲低低的脆響。 “無論如何,新的戰事也該提上日程了?!?/br> 帝國元帥不疾不徐的語氣中,不帶絲毫機鋒,輕描淡寫。 康德執起茶壺,親手為他續了一杯。軍雌粗大的指節穩穩扣著手柄。 阿謝爾等著他續完,才冷冷道:“說吧?!?/br> ‘你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br> 他的姿態無聲地表示。 康德苦笑了一下,直白地說:“我的雄主,希望我能說服你,讓你放走他的表弟?!?/br> 阿謝爾痛快道:“拿雄蟲法庭的改判書來?!?/br> 康德的神色看起來更無奈了。 “不可能的,”他嘆氣,“你家的小雄子,倔強得很,根本不肯松口——就跟你那倔脾氣一模一樣?!?/br> 他那冷酷的同僚聞言,居然露出了點淺笑。 “是的?!卑⒅x爾輕快地回答,“安安跟我很像?!?/br> ‘安安’。 康德捕捉到了這個昵稱,有些艷羨道:“你們感情真好啊?!?/br> “是的?!卑⒅x爾笑著說,“他非??蓯??!?/br> 說完,他笑意一收,冷漠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我也不會松口?!?/br> “你也真是不容易,還把你的小雄子的情報,全部列為軍事機密……連我要查,都要先跟你要一份書面許可?!?/br> 阿謝爾不以為然。 康德道:“就我個蟲而言,我只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說服帝國議會,讓他們準許你將阿德利安的檔案列入最高機密的?” 阿謝爾肯定道:“喬納斯讓你問的?!?/br> “‘喬伊斯’。你是不是只記得住阿德利安的名字?” “哦——喬伊斯讓你問的。雄蟲的話,是的?!卑⒅x爾平靜地說,“別的蟲不重要?!?/br> “唔,”康德說,“我也很好奇?!?/br> 他的同僚給了他一個不為所動的眼神。 阿謝爾在雄蟲圈子里比長相兇狠的康德還不受歡迎,出了名的脾氣差勁,嘴還特別不客氣。 憑本事單身的典范。沒被雌蟲打死,全歸功于他本身的功勛。 在結婚之前,康德對此尚沒有實感。等他結婚了,有了自己的雄主,才感受到阿謝爾對待雄蟲的態度,是多么與眾不同。 他略過這個話題,轉而說道:“雖然有了你的庇護,但阿德利安,終究沒有雄父的引導。他在帝國雄蟲圈子里,不會多順遂。雄主……喬伊斯,他們家,在雄蟲里,也頗有名望。賣他們一個面子的話……” 阿謝爾淡淡道:“康德。朝令夕改,你怎么帶兵?” “……”康德支吾道,“唔……” “法庭的判決,你要我陽奉陰違?!卑⒅x爾說,“就算我欺上,你要我怎么瞞下?” 康德不說話了。 高大魁梧的軍雌臉上,猙獰的疤痕皺成一團,從那些凝結的深刻痕跡里,隱約露出些難以言喻的窘迫。 “我給他們面子,”阿謝爾語調平穩,淡淡道,“誰來給阿德利安面子?” 那孩子是第一次面對大眾,登場的方式又如此凌厲。能落實的話,就甚少再有人敢欺負他。如果半途而廢——大家只會覺得他無能。 阿謝爾從同僚的眼神中看出了妥協和友好的意味??档抡f:“喬伊斯家寵愛喬納森。喬納森落入這樣的境地,他們都很不高興。失去了一個雄蟲,利益和臉面上都不好看。如果這件事無法挽回,那他們至少要在罪魁禍首身上……泄憤,或者補償,之類的事情?!?/br> “這話可不是喬伊斯的風格?!卑⒅x爾評價道。 “哦,那是我的轉述版本?!笨档缕届o道,“原話是,呃,我想想……‘我們家族對這件事深表痛心,希望能親自給予喬納森懲罰。當然,法庭的判決我們也非常理解……’嗯,然后是……還有什么……‘事實上,我非常欣賞阿德利安,從他身上能看到新一代雄蟲的未來……’”康德費勁地想了想,半晌,放棄道,“差不多,類似于這樣吧。太長了,你肯定不聽,我就自作主張地提取重點了?!?/br> 阿謝爾緩和了神色,用行動表示對同僚的贊揚。 他甚至打趣道:“難為你還背下來了?!?/br> “確實不容易,我最討厭背書了?!笨档律钣型?,一口喝干了茶水,砸咂舌,把空茶杯往前一推。 “不懂欣賞?!卑⒅x爾點評著他堪稱浪費的牛飲行為,“給你喝真是浪費我的好茶?!?/br> 他比了個手勢,機器人隨之而來,為客人換上了一瓶烈酒??档卵矍耙涣?,聲音渾厚地笑了一聲:“哈!你還藏這樣的好貨!” 第三軍區軍區長簡短地展現了自己的雄厚的資本:“管夠?!?/br> “哦哦——不愧是阿謝爾!”康德驚喜地說著,并揮開了機器人,“杯子拿走!”他的大手握緊瓶蓋,輕輕一掰,濃郁的酒香便蔓延開來,他舉舉酒瓶,與阿謝爾對飲了一口。 “喬伊斯……他是我的雄主,我總是要聽點他的意思。嘿,現在四個軍區,你就只能跟紐曼……哦,不對。你也有雄子了。就剩紐曼一個了?!?/br> “我還有筆賬要跟紐曼算。先不提他?!卑⒅x爾說,“你呢,怎么突然結婚了。之前一點風聲也沒聽見?!?/br> “我也很意外?!笨档聯狭藫夏?,“我只是,遵照帝國議會的安排……嗯,就是定期配對的那個。這么多年了沒個結果,我沒報期望,想著跟我的‘轟天錘’過一輩子也很不錯。但喬伊斯說我很不錯……” “然后你就被他俘虜了?” 康德不置可否:“他對我很好?!?/br> 阿謝爾上上下下看了他幾遍。 “他也許只是想要我的權勢——我原本是這么想的。但他也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最近一次借用我的力量,就是這一次?!笨档虑们米雷?,“還沒什么用處?!?/br> 考慮到對手是阿謝爾,康德對這個結果接受良好。 他指指自己的臉:“無論他在想什么……我這個樣子,也沒有別的雄蟲看得上了?!?/br> 阿謝爾說:“你的傷疤……” “不祛?!笨档聰蒯斀罔F地說。 他粗糙寬厚的手掌摸到自己臉上,留戀似地摩挲著戰爭給自己留下的紀念。 “這都是兄弟?!彼f,“我得記住他們?!?/br> 對雄蟲來說,娶蟲只是獲得金錢和權勢的一種手段。娶一個帝國元帥,的確可以一步登天,但——沒必要啊。 多得是年輕貌美的富有亞雌爭著搶著為他們服務。雄蟲本身就是特權階級,帝國元帥的權勢對絕大多數雄蟲而言沒有特殊用處。他們只需要娶更多的亞雌,換取更多的貢獻點,就能直接通過帝國議會,達成同樣的目的。 完全沒必要委屈自己忍受一個丑陋的軍雌嘛。 “看你一臉不贊同的樣子?!笨档滦Φ?,“沒你想的那么糟糕。在這之前,我也不明白雄蟲的奧妙——不過,對雌蟲來說,雄蟲的確是會上癮的東西……信息素武器的可怕之處,也就在于此了。那東西不好出現在戰場上,這一點,真是明智,真是帝國議會最明智的決定?!?/br> 阿謝爾沉默了一會兒,“你很滿意自己的決定?!?/br> “是的?!笨档驴隙ǖ?。 “好吧?!卑⒅x爾說,“四個軍區……約翰,你……還有我?!闭f到這里,他微微勾了下嘴角,“確實只剩下紐曼了?!?/br> “呃……” “嗯?” “紐曼……”康德說,“紐曼那邊,你去跟他說一下吧,東帝國的事?!?/br> “怎么?” 康德扯了扯嘴角:“我現在的雄主,是他的……前任?!?/br> 阿謝爾一頓,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他一會兒。 康德攤開手:“喬伊斯現在變了很多?!?/br> “紐曼,他那個時候……”阿謝爾慢慢道,“可不好過?!?/br> 康德說:“喬伊斯跟以前截然不同了。你應該有印象?” 他試探著問。阿謝爾坦然地回視著他,泰然自若的姿態仿佛無所不知——但康德很清楚,自己的同僚一旦在雄蟲相關的事情上擺出這個姿態,那就恰恰是在掩飾自己的一無所知。 他微微嘆了口氣,無奈地提醒道:“你以前跟喬伊斯配對過?!?/br> 阿謝爾認真地回想了一番。 “喬納森……也跟你配對過?!笨档抡f,“你完全不記得了啊……” 大概在阿謝爾眼里,雄蟲只有兩個種類:阿德利安,和其他。 而在阿德利安出現之前,這位帝國元帥看雄蟲,全都是‘其他’——千篇一律,沒有任何區別,自然也不會費心去記。來來回回那么多雄蟲,在他心里留下痕跡的,竟是一個都沒有。 已經是喬伊斯的雌侍的康德心情復雜。 這樣說來,喬納森會針對阿德利安,很有可能還是阿謝爾的原因。 阿謝爾皺了皺眉,很快舒展開來。 “我現在記住了?!彼?,吐字清晰地說,“喬伊斯,喬納森?!?/br> 康德立刻說:“別,你還是忘記吧。被你惦記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謝爾搖搖頭,看著他仰頭干掉最后一口烈酒,把酒瓶哐當一聲砸放到桌面上。瓶底里,殘留的一點酒液慢吞吞地晃動著。 “再來一瓶?!卑⒅x爾說。 康德舔舔嘴角,臉上的傷疤也像是在微笑。 “不了。我該去接我的雄主了?!?/br> 阿謝爾置若罔聞,吩咐道:“給他帶一瓶走?!?/br> “那就多謝了,兄弟?!笨档抡f。他略頓了頓,輕聲道,“雄主的話,你不用多放在心上……據我說知,阿德利安最近在雄蟲里的風評還不錯……他好像已經交到了朋友,是跟喬納森不對頭的那一波。你的雄子跟你一模一樣,逆境翻盤,迎風直上的本事也如出一轍……” 他說得更小聲了:“雄主他本來不打算親自過來,要不是……” “他過來也沒用?!?/br> 康德聳聳肩:“我也是這么告訴他的?!?/br> 阿謝爾站起來送他??档伦叩介T口,忽然聽到阿謝爾在他身后叫他:“康德?!?/br> 他回過頭。 “新婚快樂?!卑⒅x爾說。 康德笑了笑,“我等著喝你的喜酒?!?/br> 阿謝爾輕輕哼了一聲:“管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