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房子是單位分配的,產權不在季言禮手上。季言禮的遺囑里寫明不要葬禮,季銘也沒有心力去給他安排了。尸體當天下午就火化了,帶著骨灰甕回到曾經的家,看看有什么東西要拿走,還得想想怎么處理家具。 “小季啊,”正要開門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張老師的聲音,“你爸爸……”,女人看到了季銘手里的壇子,打住了快出口的詢問。 “你要保重身體啊,現在這個樣子,唉,真是一眨眼的事,他暈倒前一天我還看見他在公園里散步。你接下來怎么辦呢?” “我把房子清一清,把家具都賣掉?!?/br> “你那些家具讓我先看看好不好???我一個侄子最近結婚,想著要找些舊家具,用起來牢靠些?!?/br> “您不嫌棄就拿走吧,反正我也只有折價賣掉?!?/br> “那怎么好意思呢?” “應該的,張老師您幫了很多忙?!?/br> 又客套性地安慰了幾句,正要進門的時候,張老師的聲音又響了。 “那個,小季啊,戴櫟沒有回來???”這話是問給季銘的,她的眼睛卻望著一旁的戴知行。 “他到國外出差了?!奔俱憶]再看她,閃身進了房子,戴知行對著女人點了點頭,把門拉上了。 雖然不辦葬禮,父親的死還是要通知一些人的,把充好電的手機打開,提示要輸入密碼,試了試父親的生日,不對,自己的生日,也提示密碼錯誤。季銘費勁地想了好幾個父親常用的數字組合,屏幕紋絲不動。 一串數字跳入他的腦海,在他很小的時候,這串數字的背后是一個快樂的日子,他那時還有個完整的三口之家,在那一天,父親會特意帶著他們上城里最好的餐廳吃飯,還會帶他去游樂園或是看表演。后來母親離開了,這串數字也失去了色彩。 季銘把這六個數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一個一個地把它輸進去,他動作很慢,確保自己沒有出錯,按下確認鍵后,屏幕鎖被解開了。 呆愣地看著父親那沒有多少應用的干凈的手機界面,或許這密碼是他們離婚前就設好的,而爸爸這么些年用習慣了也懶得換。但季銘知道這理由很牽強,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最喜歡吃炸小黃魚,父子倆也跟著吃習慣了,而她離開后,季銘再沒在家里吃到過這道菜。 多想也沒有意義了,點開父親的通訊錄,一條一條短信地發過去,大部分都是父親的老同學或者同事,還有些是他帶過的學生。一些人在收到短信的時候就打電話過來慰問,還有些短信則沒有回應,季銘也沒什么好盼望的。 他在通訊錄的最后停了下來,這里收錄了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只有一串數字,點開通話記錄一看,最近的一通電話還是三年多以前的。 一個猜測涌上心頭,季銘撥打了那個號碼,等待接通的時間無比漫長,終于,在他就快放棄的時候,一個女人接起了電話。 “喂?”這個聲音,季銘認得出來,在他的童年,這個聲音曾每日伴著他入眠,雖然時間已經讓她的嗓音受到了磨損,季銘還是能分辨出來。 “喂?”對方這次的語氣帶了些疑惑,“季言禮是你嗎?” “媽……”短暫的沉默,這個字從季銘的喉頭滾了出來,帶出了他的些許淚意。 那個城市離老家并不遠,甚至都沒有出省,戴知行開著租來的汽車,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打開地圖找到了和女人約定的那家咖啡館,離會面時間還有一刻鐘,他想先進去等著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季銘這邊的車門有些難開,戴知行下車幫他開了門,十分貼心地問了一句。 “不用了,她能把我怎么辦?你在車上等著就好?!?/br> 雖然他這么說,但戴知行并沒回到車上去,而是倚在路邊,看著他進了咖啡館。 掃視了一圈咖啡館里的客人,這個鐘點大部分都是些年輕男女在這里約會,當然沒有那女人的身影,季銘想這十多年還不至于讓她面目全非。 她能認出自己嗎?當年她出走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現在可以說是長變了不少,雖然人們都說母親總能第一眼認出自己的孩子,但對于那女人,季銘不知道這話適不適用。 點的果汁端上來了,往玻璃窗外一望,戴知行還沒回車里去,而是在一旁的行人通道上散起了步,他穿著某個時尚品牌最新款的風衣,已經引起了幾個人的側目。季銘看著他,心想戴知行果然還是適合和鏡頭打交道。隔著玻璃看戴知行來回走了好幾趟,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女人走進了季銘的視野。 那女人推開了咖啡店的門,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季銘的心怦怦跳著,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出聲叫她。很快,他就沒有這么做的必要了,女人的眼神定格在他身上,朝著他走了過來,季銘讀不出她眼里是否有喜悅。 “小銘?!迸碎_口喚他,還是舊日的音調,季銘望著那張臉,卻沒辦法回應。 她并沒有在意他這小小的失禮,脫掉外套搭在椅子上,自己拉開藤椅坐了下來,歲月讓皺紋爬上了她的眼角,卻并沒改變她的身形,她還和季銘記憶中一樣苗條。 “你爸爸怎么死的?”服務員拿著訂單退下了,女人開口提問了。 “肺癌……” “那么,他受了很多痛苦?!?/br> “我簽字了,他們給他做了安樂死?!?/br> “……這樣更好些?!?/br> 沒有話講了,季銘悲哀地發現,曾經他從學校里回來,要纏著這女人說老半天的話,而現在,十多年的光陰過去了,他卻對她無話可說了。 “那是你丈夫?”咖啡端了上來,女人喝了一口,她還是那么喜歡喝熱咖啡,季銘看向她視線的方向,戴知行正站在車邊打著電話。 “是的……” “你結婚的時候,你爸爸通知我了?!蹦赣H放下杯子,轉過頭來對著季銘,“他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一些?!?/br> “……你也結婚了?!奔俱懣吹搅伺藷o名指上的戒指,當然不是她和父親的那枚。 “和你爸爸離婚兩年后結的?!?/br> “有小孩嗎?” “有,你弟弟,在念高中,成績不怎么好就是了?!?/br> “我也要有小孩了?!?/br> “是嗎?” “今年十月份生?!?/br> 好想問她,問她為什么拋下自己,為什么住得這么近卻從來沒看過自己,為什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生命里缺席。 “你過得好么?”出口卻是這句話。 母親愣了愣,“不錯?!?/br> “總比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吧?” “……如果你是指最后一兩年的話,是的?!?/br> “你為什么不要爸爸了?”你為什么不要我? “我沒有不要他,就跟他也沒有不要我一樣,我們只是,不能再在一起生活了?!?/br> “他知道你離他這么近嗎?” “我想他知道,我離開以后給他寄過幾次包裹,都用的是我真實的地址?!?/br> “我從來不知道?!?/br> “他不告訴你也是想著為你好,畢竟你遲早得習慣沒有我的生活?!?/br> “我已經習慣了,現在我也會習慣沒有爸爸的日子?!?/br> “……那是最好的?!?/br> “你接下來怎么打算?”安靜了一陣,女人又開口了。 “回A城去,上班,等孩子出生?!?/br> “你爸爸的東西……” “沒有多少,房子是公家的,大件的家具我托鄰居處理了,一些能拿走的東西我會寄回去?!泵鎸γ婵粗说哪?,才發現自己長得真的很像她。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br> 季銘很想說點什么,說點能刺痛她的尖刻的話,但面對著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已然衰老的母親,他只有一種茫茫的鈍痛感。 女人的咖啡喝完了,她看了看時間,問季銘要不要去她家吃個便飯。 “我得回去給你弟弟做飯了,他吃不慣食堂的飯菜,每次都是我去送的。你要吃嗎?” “不用了,你去吧?!?/br> 女人起身,穿好了大衣,正要轉頭離開時,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或許,我有空會去A城看看你,我是說,今年年底,你孩子出生以后?!?/br> “不必了,我丈夫家里人會幫忙的?!?/br> “是嗎?那挺好……那我走了?!?/br> 她離開以后季銘以為自己會哭的,畢竟從看到母親的那一刻起眼睛就開始發澀。但直到坐進車里,他的眼淚還沒落下來。 “今晚回A城?”戴知行給他扣好安全帶。要帶回去的東西是早就收拾好了,塞滿了三個大箱子,只要寄出去就行了。家具交給張老師去處理,父親的一些衣服也都拜托給張老師了,至于骨灰,季言禮生前早就給自己訂好了墓地,也已經安置在里面了。 “嗯?!睕]什么好停留的,生活依舊在前進。 結果當天晚上并沒走成,老家下了大雨,航班停飛了。戴知行打了好幾個電話,依稀聽出來是要改拍攝時間。季銘提議坐夜班火車回去,被戴知行拒絕了。 “不急著這么一晚上,睡一覺明天再看吧?!?/br> 在機場附近找了間旅館,航班取消了,留宿的客人不少,只好訂了間雙人房。季銘先洗了澡,躺在床上望著臟兮兮的天花板,聽著浴室里的水聲。 戴知行擦著頭發走出來了,見他從床上起身,叫他等一等再上洗手間,現在的地板很滑。 季銘沒回話,直接走到他面前去,他終于也在戴知行眼里看到了一些不知所措。 “請你和我zuoai?!卑涯菑埬樌?,湊上前去吻他,把男人的手牽進自己的睡衣里。 戴知行很猶豫,牙關咬得很緊,季銘把他的嘴都吻得通紅了,他還是沒有松動的跡象。他的手也早就掙脫了季銘的手,停在了季銘的脖頸上。 “別拒絕我?!北晃⑽⑼崎_了,望著那雙淺色眼睛,季銘低聲地懇求著。父親是不需要他的,母親也早就拋棄掉他了,戴櫟也不想要他了,因為他懷著一個他丈夫不想要的孩子。戴知行必須得要他,哪怕只是rou體上。 他在心底的祈求,似乎通過身體的姿態傳達給了對面的戴知行,季銘聽見一聲輕得幾不可聞的嘆息,緊接著,他被打橫抱到了床上。 戴知行一邊附身下來吻他,一邊默許他有些急切地扒光了兩人的衣服。季銘用手貼著他年輕的后背,感受著男人肌rou的起伏,戴知行吻了他很久,把這個一開始由季銘主導的急迫的吻,變得很輕柔。 那兩瓣唇移開了,沿著他的脖子一路往下,季銘赤裸的皮膚貼著戴知行的手心,他很快就變得全身燥熱。戴知行輕咬了幾口他的rutou,讓他發出幾聲呻吟。緊接著又來到他的小腹,很輕地在那里吻著,他的鼻息接觸到季銘的皮膚,讓那兒變得酥麻起來。 大腿被那雙有力的手摩挲著,戴知行跪在季銘兩腿間給他koujiao,引導著他xiele一次精后,他借著那粘滑的液體去舔季銘微微翕合著的xue口。 那許久沒受過刺激的地方被戴知行濕熱的舌頭一碰,季銘就被刺激得繃緊了腿。戴知行一開始的節奏很慢,但一會兒就變得快速了,季銘被下體傳來的快感弄得在床上撲騰,戴知行不得不伸出一只手來壓著他。 “進來,快進來,快點?!蹦菞l折磨他的舌頭終于退后了,季銘氣踹吁吁地懇求著兩腿間的男人。 對方卻沒急著cao他,以往到了這時候戴知行早就忍不住了。季銘被側翻著躺在床上,戴知行的胸膛貼著他赤裸的背,一只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一邊吻著他,另一只手一路向下,沿著他的腰臀線來到了他大腿間。 戴知行只放了手指進來,但季銘還是被弄出了好幾聲叫喚。自慰時老是找不到的敏感點卻那么輕松地被戴知行壓住了,那兩根靈巧的手指在他的甬道里轉動頂弄著,快感一波接著一波,季銘前面的性器又顫巍巍地立了起來,他被摳出了一xue的yin水。 第二次高潮來得也很快,事實上他孕期的身體對于戴知行的撫觸前所未有的敏感。季銘夾著腿,扭過頭去和戴知行接吻,男人那深色的性器時不時從他并緊的白嫩腿縫間探出頭來,偶爾刮過他剛剛高潮的xue口,引來他全身新的戰栗。戴知行把他的兩只手都攥住,和他接很深很親密的吻,肌膚相親的時候,季銘簡直要覺得戴知行是從內心里想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