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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瀲設想過無數種和年旭重逢的場景,他們有可能在商場、飯店、婚禮,甚至葬禮上相遇,彼此衣著端莊笑容得體,可能握手,也可能擁抱,但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光溜溜躺在一張床上。 頭疼得像要裂開,白瀲臉色白了紅,紅了又白,最后深吸一口氣,一腳將身邊睡得正香的男人踹到地上。 動作幅度過大,把自己疼了個半死。 白瀲皺眉捂住屁股,草他媽果然不能隨便甩人,遭報應了。越想越氣,正要跳下床再補一腳,就在這時,地上的人嘩地站起身,瞪大眼看白瀲,從那震驚到扭曲的面部表情上不難猜測他此時的心情。 “你怎么在我床上?!” “這話該我問你!”白瀲不甘示弱,也站起來,居高臨下瞪著年旭,“你什么時候回國!什么時候爬到我床上!又對我干了些什么!你他媽一件一件給我說清楚!” 年旭將白瀲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喉結滾動一下:“要不,咱先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個狗日的!”白瀲撿起枕頭砸他臉上,“不許看!” 兩人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背對背穿上。 然后坐下。 一個坐床頭,一個坐床尾。 屁股這么疼,昨晚兩人肯定該干不該干的全干了,干都干了,說什么都沒用了,白瀲比較在意的是,他干了嗎?白瀲雙手抱臂,半瞇著眼看年旭:“你疼不疼?” 年旭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尷尬:“有點?!?/br> 看來是干了。白瀲心里舒坦了不少,邪氣地挑起眉,笑著問年旭:“感覺如何?” 年旭皺著眉回想,腦袋一片空白,他揉了揉額角,如實道:“忘了?!?/br> 白瀲嘖一聲:“可惜?!?/br> 他也想不起來了。 白瀲摸出煙盒,拿支煙點上,朝年旭抬了抬下巴:“什么時候回來的?” “前天?!?/br> “你個狗日的!”白瀲一聽炸了,抓了煙盒砸年旭臉上,“回國竟然沒通知我!你不說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嗎!” 年旭摸了摸被砸中的額角,怒瞪白瀲:“你個白蓮花!少在這裝,這事是你設計的吧?為了讓我對你負責是不是?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爬我的床,你也太不是東西了!” “年旭我草你媽!”白瀲騰地站起身,煙頭差點沒戳年旭臉上,“你把我白瀲當什么了!” “你個白蓮花!” “你個狗日的!” “白蓮花!” “狗日的!” 兩人枯燥地對罵了兩分鐘,覺得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還跟小時候一樣,幼稚。 休戰,各倒一杯水。 白瀲一口氣喝完,重重擱下水杯:“沒什么好負責的,你上了我我也上了你,扯平了?!?/br> 年旭一抹嘴:“誰跟你扯平了?就你這小身板還想上我?你想得美!” 白瀲瞪他:“那我剛才問你你還說疼?!?/br> 年旭回瞪:“我膝蓋疼?!?/br> “你個狗日的!”白瀲拿枕頭抽他,邊抽邊罵,“膝蓋疼,我讓你膝!蓋!疼!你他媽疼個JB!” “JB也疼!你個白蓮花,再打我生氣了??!” 白瀲腰酸屁股疼,打幾下就沒力氣了,丟下枕頭,一屁股坐下去,大口喘氣:“氣死我了,你……給我滾?!?/br> 年旭麻利地滾了。 白瀲那個氣,屁股疼得更加厲害了。 進浴室洗澡,折騰許久才清理干凈,白瀲咬牙切齒,個狗日的,還玩內射! 洗完澡出門,乘電梯下去,到酒店大堂的沙發里坐著,給段潛打電話,啞著聲問:“昨晚是你送我到酒店的嗎?” “昨晚?”段潛在電話那頭說,“昨晚是你哥把你接走的?!?/br> 白瀲皺眉:“我哥?” “你醉得太厲害了,我扛不動,剛好你哥打電話過來,我就跟他說了,怎么了?” “沒事?!卑诪囶^疼得不行,“我掛了?!?/br> 休息了會兒,起身離開酒店,打車回家,倒床上,一覺睡到下午,被段潛的電話吵醒。 白瀲接起來,按了免提。 “白瀲你知道嗎?年旭回來了!” 白瀲秒炸:“草他媽個狗日的!別跟我提他!” “怎么了啊,火氣這么大?!倍螡撛谀穷^笑,“周六晚,老地方,聚一聚吧?!?/br> “不聚!”白瀲丟開手機,扯過被子蒙住臉,接著睡。 六點半的時候被他哥從床上拽起來,拖進浴室:“洗漱穿衣,然后下樓,有客人?!?/br> 白瀲扶著洗手臺站穩,揉了揉眼睛:“誰???” “給你十分鐘?!彼缌粝逻@話,轉身走了。 白瀲臉洗到一半才想起有事要問他哥,段潛說了是他哥來接的他,那他怎么和年旭睡一起了? 等吃飯的時候再問吧。白瀲掛好毛巾,對著鏡子撥了撥半濕的額發,左右看看自己的臉,滿意地彈了下舌頭。 一個字:帥。 結果下樓一看,是到了吃飯時間沒錯——菜都擺上桌了,但看著坐在餐桌前那個昨晚剛搞過他的“客人”,白瀲已經不關心他到底是怎么進的別人房間,他現在只想搞死這狗日的。 媽的還有臉來?! 白瀲大跨步上前,伸手去揪年旭衣領。 年旭連人帶椅往后移:“喂你干嘛?” 余光掃到一個身影,白瀲手拐個彎,一巴掌拍年旭肩上,興奮道:“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太壞了吧?!?/br> 年旭正要“壞你妹”,瞥見白璟從廚房走出來,立馬臉上堆笑:“前天回來的,瞞著你是想給你個驚喜,嘿嘿?!?/br> 嘿嘿,嘿個傻逼。白瀲笑著打招呼:“云湘姐?!?/br> “好久不見啊小瀲?!痹葡媸掌鹗謾C,上下看他,“長高了不少?!?/br> 白瀲瞥了眼憋笑的年旭,回道:“是長高了,我現在一米七八!” “很棒?!痹葡胬_餐椅坐下,看看桌上,“哇,白璟你可以啊?!?/br> 白璟微微一笑,道:“開飯吧?!?/br> 飯吃到一半,云湘已經接了五個電話。 白瀲暗嘆,律師真是忙。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云湘按了靜音,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拿餐紙擦了擦嘴,笑著問白瀲:“小瀲啊,你還喜歡我家阿旭嗎?” 白瀲:“……哈?” 白璟放下筷子,看年旭:“喜歡白瀲嗎?” 年旭:“……啥?” 白璟和云湘兩人互看一眼。 “你們結婚吧?!?/br> 白瀲:“……” 年旭:“……” 丟下炸彈,兩人起身。 白璟上樓,云湘出門。 年旭和白瀲隔著餐桌互瞪幾秒,嘩啦起身,一個出門追姐,一個上樓找哥。 2 “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開門!” 白瀲敲了五分鐘的門,手敲紅了嗓子也喊啞了,他哥才終于開門。 白璟站在書房門內,襯衫西褲,身姿筆挺,他比白瀲高出不少,白瀲不得不仰頭看他:“哥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必須和年旭結婚?!?/br> “為什么?” 白璟看他幾秒,問:“你不是喜歡他嗎?” 白瀲氣得直跺腳:“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喜歡就可以了?!卑篆Z打斷他,“我還有工作要忙,你洗洗睡吧?!?/br> 說完作勢要關門,白瀲忙伸手擋?。骸拔蚁催^澡了!我也不困!” “洗碗?!卑篆Z往前壓了下門板,磕他手,“拿開?!?/br> “我不!”白瀲牢牢扒住門框,瞪他哥,“我不跟年旭結婚!” 白璟微皺了下眉:“你們上過床了?!?/br> “這不是結婚的理由!上過床就要結婚嗎?那我那么多前男友……” “你要負責?!?/br> 白瀲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什么?” “你前男友我管不著,但這次是年旭,你要負責?!?/br> 負個毛線的責! “哥你要搞清楚??!是他搞我,不是我搞他!我到現在屁股還疼著呢!我為什么要負責?” 白璟偏了下頭,臉頰微微泛起一點紅,他皺眉看了白瀲一眼:“好好說話?!?/br> “好,我好好說,我不和年旭結婚!打死也不!” “你不負責可以?!?/br> 白瀲用力拍了下胸口,高興道:“哥你的意思是……” 白璟:“他負責?!?/br> 說完丟了個東西出來,白瀲下意識接住。 門啪嗒一聲關上。 白瀲低頭看手里的東西。 戶口本。 白瀲洗了碗,拖了地,坐客廳沙發里發了一會呆,然后拿過手機,從通訊錄里翻出一個號碼。 號碼的主人叫狗日。 年旭以前不叫年旭,叫茍旭,他是在十八歲那年改的姓,因為父母離婚,他隨了母姓。在那之前,白瀲和年旭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做作業,有時也一起睡覺。那時兩人關系很好,年旭也說了,白瀲是他最好的兄弟。 去他媽的兄弟!白瀲狠捶了下沙發,撥通電話。 很快接通,年旭說:“我在你家門口?!?/br> 白瀲去開門,年旭也不進,就站那兒,從兜里掏出戶口本,一臉生無可戀:“我姐是認真的?!?/br> 白瀲盯著他臉上的淤青,說:“看出來了?!?/br> “我們怎么辦?” “結吧?!?/br> “結結,結……” 白瀲一巴掌甩他腦袋上:“結婚!” 年旭捂住腦袋,怒瞪白瀲:“這就開始家暴了,好你個白蓮花,果然這是你挖好的坑,就等著我往里跳呢是不是!” 白瀲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動動你那狗腦好好想想好嗎?多少人排著隊要上我白瀲的床,你算哪根蔥啊你,還值得我花力氣挖坑?” “我……”年旭胸膛一陣起伏,“你不是喜歡我嗎?” 白瀲笑出聲,雙手抱臂倚在門邊:“你不是吧,畢業酒會上的玩笑話你還當真了?我喜歡你?哈哈,神經病啊我,我還不如喜歡狗?!?/br> 年旭默了片刻,問:“你手機呢?” “干嘛?” “給我?!?/br> 白瀲翻個白眼,掏出手機,年旭接過去,拿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自己的號碼。 手機鈴響,屏幕上明晃晃兩個大字:狗日。 年旭狠狠磨了下后槽牙,將手機丟還給白瀲。 “明早九點,民政局見?!蹦晷駩汉莺萆焓种噶怂幌?,“你等著被狗日吧?!?/br> 白瀲:“……” 第二天,白瀲磨蹭到十點半才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開車到民政局,停好車,進大廳,果然看見年旭坐在那等。 那家伙穿一身深藍色西裝,換了個發型,手里拿份報紙,翹著腿在那裝逼。白瀲朝天翻個白眼,走過去,拿腳踢踢他。 年旭抬眼,上下看他,抖抖報紙:“你誰?” 白瀲就很不高興了,拿下墨鏡瞪他:“你他媽……”邊上有人看過來,白瀲輕咳一聲,在年旭身旁坐下,咬著牙微笑,“連我都認不出來?” 年旭又抖了下報紙:“打扮成這樣,鬼才認得你?!?/br> 白瀲又踢他一下:“抖抖抖,抖你妹啊,拿反了!” 年旭忙將報紙反過來拿,一看,這才是真反了。 “噗——!” 年旭深吸一口氣,放下報紙,側頭看他:“要領證了,高興壞了吧?” 白瀲收起笑:“不是,我今天不是來領證,是來勸你的?!?/br> “勸我什么?” “強扭的瓜不甜,我昨晚說的結婚是假結婚,弄個假證先糊弄一下等他們冷靜下來再想下一步,你怎么還來真的呢,我又不喜歡你,你跟我結婚干啥呀?!?/br> “我不在乎它甜不甜,我只想把它擰下來?!蹦晷窭湫?,“至于結婚干嘛,你猜?!?/br> 白瀲:“你別后悔?!?/br> 年旭:“誰后悔誰是狗!” 一小時后,兩人走出民政局,站馬路邊上,一人手里拿著個紅本本。 十分鐘過去,年旭打破沉默:“是不是該發個朋友圈,通知一下?” 白瀲點點頭,左手小紅本,右手拿手機,咔擦照了一張,朝年旭抬了抬下巴。 年旭問:“干嘛?” “不是發朋友圈嗎?拍啊?!卑诪囆χf,“我等你,一起發?!?/br> 年旭也拍了一張,點開微信,編輯好信息,對白瀲說:“可以了?!?/br> 發完朋友圈,收起手機,兩人揮手告別,各自回到自己車上。 白瀲關上車門,迅速刷新朋友圈。最新的兩條是他和年旭發的,配圖一樣都是小紅本,就連文字也差不多少。 白瀲:nmbiu~ 年旭:mua~ 白瀲翻個白眼,看了下,第一個評論的是他哥,內容兩個字:恭喜。 也只有他哥打了漢字,其余全是問號和感嘆號。 年旭那條下面也是。 手機嗡嗡震個不停,電話短信微信接連不斷涌進來。 白瀲關掉手機,腦袋往方向盤上一磕。 年旭也后悔。 拿著小紅本給他姐看,他姐百忙之中抽空拍了下他肩膀:“恭喜?!比缓蟮皖^繼續翻閱手里的文件。 “姐,證我領了,接下去呢?” 他姐丟了把鑰匙給他:“搬家?!?/br> 年旭接住鑰匙:“搬家?搬哪?” “你和白瀲的新家?!?/br> “……” 年旭從他姐辦公室出來,蹲地狂揪頭發。 沖動是魔鬼啊。 3 白瀲找了個沒太可能遇見熟人的酒吧,往角落里一坐。 滴酒未沾,只盯著手機看——剛才開機,發現他哥給他發了條短信。內容翻譯過來大概是:我很忙沒時間,辦不辦酒席你們隨意,既然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別亂搞,還有,行李幫你打包好了。 白瀲嘆氣。很想給在天堂享福的爸媽打個電話,問問他和白璟到底是不是親兄弟。不過酒后亂了一次性,就這么急著把他掃地出門。 他就不懂了,以前他上趕著喜歡年旭的時候,他哥是各種挑剔各種不滿意,臉上明晃晃寫著“這天底下誰都配不上我弟”,和年旭分別幾年,對他的喜歡漸漸淡了,他哥的態度卻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不科學。 年旭他姐的態度也很迷,明顯兩人事先商量過。 白瀲托著下巴,微瞇起眼。 這里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凌晨兩點,白瀲離開酒吧,開車回家。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見窗前站著個人,白瀲揉揉眼睛,打著哈欠坐起來:“哥……” 那人轉身,不是他哥。 白瀲反射性抓起被子蓋在胸前——他有裸睡的習慣,還是全裸的那種。 “你怎么會在這里?”白瀲很生氣,“懂不懂禮貌啊你,隨隨便便進人房間?!?/br> “覺也睡了,證也領了,還計較那么多干嘛?!蹦晷褡叩酱睬?,挑著眉看他,“我來接你回家?!?/br> 白瀲剛睡醒,腦子還是懵的:“……回家?” “我們的家?!蹦晷裥Φ锰貏e欠揍,“都結婚了,哪還有住娘家的道理?!?/br> 白瀲一枕頭拍他臉上。 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見年旭一臉的汗,坐客廳沙發里吭哧吭哧大喘氣,就差伸舌頭了,白瀲倒了杯水,走過去問:“怎么了你?” 年旭抹把汗,接過水仰頭一口氣灌下:“你沒發現少了什么東西嗎?” “發現了,你是沒有手嗎,要喝水不會自己倒?”白瀲冷著臉踢踢年旭的腳,“倒一杯還我?!?/br> “我說的是行李箱!你他媽一大男人哪來那么多衣服,可累死我了?!蹦晷衿鹕淼沽吮?,仰頭喝光,接著又倒一杯,轉身遞給白瀲。 白瀲一臉嫌棄地接過來,抽張紙巾擦擦杯沿,這才小小喝了一口。 年旭皺眉,伸手按住白瀲后腦勺,低頭去堵他的唇,原本只想親一下,見白瀲掙扎后退,索性將人牢牢按在懷里,舌頭伸進去舔。 這一吻真是毫無技巧可言,等年旭松手放開,兩人都蹭了一臉口水。 “呸!”白瀲捂著嘴轉身往衛生間跑,年旭長腿一跨將人抓?。骸案陕锶??” 白瀲怒道:“漱口!” 年旭仗著身高力量上的優勢,將人拉懷里,又低頭吻下去。 白瀲唔唔叫。 年旭吻爽了,放開他,一舔嘴唇:“你再走一步試試?!?/br> 白瀲不敢走了,這狗日的力氣大到變態,他打不過。只能恨恨拿袖子擦嘴。 年旭盯著白瀲看幾秒,笑:“柚子味,我喜歡?!?/br> 白瀲一腳踹過去。 坐上年旭的車,跟他到新家。 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三室兩廳,裝修走的是灰色系北歐風。 兩個人住,有點奢侈。 白瀲雙手插兜,嘴里嚼著口香糖,四下打量一番,晃進主臥,一眼看見那大得離譜的床,撲上去滾兩圈,非常滿意,躺了會兒,又到飄窗上坐了幾分鐘,然后進浴室,嗯,浴缸很大,五星好評。 走出臥室到客廳,剛好見年旭扛著行李箱進門來,白瀲皺眉:“你是不是傻,推就行了還用扛?!?/br> 年旭努力控制著呼吸:“不重?!?/br> 白瀲含蓄地翻個白眼:“我是怕你把我的寶貝箱子壓壞了?!?/br> 年旭哐地將行李箱放下,往沙發上一坐,粗聲粗氣道:“剩下的你自己搬!” 白瀲靜了片刻,走過去坐年旭腿上。 年旭:“……” 白瀲給他看自己的手:“好看嗎?” 年旭垂眼,那手指白嫩細長,一根根跟蔥段似的,年旭看著,突然就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寒假里某天跟幾個要好的同學K歌到很晚,白璟出差不在,白瀲就到他家過夜,洗完澡,這家伙找不到護手霜,死活不肯睡,年旭沒辦法,去敲他姐的門,被他姐狠揍了一頓,拿著護手霜回到房間,白瀲還幸災樂禍,邊涂手霜邊笑,年旭憋了一肚子氣,張嘴罵他娘炮,結果被白瀲拿枕頭玩命兒捶,床上捶到床下,房內捶到房外,年旭愣是給折騰得一晚沒睡。 想到這,再看白瀲的手,年旭不由得抽了抽額角:“好看?!?/br> 白瀲:“那你舍得我用這手去搬那么沉的箱子嗎?” 年旭:“舍得?!?/br> 白瀲輕輕推他肩膀一下,嗲聲說:“討厭~” 年旭一把將他推開,搓搓手臂,惡聲惡氣道:“你他媽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呀~”白瀲噘著嘴叫他,“老公~” 年旭差點沒吐出來,扭身沖出門,分三趟將剩下的行李搬上來,喘著氣留下一句“自己收拾”然后跑了。 門都忘了關。 白瀲直接笑倒在沙發里。 白瀲給他哥打了個電話,白璟那邊很安靜,他說很忙,叮囑幾句就掛了電話。白瀲在窗前站了幾分鐘,收起手機,將五個行李箱推進臥室,拿了衣服出來,將占了一整面墻的衣柜掛了個滿滿當當,整理完倒床上又睡了一覺,到晚上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爬起來,洗個臉,拿了錢包出門。 自家酒吧不能去,怕遇見熟人。白瀲又去了昨天那家,照舊尋個角落坐著,肚子很餓,但沒心情吃,只想喝。 幾杯酒下肚,一抬眼,冷不丁看見個熟人,白瀲打了個酒嗝:“你……” 年旭長腿一邁,過來坐白瀲對面:“你怎么在這?” 白瀲挑眉,反問他:“你怎么在這?” 年旭摸了摸鼻子:“喝酒?!?/br> 騙子,白瀲還不了解他么,一說謊就摸鼻子。 白瀲笑笑,倒了杯酒,推年旭面前:“喝?!?/br> 年旭一口喝下,盯著白瀲看:“你是不是醉了?” “沒醉?!卑诪嚀u頭,笑呵呵望著年旭,“今晚可是……嗝,洞房花燭夜啊,怎么能醉?!?/br> 白瀲長得好,那雙眼睛更是絕,以前班上有個女生曾用“天生媚眼”評價過,年旭一體育生,當時還傻愣愣問是什么意思,那女生笑著說了三個字,狐貍精。 自打那以后,年旭怎么看白瀲都像狐貍精。涂手霜的時候像,貼面膜的時候像,抬頭看煙花的時候像,低頭寫作業的時候也像。 現在這樣看他,更像。 白瀲見年旭傻愣愣的,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回魂?!?/br> 年旭回了魂,移開眼,一口氣干了兩杯酒,垂著眼:“那什么,我們……”話沒說完,白瀲突然傾身過來,又幫他滿上,捏著酒杯對他笑:“交杯酒,喝不喝?” 年旭盯著近在咫尺的臉,喉結滾動一下:“喝?!?/br> 交杯酒喝到醉。 當然,醉的是白瀲,年旭離醉還早著。 年旭叫了代駕,半扶半抱地將白瀲弄上車,白瀲沒吵沒鬧,安安靜靜靠在年旭懷里,快到家的時候,年旭聽他叫了聲哥。 4 白瀲半夜醒來,頭疼欲裂,喉嚨渴得不行,伸手摸到邊上有人,推一下:“水……” 年旭一直沒睡,被白瀲推了一下,掀被下床,開了壁燈。倒了水回來,站床前,聲音冷冰冰的:“起來?!?/br> 白瀲頭昏腦漲,渾身無力,皺著眉躺那兒哼唧。 年旭將杯子擱床頭柜上:“不起來就別喝了?!?/br> 白瀲覺得熱,蹬開被子慢吞吞坐起來,半閉著眼朝床頭柜伸手,年旭先他一步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緊接著單膝跪床上,捏住白瀲下巴,低頭堵住他的唇。 “唔——”白瀲咽下年旭渡給他的水,咳嗽兩聲,剛要開口說話,下巴又被捏住。 年旭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又喂了兩口水,然后將白瀲壓在身下親。他親吻的力道很重,白瀲要是清醒著,便能發現此時的年旭與平時有很大不同。 看起來很兇。 年旭扯開浴袍帶子,手伸進去揉白瀲的胸。他的手很熱,比白瀲的體溫要高出許多,白瀲仰頭“嗯哼”一聲,像被燙到。年旭伸手摸向白瀲腿間,先是攏著那半硬的東西揉了揉,接著探向他身后。 白瀲突然哼了一聲,抓緊年旭手臂,睜開眼:“你,干什么?” 他臉很紅,眼瞳濕潤,兩瓣嘴唇經過先前的激吻,也是水潤潤。年旭盯著看幾秒,埋頭下去,附在他耳邊:“干你?!?/br> 白瀲胡亂掙扎起來。 年旭捂住他嘴,換了兩個字:“洞房?!?/br> 白瀲停止了掙扎,眨眨眼,叫他:“年旭……” “嗯?”年旭從枕頭下摸出個安全套,撕開包裝戴上,接著又摸出一管潤滑劑。 白瀲沒再說話,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年旭也沒問,做好準備工作,將白瀲兩腿頂開,白瀲突然顫了顫,含糊說了句:“你輕點……” 年旭沒吭聲,硬燙粗長的性器抵上去,一頂到底。 “??!”白瀲痛叫出聲,一下被頂出了淚。 年旭用拇指擦去他眼角淚痕,腰部快速聳動起來。 白瀲差點沒暈過去。他是交過不少男朋友,但都是玩玩,真正上過床的就那么一兩個,而且都是他在上面,這被人壓著插入也不過是第二回,哪里適應得了這般粗暴的動作。 又是個打小嬌氣怕疼的人,很快就被弄哭了。 他越哭,年旭就弄得越狠。 白瀲哭了大半宿,嗓子都啞了。 第二天醒來,見自己光溜溜躺在新家床上,滿身青紫,屁股很疼——跟那天在酒店里醒來的情形一模一樣。 白瀲扶額爆了句粗。 年旭買了早餐回來,進臥室一看,見白瀲連姿勢都沒換一個,還躺著。 “真能睡?!蹦晷襦止疽宦?,走過去,伸手摸向白瀲額頭,半途被打開了手,白瀲睜開眼,瞪他:“你昨晚又對我做了什么!” 年旭早已接受當年那同班女生給白瀲做的設定,現在怎么看他都像只炸毛的小狐貍,一點不覺得兇,只覺得可愛。年旭摸摸他額頭,又屈指彈一下:“不會喝酒就少喝,丟人現眼?!?/br> 白瀲拿枕頭抽他:“我丟不丟人關你屁事!” “怎么不關我事?!蹦晷癯檫^枕頭丟到一邊,捏著白瀲下巴向上抬,“你現在可是我的人?!?/br> 白瀲:“……” 年旭頓了頓,松開手,很刻意地繃著臉:“我們結婚了不是嗎,你以后在外面不論干什么都注意著點,丟的可都是我的人?!?/br> 白瀲突然大吼:“狗日的!” 年旭幾乎是條件反射:“白蓮花!” 白瀲揉揉臉,松口氣,還好,還正常。白了年旭一眼,下床去洗漱。 吃過早餐,白瀲捧著水杯坐沙發里,示意年旭也坐。 等年旭在沙發那頭坐下,白瀲問他:“我們以后怎么辦?” 年旭愣了下:“什么怎么辦?” 白瀲說:“你坐過來?!?/br> 年旭坐到白瀲邊上,白瀲抬腳踹他一下:“我們總不能一直這么躲下去,我他媽現在都不敢開機!” 年旭側頭看他:“你叫我坐過來就為了踢我?” “不然呢?”白瀲又踢他一腳,“我還親你不成?” 年旭沒應聲,坐了幾秒突然撲過去親他,白瀲越反抗,他吻得越深。不光吻,還上手摸。 白瀲伸手推,無意間摸到年旭胸肌,觸電般收回手,臉色猛地一紅,一巴掌甩年旭臉上:“你他媽還親上癮了!” 這軟綿綿的一巴掌,說是打,不如說是摸。年旭一點不惱火,還有點享受,心道,這花大價錢保養出來的手就是不一樣。 見白瀲給他親得臉紅,年旭心里暗爽,笑著說:“證都領了,親幾下怎么了,你要覺得虧了,大不了我讓你親回去?!?/br> “誰稀罕親你?!卑诪嚦麃G個抱枕,“說正事!” 年旭接住抱枕,往后躺倒:“躲什么啊,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同性婚姻早就合法了?!蹦晷駛€高,腿沒地方放,就擱白瀲腿上,白瀲一臉嫌棄地推開,瞪著年旭:“我當然知道合法,我意思是你要不要配合?” 年旭躺得不舒服,坐起來:“配合什么?” 白瀲說:“演戲啊?!?/br> 年旭問:“什么意思?” 白瀲盤腿坐好,看他:“我問你,你為什么跟我領證?” “我……” “被你姐逼的,她讓你對我負責是不是?” 年旭一想,好像是這樣沒錯,他點頭:“是?!?/br> “那不就對了,我也是被我哥逼的。那你說我們這情況,在外面要是遇上點什么事,張嘴就罵動手就打,讓熟人看見多不好,萬一再遇上個前任,你摟著人轉身就走,把我一人丟下,別人該怎么看我,我可丟不起這人?!?/br> “這有什么難的,我又不像你,我脾氣好著呢,只要你不罵我,我絕不可能罵你?!?/br> “你他媽說誰脾氣不好呢?”白瀲又踹他。 “你看你看?!?/br> 白瀲撇撇嘴,拿過手機刷著玩兒:“那要是在外頭遇見你那些小情人,你怎么辦?” “哪來的小情人啊?!?/br> 白瀲抿了下嘴,有點高興,正要說“那到時聚會一起去吧”,嘴唇剛一動,就聽年旭笑著又接一句:“我小情人都在國外呢?!?/br> 白瀲扔下手機大罵:“你個狗日王八蛋臭不要臉的你他媽昨晚戴套了嗎!” 年旭給罵懵了,好一會才回:“戴了啊,怎么了?” “我怕得艾滋!”白瀲說完,氣沖沖回了臥室,房門摔得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