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Noah在從侯爵宅邸到修道院的土路上走著,馬車剛離開侯爵大宅的視線范圍沒多久,他就叫停了車夫,表示自己要再散散步,再呆在這滿是Gabriel身上香味的密閉空間里,他怕是隨時要瘋掉的。車夫對于這意外而又不損害報酬的休息頗為歡迎,把他放下到路邊,自己趕車進城去了。 他在這條有些荒涼的小路上獨行,侯爵在Gabriel下車時對著他露出的那種感激的笑容,深刻地刺痛了他,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和這修士間發生的事,不知這虔誠的人是否還笑得出來?他兩腿間的不適已經麻木了,順帶著陷入麻木的還有他一向很活躍的心靈,他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想不到,只是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往修道院的方向挪去。 他這么低著頭走著,迎面來了一個異教的苦行僧,那人赤裸著精壯的身體,只在腰間圍了一個兜布。這行人上前來問路,問到擺輪碼頭怎么走。毫不羞赧的暴露著的rou體,令Noah想起了不久前跳下床去洗浴間的Gabriel,他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那男人用異國口音很重的本國語言把問題重復了一遍,他才努力從自己結成塊的思緒里找出了答案。男人對他說了一句異教徒的祝福,大踏步走遠了。他望了那堅定的背影一陣子,又緩緩地往前走去。 “現在不知道我和他誰的罪孽更重?!盢oah沒頭沒腦地抓住了這個想法,一想到最終審判到來時,那些平日里向他悔罪的信徒們會發現他也在他們的隊伍里,他竟感到了一陣荒謬的開心,但等到他想起上一任主教臨終前對他的囑咐,他又笑不出來了。 那時那慈祥的老人早已油盡燈枯,他遣散了那些擠在房間里的修士們,單獨把Noah留下來說話。他躺在那兒,已經不能用有力的雙手拍打這從小教導的愛徒的肩頭,Noah跪在床邊,壓住自己的眼淚,聽取他最后的教導。 “對于。。。。。?!睆浟糁H的老人每說出幾個單詞,就要拼命從死神手中搶奪自己的生命。他急促地喘著氣,Noah膝行上前,把耳朵湊到他跟前去。 “對于你的罪孽,”主教睜開眼,那兒已經只有依稀生命的殘光,其余都是死亡的混沌陰影,“對于你的罪孽,你要小心侍奉著?!睕]等到Noah進一步詢問他,他就在這句話中用盡了最后的生命,一個鐘頭后,教堂為他敲響了喪鐘。 他的罪孽,這是前任主教從小就教導他的。的確,他這畸形的器官是上帝的意志,是對他的罪孽的審判,上帝不惜令他的生身父母犯下拋棄嬰兒的罪過讓他來到這最適于贖罪的場所,則是對他這個罪人的慈愛。他應該始終謙卑地奉行上帝的意志,一點一點地贖清自己的罪,到了最后的日子,上帝自會對他的功過有個公正的評判。 上帝的意愿!耳邊猛地響起Gabriel的聲音,不久前面對著失去貞潔的赤裸的他,這魔鬼也這么說。仿佛他這多余的yindao并不是上帝對他的審判,而是專門用來滿足這惡魔的yin欲的工具。但從那背叛上帝的交媾中,他難道沒有像Gabriel一樣獲得快感嗎?如果他認真地對此反抗過,Gabriel又怎么會笑著稱這件事是合jian? 一顆碩大的雨滴打斷了他的思緒,這個地區的夏季經常有這種突如其來的降雨。得快點走回去,不然會被淋濕,Noah這么想,但他的身體卻有另一種想法,他在這泥土路上踱著步子,讓雨滴穿透衣物來到自己的皮膚上,很涼爽,讓他想起兒時和同伴們互相開玩笑的施洗游戲。 “或許我應該讓自己更涼快點?!彼⒅愤吥菞l此時被雨滴弄得沸騰起來的小河,這河里也發生過幾次溺亡的事故。他調整了行進的方向,讓自己滑下土坡去,觸碰到河水的那一刻,他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他往河心前進,在岸邊看起來很洶涌的河水,真正置身其中時卻很平緩,河水溫柔地撫摸著他,讓自己的身體浸沒在河水里,或許能夠洗清他今日的罪孽。 離他很近的地方傳來一聲鳥叫,Noah吃了一驚,扭過頭發現,河邊的小樹叢里正歇著一只白色的鴿子,看見陌生人的目光,這鴿子拼命撲騰著翅膀,但卻飛不起來,他發現它的左翅上有血跡。 他到底在干什么?試圖用自殺給自己的罪孽又添上一筆?鴿子的叫聲喚醒了他,他從河水里走出來,向那可憐的鳥兒走去,面對這逼近的人類,飛不起來的小東西在地上尖叫著亂蹦著,他費了好大勁,甚至摔了兩跤,才把它抓住。鴿子在他手里因為害怕而僵著身子,它小小的心臟很強勁地跳動著,Noah用撕破的衣服包裹住它,重新走上回修道院的道路。 他回到修道院,在一個同伴驚異的眼神中含糊其詞了幾下。躲進自己的房間,他打來清水給自己清洗,把Gabriel留在他身上的痕跡都抹掉后,他換好衣服,給可憐的鳥兒包扎。他讓它歇在一個布籃子里,給它放了點米粒,察覺出他沒有惡意,鴿子明顯放松了不少,它啄著食物,不時撲騰著自己那只完好的翅膀,燭光給它的白羽毛鍍了層金邊,把它扇動的翅膀投影到墻壁上,看起來就像畫里的天使降臨。Noah跪在床邊,做了自上一任主教逝世后,他最長的一次自我悔罪。 他度過了堪稱平靜的一個星期,侯爵來過教堂,感謝他對Gabriel的幫助,他也安靜地接受了。到了下一次的教義問答課,他照常去了侯爵的府邸,既然他天生是個罪孽深重的人,那么Gabriel的所作所為也是上帝對他的試煉,他要認真地遵守這天父的意旨,他相信它會安排好一切。 當他踏進學習室時,Gabriel早就在那兒等著他了,他的如?,F身似乎頗讓這少年驚訝,當他向他問好時,Gabriel Lorenzo回應給他一個美麗至極的笑容。 “也向您問好?!彼χ?,他身后的桌子上是一瓶剛從花園里采摘來的玫瑰花,鮮艷欲滴,紅得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