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 Ch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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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庫的工作停止得很突然。 周一早上,寧桐青剛到辦公室、外套都還沒來得及脫,就接到一個電話,通知他不必去庫房了。 電話那頭說得干脆簡潔,交待完立刻掛了,沒有給寧桐青任何發問的機會。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和他一起抽調下庫的同事推門進來:“桐青,你接到電話沒有?他們通知我今天不用去了?!?/br> 寧桐青這才知道原來不止通知了他一個人。他點點頭:“我也接到了。不過說的是,以后都不要去了?!?/br> “對,也是這么通知我的?!?/br> 正說著又來了兩個同事,都是被同批次抽調的,大家一聊,發現都說的是一回事。 當初抽調是下了公函的,這次卻只有個口頭通知,還是電話,按理說不合規矩。不過大家看起來都不愿意再干這件事了,也就不在乎到底合不合規。當天稍晚一點人事部門的負責人也發來了正式通知——市博物館這邊的研究人員的配合清查工作暫時告一段落。 非常時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難免引發議論,而偏偏此時又最忌諱任何議論。寧桐青回到辦公室后沒人問他查庫的任何細節,甚至連孫老太太什么時候復職都無人提起,仿佛是一個莫大的忌諱了。 易陽消失后一直沒有新館長,由之前負責人事和行政的書記兼副館長暫時統領一切工作。這位姓伏的副館長一直都是做行政工作,上任后科研和交流工作幾乎都停止了,加上又是年底,博物館里一片人心浮動的氛圍,人人都在四顧,人人心中茫然。 年底的最后一周的周三,開了這一年的年終總結會。至此,一些傳聞總算是塵埃落定,正式向全館的科研和行政人員公布:因為涉嫌嚴重違紀,易陽正在接受組織調查,目前已經了被停止了一切職務。 但更多的謎團并沒有得到解答——比如文件里并沒有提到至少在寧桐青看來已經很昭然的行賄和倒賣國家一級文物的任何消息,也沒有告知孫和平和現任保管部主任的處理結果,僅僅簡單地通知了易陽的受調查和新館長即將在年后上任的消息,在此之后,伏館長就按照以往的慣例,繼續做起個人和研究室的總結去了。 這么大的一件事,卻被以這樣一個輕描淡寫且幾乎不提供信息的方式暫時揭過,寧桐青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莫名其妙——他的工作、他們研究室的工作已經被徹底打亂了,可沒人告訴他們這之后應該怎么辦。 他顯然不是唯一一個覺得困惑和無奈的。他聽見有人嘀咕了一句:“那展還辦不辦了?” 幾乎是立刻就有了個同樣小聲的回應:“等新官來燒三把火。不然還能怎么辦。等通知吧?!?/br> “……全白忙了?!?/br> 寧桐青回頭,想看看是誰在說話,可剛一回頭,交談聲就止住了。 總結會開到很晚,平時五點半下班,這天足足折騰到七點,才算是勉強收了尾。寧桐青很久沒覺得這么累過,疲憊,而且乏味,整個腦子都是木的。 他因為太無聊,除了自己不得不說話的五分鐘,一直在埋頭看手機,看到最后1%的電都沒了。散會后回到辦公室一接上電源,發現錯過了不少短信和電話。但大多數都不重要,惟有簡衡發來的一條,上面寫著:“下班后我們一起吃個飯?” 讀完后他迅速地回短信:“一直在開會,手機沒電了?!?/br> 不一會兒簡衡也回了消息:“只是沒電就好。吃過晚飯了?” “還沒?!?/br> “那正好,我也在報社看版。等一下一起吧?!?/br> “在哪里?” “你挑?!?/br> “還是你來?!?/br> “不吃什么?” “茄子。冬瓜。西葫蘆?!?/br> “這些東西沒什么共同點啊?!?/br> “表面光滑?!?/br> “西瓜呢?” “那是水果?!?/br> 過了幾秒鐘簡衡發來個地址,然后又一條消息:“我挑好了,就這里吧,吃我的家鄉菜?!?/br> 寧桐青順手一搜地圖,是一個臨江的小區。 他截圖向簡衡確認:“這里?” “沒錯。你開車了沒有?這里停車很方便?!?/br> “希望你選這個地方不是因為好停車?!睂幫┣囡w快地打字,隨手打趣。 “不是。我半個小時后可以完事出發。你自己算時間,一會兒見?!?/br> …… 晚高峰已過,沿著江邊的快速路,寧桐青非常順利地找到了目的地。 那是個高檔小區,里面都是連排別墅。按照簡衡給的具體地址敲開門后,他很快被引進二樓的一個小房間。剛一坐定,立刻有熱茶和水果奉上,當季的反季的都有,但沒有西瓜。 這種不掛牌的私人會所寧桐青很少有機會涉足,之前曾經聽說有所收斂,眼下一看似乎還是一樣。他隨手敲了敲茶杯,唔,瓷器選得不錯。 他一邊喝茶一邊等簡衡,喝到第二杯時,簡衡到了。 “到了怎么不說一聲?可以讓他們先上菜?!?/br> “本來就是約了一起吃飯,我也不餓?!?/br> 簡衡掛好外套,在寧桐青對面坐下:“我是餓了?!?/br> “先吃點水果?” 簡衡也沒推遲,點點頭把盤子里所有的水果一掃而空,看來確實是餓得厲害。吃完后他又喝了一大杯水:“我今天去了一趟省里,當天來回,回來后盯版到剛才。午飯沒吃?!?/br> “你去T市了?” “嗯。去做個采訪?!焙喓馔伪骋豢?,吐了一口氣,“然后碰到文化廳的人,聽說從廳里給你們館調新館長過去?!?/br> 在開完一整天的會后,寧桐青聽到這個就頭大。雖然他多少猜到展遙約他吃飯多半是要談工作上的事,但真的開始說了,又實在覺得倒胃口。 “……今天開會也說了這個?!?/br> “然后我聽到另一個消息。也是和易陽有關的。你別這么盯著我……和文物沒關系……”簡衡不知不覺壓低了聲音,“是地。舊館的那塊地?!?/br> 寧桐青一怔,轉念間明白過來??擅靼资敲靼琢?,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舊館在的那個位置,那么大一快地,牽扯的人太多了。所以少幾件文物,對于另一些人來說不算什么交關緊要的大事,至少眼下不是。宣布免職消息時提沒提文物失竊的事?” “沒有。什么也沒提,只說了什么接受調查。我搞不懂這個話語體系,聽不明白?!?/br> 簡衡輕輕一笑:“這種事也有行業切口。怎么宣布,什么時候宣布,宣布什么,都有一套規則。要是能永遠不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往好處想至少這瓶子還是有下落的,現在不公布,說不定哪一天悄悄回來了,壓著不說,無非是顧全一點面子?!?/br> 寧桐青皺眉:“顧全誰的面子?” “反正不是你我的。也不是易陽的。你還在清點藏品嗎?” “今天叫停了?!?/br> 簡衡若有所思地看著寧桐青,末了輕聲說:“也好?!?/br> 但至于到底是怎么個好法,他就一個字也沒多說了。 有些消息從來只能點到為止,正好這時有人在外頭敲門,拯救了眼下沉悶而復雜的氣氛——菜好了。 于是兩個人心知肚明地換了話題,開始認認真真吃飯??粗艘坏赖赖厣献?,寧桐青問:“這是哪里的菜色?” “算是T市吧。那一片的?!?/br> “你是T市人?” “嗯,生在那里。從爺爺奶奶起在那里生活。戶口本上寫的籍貫從來沒去過?!?/br> “都是這樣?!睂幫┣嚯S口應了一句,給簡衡盛了一碗湯。 菜做得很好,寧桐青本來說不餓的,不知不覺也吃了兩碗飯。兩個人吃一陣聊一陣,簡衡問寧桐青跨年夜怎么過,寧桐青頓了一下,才答:“要請朋友一家吃個晚飯?!?/br> “那個小朋友還在你家嗎?” 這話問得突兀??粗菩Ψ切Φ纳裆?,寧桐青答:“回去了。他mama這幾天回國了?!?/br> “他的手好了嗎?” 寧桐青點頭:“也拆線了。徹底好還要一段時間?!?/br> “唔?!焙喓庖哺c點頭,“那就好。我挺喜歡你家那個小朋友的?!?/br> “他是很討人喜歡?!?/br> 簡衡一笑。笑罷后又說:“剛才你說要請朋友一起吃晚飯,吃完晚飯呢?” “目前還沒安排?!?/br> “那現在我們定一下安排?”他放下碗筷,微笑著看過來,“你先和你的朋友吃飯,吃完了,有空了,讓我請你喝一杯。地方你定?!?/br> 這當然沒什么什么不好。寧桐青答應得很快:“好。我來請你?!?/br> 簡衡揮揮手:“都再說吧。那你吃晚飯給我電話。新年還有別的打算沒?” “看和你喝到幾點。目前是打算先睡到自然醒,然后我準備進趟山?!?/br> 這個回答讓簡衡一挑眉,正要再問,又有人敲門了。 結果進來了好幾個人,全是沖著簡衡來的。為首的一個看起來像是做生意的,端著一個裝滿了透明液體的玻璃杯,笑著說:“我聽說你也在。趕快過來向你敬杯酒?!?/br> 簡衡只一愣,很快就笑了,指指寧桐青說:“和朋友約著吃個飯。不知道宋總你也在?!?/br> “可不是巧嗎?我也是聽張總說你在,就想一定要來敬一杯?!?/br> 簡衡始終很客氣,笑容甚至說得上親切:“我今天開了車,沒法喝。這樣,我先以茶代酒,下次宋總什么時候有空來家里做客了,我們再喝過?!?/br> 說完就舉起了茶杯,笑著等著。 對方并不異議,與他碰了杯,自己先干了個底朝天:“好說、好說。那就說定了。春節我一定上門來拜年?!?/br> 說完這句話,跟著他來的一群人也走上前,依次畢恭畢敬的和簡衡碰了杯,簡衡喝茶,他們喝酒。 這群人走后,簡衡放下杯子,對著寧桐青笑笑:“我們趕快吃。吃完了撤。剛才你說要進山,去打獵?” 他不提這群人的身份,寧桐青更沒興趣知道。他接話:“我偶爾會去燒窯?!?/br> “哦……所以上次我去你家探病,房間里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你燒的?” “大多數吧?!?/br> 簡衡又哦了一聲,這次有點意味深長。 寧桐青知道他在哦什么,也不在意,笑笑說:“剛學。燒得不好?!?/br> 簡衡似乎忍了一下,笑意還是從語調里流淌出來:“熟能生巧。多燒幾個就好了?!?/br> 門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