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 Ch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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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桐青是被急雨聲給催醒的。他忘了拉窗簾,一翻身就能看見窗外:初冬的雨把天色染得柔和而黯淡,整個天空仿佛是灰青色的,濕潤的空氣從窗縫里悄悄溜進了屋。 前一天他睡得晚,這樣的天氣更不想起床了。賴床的時候想到昨天答應程柏的,到底被內疚心和責任感給拽起來了。 周日的早上十點半對上班的人來說還早,但高三畢業生已經吃好了早飯、在房間里看書了。寧桐青端著咖啡敲開房門,看見桌面上的習題冊和課本時,還想了一秒自己高三時到底干了些什么。 結果他什么也沒想起來,和展遙四目相對的瞬間腦子一空白,倒差點把想說的話給忘了。 “……小十,我約了人,午飯不在家里吃。午飯你自己解決?” 寧桐青放下記號筆,連人帶椅子轉向寧桐青:“知道了。我昨晚也是在外頭吃的,章阿姨中午來做的菜沒動,正好中午吃?!?/br> “你出去吃也行?!闭f話間寧桐青悄悄觀察了他的臉色,沒有黑眼圈,也沒有浮腫的臉,看起來沒失眠。 展遙動動眉:“不出去,不然這些菜都浪費了。你晚上回來嗎?” “不一定。怎么了?” “在想要不要給你留菜?!?/br> 寧桐青一笑:“不用。好了,我來找你就是這事,你繼續看書吧?!?/br> 剛要關門,展遙忽然叫住了他。 “嗯?” 展遙先撓撓頭,然后慢騰騰地說:“下個禮拜五我要去醫院檢查,差不多可以拆石膏了,醫生說最好有個家屬陪著?!?/br> 寧桐青一怔,猛地意識到原來在他沒留意之際,展遙已經在他這里寄住了兩個多月了。 回過神后他立刻答應了:“當然可以。具體什么時候?我好請假?!?/br> “上午八點半?!?/br> “好。還要準備什么嗎?” 展遙想一想:“不用了吧。醫生也沒說?!?/br> 說話間寧桐青已經把復診這件事記在手機日歷上,做完這件事后見展遙低著頭看書沒再說話了,就悄悄地退出了展遙的房間。熱咖啡下肚人也精神多了,他又把電話打到有恒堂,問程柏午飯想吃什么。 “去吃博物館的食堂?” 電話那頭話音剛落,寧桐青已經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并直接地拒絕了:“不去。您老人家也真是口味非同一般?!?/br> “我只是聽說現在政府部門的食堂水平很高,純屬好奇?!?/br> “那你找錯地方了。如果你想喝泰晤士河水那樣的湯,我就帶你去滿足一下好奇心?!?/br> 這個比喻讓程柏停頓了一刻,委婉回應:“我的思鄉病尚未發作?!?/br> “博物館附近有一家上海菜館?!?/br> “也好。那我們去吃黃鱔吧?!?/br> 一個小時后他們坐在了寧桐青說的這家餐廳里,程柏點菜。 寧桐青挑食,程柏喜歡的東西里有一半他不碰。于是雖然是挑了中餐館,兩個人卻是像坐在西餐廳里,各吃各的。 距他們此次重逢,已經是第三天,總算是可以說一說私事。比如以前在寧桐青公寓的那盆名叫瑪格麗特的蘭花、朋友回國前托付給他們的那只貓,寧桐青總算知道了它們的近況。 “你可以寫信來問的?!?/br> “沒必要。我知道它們都會很好?!?/br> “作為一個和文物打交道的人,你出乎意料的不念舊?!?/br> 寧桐青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并不回應程柏的這個評價。 市博和餐廳只隔兩條馬路,可惜下雨,不然飯后步行過去正合適。剛坐進車里,寧桐青的手機響了,一看,是簡衡。 簡衡從來沒在這個點給他打過電話。寧桐青想不到能有什么事,卻也知道多半有事,也不急著啟動車子了,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程柏,就接起了電話。 “你現在在家嗎?” “在去館里的路上。怎么了?” 簡衡那邊明顯一頓:“公事?” 這話讓寧桐青也一頓:“沒,陪朋友?!?/br> 他又看了看程柏,偏偏也在這個時候,程柏打開了車門,什么也沒說,只是做了個抽煙的手勢,就下了車,把寧桐青一個人留在了車里。 車門關上后,寧桐青又頓了一秒才開口:“剛才朋友在車里,現在下去了。你怎么了?” “剛才有人告訴我,易陽出事了?!?/br> 館長的名字忽然出現,寧桐青幾乎是下意識地問:“為什么?” “鐘?!?/br> “什么?”寧桐青沒反應過來。 簡衡又說了個名字。這次寧桐青總算懂了——隔壁市剛翻船的父母官,可不是就姓鐘嗎? 他回想了一下上次見到館長是什么時候:“周五上午我還見到他?!?/br> “昨天半夜被帶走的?!?/br> “行賄?” “嗯?!?/br> 雖然人不可貌相,這事卻也不新鮮。畢竟是把自己招進來的人,寧桐青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想了半天,挑出句覺得最不痛不癢的:“想不到。但只要不是拿庫房里的東西去行賄,也不算太壞?!?/br> “……你這是聽過傳聞?” 寧桐青的心重重沉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簡衡又開口:“你現在要是去博物館,可能和查案的人正好會撞上。細節我目前還不知道,總之你心里有個數?!?/br> “拿的是什么知道嗎?”問完后,寧桐青只覺得口干舌燥。 “這倒沒問。我知道得匆忙,你要是想知道,問一問也可以……” “不必了?!睂幫┣嗪鋈挥行┮馀d闌珊,“早晚都會知道?!?/br> “也是。就這件事,估計周一你們同事就會發現不對勁了,最晚下周末前應該有調查組進駐。不知道最后會牽扯出多少人,要不要提醒,提醒誰,只能你自己斟酌了……” 說到這里,電話另一邊遠遠地有人在喊簡衡的名字,簡衡再沒多說,兩個人簡單地道了別,電話掛斷了。 放下電話后寧桐青一時半刻都沒回過神,發了好一陣的呆,才想起程柏還在車外等他,他搖下車窗,沖站在路邊屋檐下不知道抽了幾根煙的程柏招手:“我沒有趕你去車外?!?/br> “可是我煙癮犯了。而不巧你特別討厭別人在車里抽煙?!被氐杰嚴锍贪刂皇俏⑽⒁恍?,“這個城市的天氣和倫敦太像了?!?/br> “只有冬天下雨的時候像?!睂幫┣嘈牟辉谘傻亟釉?。 程柏很快發現了異狀:“你臉色不好?!?/br> 寧桐青搖頭:“接了個只有壞消息的電話?!?/br> “家里人的?” “不是?!?/br> 他還是搖頭,程柏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的行程可以隨時取消,沒關系?!?/br> 寧桐青第三次搖頭,同時踩下了油門:“還是維持原狀吧。不是我個人的事?!?/br> 簡衡說得不錯,他們到博物館時,已經能感到一絲異樣的氣氛。比如說門衛看見他時那明顯的欲言又止。 寧桐青全當不知道,停下車打招呼。 “寧老師,來加班???” “讀書時候的朋友來,帶他來館里逛一逛?!?/br> “今天天氣不好,來參觀的人少,都下午了,票一共只發了不到三分之一,清靜,正好你們慢慢逛?!?/br> 以往周末總是人聲鼎沸的大廳這時幾乎看不到人,雨水砸在半自然采光的仿天井玻璃屋頂上,在深色的地磚上留下水波的痕跡,讓身在其中的人不知道是到了船內,還是潛進了水底。盡管博物館里恒溫恒濕,但走進來后寧桐青就是覺得比屋外還要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 “手帕要嗎?”程柏問他。 寧桐青吸吸鼻子,搖頭,轉而問他:“你想從哪里看起?” “聽你的?!背贪叵肓讼?,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瓷器留到最后?!?/br> “沒問題?!?/br> 他就帶著程柏從臨時展廳看起,再到常設區,途中遇到觀眾服務部和志愿者部的同事,寧桐青看他們神色無異,寒暄了兩句便各忙各的去了。 他們在書畫廳里待了很久——吃瓷器這碗飯的人對看畫總是不會失去興趣——快到出口時,本來腳步就放得很慢的程柏索性停了下來,再次向寧桐青確認:“你確定不想一個人待著?” 寧桐青下意識地要反駁,可在看向程柏的那一刻他又改變了主意。 這個人依然是他的朋友。寧桐青有點無奈卻也慶幸地想。 他隨手指著展柜里的一張畫,問他:“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有人動了念頭,要把它換出去,我該怎么辦?” “這幅畫好像不值得任何人為它這么做?!?/br> 寧桐青被這個評價逗得一笑:“我就是隨便舉個例子?!?/br> “那這個人是誰?” 他聳聳肩,說:“比如我自己?!?/br> 程柏深深看著他,還是回答了:“這是嚴重的職業不端,要坐牢。沒什么東西值得你這么做。不過這種事我以為是文博行業特有的職場恐怖故事,現在這個故事終于在你的同事或是朋友那里成真了嗎?” “剛才那個電話就是講這個?!?/br> “什么讓他鋌而走險?” 想了一想,寧桐青答:“權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