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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伯一收到外國政府的邀請去當軍營教官,牛梓航與他一同出國,二人先去目的地周邊游覽。先前牛梓航脖子上的傷牛伯一不可能裝沒看見,問牛梓航怎么回事,又勸他去看心理醫生,但最終沒瞧出什么來。時間線延伸到現在,牛伯一沒辦法再對弟弟提什么。 兩人走過一座早已遍布世界各地的情人鎖橋,太多的鎖使得橋身像是長了寄生蟲,遠望去黑灰的一片,全無美感。牛梓航看著那些掛鎖打趣說:“我若有一把鎖,才不放在這里,要放在我愛人的身上?!?/br> 牛伯一淡淡地說:“我不放鎖,你聽說過牧羊人和小羊的故事嗎?”牧羊人給小羊羔拔草吃,長大后小羊只跟在牧羊人身后走。 “哥,你這叫把鎖掛在人的心里?!迸h骱郊m正道。 “沒有鎖,我給草?!迸2黄沉伺h骱揭谎?。 兩人已經走過橋,牛梓航對牛伯一說:“哥,我沒法相信有真愛,你看咱們家連親情都沒有?!?/br> “信則有,不信則無,你不敞開懷抱,他人又如何來愛你?!迸2徽f。 “我是說一定會有鎖,除非……”牛梓航換了一句話,“哥,你是家里唯一一個愛我的正常人,他們都是瘋子?!?/br> 牛伯一輕笑:“你對我來說不也是這樣嗎?但這只是一定時間里的特殊情況,現在有了更廣闊的天地,‘正常人’不再是什么稀有動物?!?/br> “可是哥哥,我只想愛你?!迸h骱街卑椎刂v出來。 “你當然可以,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這是你沒有選擇的選擇,還是你真的想好了?”牛伯一問。 “當然?!迸h骱讲幻靼着2粸槭裁炊啻艘粏?。 牛伯一停在大街上說:“然后呢,把你弟放進我的身體里?這里就可以?!?/br> “哥,你為什么突然說這個……”牛梓航無比尷尬,拉起牛伯一的手腕,卻沒有拽動牛伯一走路。牛伯一臉上一絲困窘都沒有:“一對情侶走在街上,不管還是異性還是同性,即便不說出來,大家都知道他們要zuoai的吧?你若沒有這個想法,又如何證明你我之間的感情與兄弟有所不同?” “不是……”牛梓航試圖解釋,“哥,我也覺得我不正?!?/br> “這有什么不正常?你我名義上是兄弟,本質上卻是你對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產生了愛情,你又沒有luanlun?!迸2环治龅糜欣碛袚?,牛梓航卻更加的尷尬,乃至于感覺受到侮辱?!啊?,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你也不用這樣?!?/br> “你不信我,我沒有辦法?!迸2蝗颗h骱降氖?,牛梓航反而躲開了,“或者你希望我說什么呢?我們分開一段時間?”牛梓航搖了搖頭,不過倒是朝哥哥靠近了幾步。 “那我們分開一段時間?!迸2慌牧伺呐h骱降募绨?。 牛伯一進入軍營,牛梓航則住在一個靠近學校的小開間中,他在行李箱底壓了一件牛伯一的僧袍,牛伯一早就不穿了,他偶爾取出來看,當個念想。 他的養父死掉后,養母改嫁,繼父不認他,不讓他進家門。當時他升高中,挾持了想要打劫他的黑社會,說他可以去打拳。他并非走投無路。想掙學費什么法子沒有,他那副清貧優等生的模樣足夠騙過老師幫他申請各種各樣的助學補貼,但他就是要去打拳。和哥哥分離的時候,他想知道哥哥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他聽說武術生過得很辛苦。 老師眼中的牛梓航是被父母拋棄卻自力更生的勵志學生典范,不知不覺地包容了他許多“不那么像個好學生”的行徑。班中最常打架斗毆的學生知道牛梓航住在他的大哥——那些社會上的混混開的網吧里,犯渾的時候從來不敢動牛梓航;牛梓航的老板對他勤工儉學的骨氣有一絲欽佩,牛梓航同時也是全場的搖錢樹,畢竟沒人會相信這個文靜的男孩能把高他一頭的壯漢打到開花。 高中畢業時他提出退出組織,老板安排他打最后一場比賽,他在那個時候落下病根,那場賽幾乎要了他的命,但總算是一場體面的分手。再后來他去找牛伯一,撲了個空,但至少在少林寺求到一串佛珠。 寺中熙來攘往,一如牛伯一“丟了”的時候,不過好在佛像高大,牛梓航站在殿外也能看見那么半身。牛梓航兜里揣著牛伯一舞臺表演的照片,眼里裝著佛像,多年來他追憶的哥哥,其實也不過是他自己為自己樹的一尊偶像,除去他與真人接觸的時刻,余下皆為褻瀆。如今他習得了哥哥在身邊陪伴的感覺,又何須像布置靈堂一樣用死者的衣物包裹周身以求心安? 這邊學校的教學方式和國內很不一樣,牛梓航不能全部聽懂課上的內容,課下還要花很長時間完成作業,一天到頭剩不下什么私人時間。一個假期的晚上,他待在一家酒吧里,一群高大的男人從門口涌入,牛伯一被包裹在其中。牛伯一看見他,朝他打了個招呼,問他為什么在這里,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樂隊,他是來聽演出的。 “你呢,哥哥?我還以為你不能出軍營?!迸h骱絾柵2?。有學員過來扶住牛伯一的肩膀,牛伯一將牛梓航介紹給學員,回答他說:“在這里當兵和國內的白領差不多呢,朝九晚五,節假日也不會少?!?/br> 牛梓航點點頭,幾個學員擁起牛伯一向前走,牛梓航也調整座椅朝向樂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