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課業對于汪若青來說游刃有余，幾天后，他想起該去找汪宇韜說話，下課回到租屋處里準備。

    他盤坐在床上，閉上眼，冥想進入汪宇韜的空間。

    再睜眼，先被周遭的壓迫感給嚇到。

    四面的書墻，包圍這不到15平方米的房間，沒有窗戶，空間卻干凈明亮，而200米的高度，像個巨大的煙囪。他坐在一張小方桌前，等待汪宇韜出現。

    他發現在這里，時間流動的速度很快，現世的時間接近靜止。

    片刻汪宇韜戴著面具從角落出現，走到對面的椅子，＂等了好幾天，我真的很高興你能來。＂語氣中難掩歡喜，＂青兒，不好意思，這地方很小。＂

    汪若青搖搖頭，＂哥還需要遮著臉？＂

    ＂太小了，距離無法再隔開，別讓我的樣子嚇到你。＂汪宇韜開心得坐立難安，一直想要招呼點什么給汪若青，＂要喝茶嗎？還是咖啡？＂

    ＂別忙了，快先坐著。＂他就看著汪宇韜坐下之后，在面具遮擋住表情下，仍對于這樣的距離不知所措，汪若青又開口，＂哥在這里除了能自由活動，沒想過替自己改個樣兒嗎？＂

    汪宇韜沒有以往的平靜，在汪若青面前像個大孩子一樣，他緊張地道，＂這……我可以決定眷族人型的模樣，卻沒辦法在空間改變自己。＂

    也是，如果能透過理想改變呈現模樣，如今也不會是現在的長相，＂就算戴上面具，哥在我腦海里的記憶也不會改變，我的意思是真的多余了。＂他一手撐著下巴，伴隨一輩子的長相既無從更改，也只能接受它。

    ＂原來是這樣啊……＂頓了頓，汪宇韜仍是決定，＂你還是讓我繼續戴著吧?。?/br>
    汪若青勸也勸過，由他去。

    兩人在空間里談起眷族，經由汪宇韜的解釋，他才知道越底等的生物越容易cao作，可一次控制多種數量，他的腦力能同時演練多人的行為步驟，不需要具備特殊技能，它們也能像機器重復完成一件事情。

    小仲則是他養很久的眷族，在外各方面都像個人類無異，他的空間很小，麾下的眷族多半都是海蛞蝓之類的居多，他長時間待在自己的空間里，小仲也會跟著成長，這種隨著時間的演練下，可以讓它們心智成為高等動物，逐漸發展出自己的一套思維。

    ＂那它們絕對服從嗎？＂汪若青問。

    ＂成為高等生物后會看狀況，它們會判斷事件對于主人是否造成威脅。＂說是服從，改成取悅或許比較貼切。

    豈不不求回報？＂真好……＂汪若青感嘆的笑了，有自己定制的眷族，像有了不會被奪走的羈絆。

    汪宇韜從最初坐下，始終背靠著椅背，不敢往前離汪若青太近，＂我可以問青兒一件事嗎？＂

    ＂你說。＂

    ＂青兒應該明白我的心思，來見我，我很開心……＂汪宇韜在他面前卑微得不像是龍。

    他多少憑借自己在汪家打遍無敵手，心中存有天高地厚的想法，難道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在空間里能自由走動，就有能力把他給怎樣了？

    ＂我這里的速度流向比較快，你不嫌棄，我這里永遠都歡迎你，這里放得都是我學習過的書，一些研究資料、文獻。＂汪宇韜說。

    瞥了一眼無垠書海，汪若青心存敬畏，＂這樣……好像是我占哥便宜了？＂

    汪宇韜笑道，＂怎么會？只要你喊我哥的一天，永遠是我占你便宜，等我最后收拾完二爺那邊，天底下沒有人能阻礙你，我要把這里的實權交給你，讓你這輩子都過得風風光光。＂

    汪若青嚇得背桿打直，兩手擱在腿上。

    面具下的臉色何等喜悅，汪宇韜語氣雀躍，又道，＂我沒辦法給你想要的幸福，卻又自私的想給你留點什么，等你大學畢業，汪家這一切都是屬于你。＂

    ＂有這必要？＂掌握實權，于他而言，沒有汪暢利在，也等同失去吸引力。

    ＂青兒想要有眷族作為后盾吧？我永遠是你的后盾，我也不求回報。＂他這樣的人，總不能求太多，不屬于他的。

    汪若青透過一層面具的殼，征神看著這個人。

    之后汪若青下課有空，若無事要辦，便會自動自發待在汪宇韜的空間里學習，汪宇韜進來的時候，他們大多的時間都用在探討生物學科，經濟，語言，哲學及音樂。

    汪宇韜對他知無不言。

    ＂我希望有天能不透過話語，了解你的狀況。＂他們談到各國語言，汪宇韜會說八種語言，也曾研究消失的語言。

    ＂為什么？＂汪若青失笑，現在的汪宇韜已經不戴著面具，他們交談是用心，而不是看臉。這一點多少是汪暢利給汪若青的影響。

    ＂有一天，我距離你很遠的時候，在地球的另一端，我要知道你過得很好。＂闔上拉丁語入門基礎，汪宇韜平淡的訴說。

    汪若青收起笑意，不解的問，＂你要離開？＂

    他平視對面的書墻，＂總有一天，你不需要我的時候。＂這一句，汪宇韜說得平淡，卻也包含諸多不舍。

    一瞬間，屬于汪宇韜的苦澀滲進他的神識里，填滿了他的肺。

    這種胸口在燒灼的郁悶感，讓他無法理解，＂然后呢？你會怎么樣？＂

    ＂不怎么樣，帶著你待過的記憶，回去蓋一間病床，買好墓地，躺著等死罷。＂捎上笑容，轉向汪若青，卻無法遮掩那雙滄桑的眼神，說，＂醒著的時候太痛苦了。＂又別過臉，不能再奢望能多看他一眼。

    他清楚明白，自己趁著汪暢利不在的期間，才有機會與汪若青獨處。

    汪若青不敢要求汪宇韜留下，如果他不能給汪宇韜承諾，此刻就該安靜閉嘴。他不安的抬頭，卻發現汪宇韜留下他一人離開。

    放暑假前，汪宇韜在空間里留下便簽，上頭寫著，他已搬出主家，如果他暑假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待著，隨時歡迎他住下。

    他自從知道今年過節，汪若青也沒回主家或是他父親那邊，便決定讓汪若青有個能回去的地方。

    小仲開車去校區接他時，見到他尤為熱情，路上告訴汪若青，日用品、家具，缺什么上網訂，不必在意價錢，汪宇韜都會開心的買單。

    ＂哪能讓哥破費？＂

    ＂主人說，他知道暢利少爺平日負責您的開銷雜支，現在就算他人不在，信托也是按月在您的戶頭里充錢，他沒有凍結那部份的資產，可是主人也想為您做點什么。＂

    ＂可是這樣平白受惠，我欠哥的太多……＂平時占著人家的窩修練兼讀書，汪宇韜因為外貌不堪入眼，偶爾露面，并不常久待。

    ＂您愿意見他就是最好的報償了。＂小仲發自肺腑的開心，渲染了他。

    他明白，汪宇韜除了服從聽話的眷族，身邊沒有任何親朋好友，甚至是能互相扶持的伴侶。

    踏進汪宇韜的莊園，奢豪的裝潢，占地遼闊，與主家別無二致，偌大的氣派莊園，由兩位珊瑚負責打理家務，它門的外貌被設定成是嬌小的女性。

    打過招呼，小仲帶著汪若青往后院走。見到汪宇韜在花園里愜意的曬太陽。小仲把人送到便悄聲離去。

    ＂哥自己住為什么還要買這么大的莊園？＂站在他身后，汪若青看著他的背影問。

    大熱天里，在首都的一處避世，悶熱卻從城市的喧囂中拔除。

    ＂青兒來了?。。⑺剡^身，臉上寫著歡迎汪若青的到來，＂買很久了，這里以前是我的員工宿舍，青兒要過來，就讓它們幾個學著去外面住。＂

    ＂??？怎么把人都趕出去了，多不好意思……＂汪若青上前，推著輪椅，讓他別在烈陽下久曬。

    ＂它們會太開心，忘了分寸，有機會會見到面的。＂他被汪若青的主動靠近，喜悅掩沒了他，用手擋住了那張丑陋的臉。

    走進歐式亭子，鐵藝穹頂有攀藤綠植，汪若青沒接話，他從另外兩名仆人的眼神中，也感受到那股熱切與歡喜。

    他隨后跟著坐下，與汪宇韜的距離很近。汪宇韜顫了一下，像查覺了異狀，汪若青見汪宇韜拽著輪椅急速向后退。

    他的模樣是嚇壞人的怪物，在白晝里，他無所遁形，赤裸裸的，沒有任何的遮蔽物，瘦小的身子不自然的蜷縮，又把自己的臉用手遮住。

    ＂哥，你別躲了。＂汪若青老看他這樣，著實有點難受。

    在空間里來來回回碰到那么多次，閃避不及下，也習以為常，他不覺得汪宇韜的模樣讓他困擾。

    ＂青兒……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是個成年的男人，＂在汪若青面前，他不知道該如何斟酌用詞，＂我……你身上的味道也是會影響到我。＂

    汪若青倒是忘了汪暢利前腳一走，自己有多久沒發泄。

    汪宇韜倉皇而逃，狼狽不堪，耳根發紅。汪若青都不好意思開口勸留，誰知道在空間里，任何的精神反射都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久久在現世碰一次面，卻是這樣。

    小仲急忙出現，去接汪若青。

    他把汪若青送回房，便先行告退，汪若青看他走得急，一把拉住他，＂哥他不要緊吧？＂

    ＂沒事的，我現在去幫忙主人。＂

    ＂要我幫忙什么嗎？＂

    ＂若青少爺作不來的。＂小仲紅著臉笑了，點個頭便飛快離去。

    小仲笑得曖昧，汪若青猜到七八分，深藏在汪家血液里，那點想使壞的基因作祟，他不由自主，踩輕腳步跟過去。

    就汪宇韜那副瀕老的狀態，也能因為聞到他的味道產生性沖動？難道他能勃起？

    小仲回到一樓，敲過門，進去汪宇韜的房間。

    隔著門，汪若青站在外頭，他的聽力本來就好，很快就聽到汪宇韜壓抑的喘息聲，還有小仲發出的吞咽聲。

    ＂算了……小仲，還是去床上吧。＂

    ＂好，小仲馬上來。＂

    小仲的話語里興奮得難以自抑。

    嗖嗖地拉上窗簾，床鋪發出吃進重量的彈簧聲，接著片刻無聲一陣子，汪若青沒放膽偷窺下去，他自討沒趣的離開。

    他隨意走動，經過廚房，見另外兩名女仆停下手邊的動作，桃紅與玫瑰直挺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像沒電池的機器停止運作。

    與外界接斷連結時，眷族也會跟著其主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