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你只是一條狗,而他是我的王
清晨的第一縷日光從窗隙里灑進來的時候,落凝做了個饜足的夢,正欲伸著懶腰翻身滾進皇上的懷里去,可是伸手卻撲了空,皇上早已上朝去了。 她臉上漾起滿足的笑來,想起昨天夜里的種種,不禁就把臉埋到絨被里,羞恥與歡愉恨不得在心里跳起舞來,揚起的嘴角在被子里就沒有落下去。 “娘娘,凝嬪娘娘,該起了?!辨九叽俚?。 落凝不自覺嘟起了嘴巴,只一瞬便掀開被子恢復了常態,她坐起身來自顧自捏著肩膀,淡淡道:“打水來吧?!?/br> “是?!?/br> 等婢女端過水來,撩起床紗卻嚇了一跳:“凝嬪娘娘,你??!”小丫頭指著凝嬪的身子大驚。 落凝也嚇了一跳,搖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早已遍布吻痕,她瞪了一眼小婢女,道:“大驚小怪?!?/br> 為首的有個年長些的婢女上前,將那小丫頭推到身后,這才跪下說道:“娘娘莫生氣,她年紀小不懂事,沖撞了娘娘,還望娘娘寬恕?!?/br> 落凝看了一眼,見那小姑娘瑟縮著被緊緊護在身后的樣子,竟不自覺生出一絲羨慕來。 “無礙,下去吧?!?/br> 那人便下去了,年長些的婢女伺候完洗漱,便又換了婢女為凝嬪梳妝。落凝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遍布全身的吻痕,不禁回想起昨夜的旖旎來。 那時二人都早已沐浴完,落凝周身疲憊的被皇上抱到床上,她躲進皇上的懷里想要抱抱,皇上也緊緊擁著她,聲音在她耳邊呢喃:“好想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br> “我也好想你?!甭淠曇魦纱?,好似帶著天生的魅意。 皇上吻向她的臉,手指無盡的在她的臉上摩挲。剛剛還滿是口水與尿的殘液,現在洗凈了卻柔軟的滿是讓人憐惜的味道。她總是這么神奇,總是能讓人生出各樣的占有欲來,占有她整個人,占有她整顆心。 “皇上不在意臣妾此行嗎?”她怯怯的抬眼。 皇上輕敲她的頭,“不許亂想!”說罷又輕輕揉弄,好似生怕剛才敲壞了她似的,落凝不禁仰起臉來。 “朕這次就是想告訴你,你從前所經歷的朕都不在乎,朕的心里從始至終都有你?!闭f罷俯身對上落凝揚起的臉就吻了上去,先是吻上她的臉頰,繼而是額頭,嘴巴,脖頸,然后一路向下,奶子,腰間,大腿…… 他吻得力度很大,不多時就遍布全身的吻痕,皇上看著她滿身的痕跡,這才滿足地笑了起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真的屬于他似的,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奪走了。 “臣妾此次一行,也想了很多,能遇到皇上,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愿意為皇上,為大燕,死而后已?!?/br> “不許亂說話?!被噬嫌智昧讼滤念^,滿眼的嗔怒,“朕遇到你,才是天大的福分?!?/br> “不嫌棄嗎?” “從不?!?/br> 正沉浸在回憶的幻想里,婢女輕道:“娘娘,娘娘?” 她猛然緩過神來,“什么?” 那婢女垂了眼,認真道:“娘娘側一下脖頸,奴婢拿脂粉將這痕跡蓋住可好?” “嗯?!?/br> 正準備著,突然有人進來報,說是皇后宮里遣人來問,凝嬪娘娘什么時候去請安。 落凝微一皺眉:“皇上不是免了我的請安了嗎?” “是啊,奴婢也不知曉,只是皇后宮里的姑姑來傳,口氣相當不好?!闭f罷還嘟起了嘴。 落凝看到不禁笑了起來,“好啦,多大點事。我過去一趟就是了,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br> 是該要見一見的,畢竟她是皇后。 華儀宮。 偌大的正殿此時卻早已沒有嬪妃,只有幾個灑掃的婢女和一角飲茶的皇后。 落凝心下狐疑,上前道:“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br> 皇后微一側身,看著落凝跪在地上的樣子,淺淺笑道:“凝嬪娘娘快起,這真要論起輩分來,你比我早進宮一年多,我該叫你一聲jiejie?!?/br> “嬪妾不敢?!?/br> 皇后起身走過來,將她扶起,輕道:“凝嬪身子可是好利索了?” 落凝微一皺眉,這身體不適本就是皇上為她編的借口,也擋了那些沒勁的嬪妃宮斗,這眼下皇后又是什么意思? “好些了,大抵是病根還未清除,想是別過了病氣給皇后娘娘?!?/br> “我當你全都好透了呢,不然侍寢都爽利了,想來應當也是無礙了,凝嬪你說是不是?” “是?!?/br> “那便好?!闭f著皇后抬手輕撫她的手背,“以后還是要多出來走動,后宮之中相互扶持,莫要傷了和氣?!?/br> “是?!?/br> 皇后抬眼看了下門外:“這都辰時了,嬪妃請安的時間都過了,現下無事,不如凝嬪陪本宮去御花園走走可好?” 落凝微微蹙眉,滿臉寫著不情愿,皇后娘娘笑著說道:“秋日里這樣好的天氣不多見,出去賞賞花對身體恢復想來也是有幫助的?!?/br> “是?!?/br> 于是一時間,落凝跟隨皇后娘娘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去賞花,御花園里花朵爭相綻放,尤其新貢的菊花,與春日里的姹紫嫣紅不同,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皇后娘娘拉著落凝的手,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她輕道:“聽聞凝嬪娘娘去過許多地方,這天下間的皇宮御花園不知是否都一樣的美呢?” 落凝心里一驚,她的手頓時僵住在那里。 良久,才說道:“一方水土孕育一方花草,地理位置的不同,想來花也是不同的,各有各的美感,不過依嬪妾看來,還是大燕國的御花園最美?!?/br> 這倒是真的,皇上待她極好,初時她剛進宮那會兒,她喜歡什么花,皇上就派人送什么花來養,從前經歷過的許多人都沒有這樣對待過她,這樣的御花園自然是極好的,就連她長春宮里那株盛開的桂花都與別處的不同,過了花期很久它都仍繼續開著。 皇后面色不悅,“想來還是凝嬪見多識廣,我竟不知天下間有這樣的事?!?/br> 落凝抽回手來,閉口不言。 皇后見她如此,也沒有了演戲的必要,她面上冷淡,微微揚手一揮,眾人隨即散去。 “凝嬪以為,這不合適的花養在御花園會怎樣?” 落凝心知皇后是在暗示她,不卑不亢的說道:“回皇后娘娘,嬪妾以為,御花園的水土好,可以容下很多花,花有了養分,自然就能活下去?!?/br> “活下去?”皇后娘娘將面前盛開的波斯菊拔了下來,淡淡道:“可是她太搶眼了,若是沒了水土,你說它還活的下去嗎?”說罷便將它扔進了湖里。 落凝看著湖面上那一浮一沉的波斯菊,不由地心中一顫。 她復又行禮道:“皇后娘娘不讓她活下去,她必然活不下去?!?/br> “哦?本宮還以為,只要有御花園的水土,她便能活下去呢?!?/br> “御花園的水土,好比是這花的愛,它或許能帶著這份愛多活一段時間,可是若是皇后娘娘不許它活,它斷然也是沒有活路的?!?/br> 皇后眉頭一蹙,顯然她非常不滿這個答案。 或者說,從凝嬪踏進華儀宮的那一刻開始,每個呼吸,每個腳步,都令人非常不滿。 然而她是皇后,她是丞相家族一脈中耀眼的李蘇荷,她要母儀天下,容不得一個被人看輕的舉動。 “愛?”她不禁輕笑道。 什么是愛?難道她十余年對皇上的仰慕不是愛,難道她眼見得燕王次次不得志而跟著寢食難安不是愛,難道她費心將自己提升至足矣與他相配不算愛,難道就只有她落凝,就只有她這個被天下男人cao爛了的落凝對皇上的才算是愛? 簡直天大的笑話。 落凝滿臉通紅,她這一生跌跌撞撞,從替嫁北上遇見林遇,到林啟,后至快活坊,遇容親王,端親王,萬幸遇到凌蕭。 啊……凌蕭。 落凝眼中一瞬哀傷,若是凌蕭還在,她又何至于如此。 若是那日不去跟著凌蕭獵兔子該有多好。那樣就隨便林遇他們是否在后山演練,我們誰都不出門,劉叔也不出門,所有人都待在自己家里。他們演練他們的,他們打他們的仗,他們奪他們的天下…… 皇后瞥見她的情緒變化,不由得心中譏笑。 落凝深深呼吸了一口,萬幸,萬幸蒼天沒有放棄她。在她眼見得摯愛死去,被帶回北燕,又被辱虐的時候,在她被送去北燕,本欲死在邊境山,與凌蕭葬在一起的時候。 那幾個該死的護衛將她下了藥捆縛了下來,而她再醒來時,卻已身處燕王的后殿。 那些護衛,也因此而喪生,用命完成了林遇的任務。 她的心早就死了,本也無心完成什么林遇的任務,從來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一心向死。是凌月明,不虐她,長達一年的時間不cao她。 與從前遇上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她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接受自己心里的這種變化,她篤定,是他。 這一生,她都愿意為他赴湯蹈火,為他拋棄所有,包括身體! 也是如此,她才自甘自愿的走進南疆,她深知皇上的心里深深愛著她! “是的,愛?!彼龘P臉對著皇后應道。 皇后一瞬間被擊中,她憤怒的沖著她怒道:“愛?你竟然以為那是愛?”她冷眼一寒,一改剛才溫柔的模樣:“你當真以為皇上對你的是愛嗎?” “當然”,落凝語氣溫柔,眼神堅定:“只要他不負我,我這朵花,就永遠會在大燕盛開!” 皇后憤怒的一甩衣袖,復又轉回身來,她雙手幾乎發抖,目光直視著落凝,眼神幾乎像是要殺人一般,一字一頓,“你不過就是一條狗?!?/br> 落凝呼吸一滯,她怔怔地揚起臉來,空氣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撕碎,恍然間就聽不清外面的聲音,只能看見皇后的張牙舞爪,那些過往的畫面逐幀逐幀的在腦海劃過,她拼命搖頭,想將那些念頭都甩掉。 皇后卻緊緊掐著她的雙肩,顫抖地推搡她:“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談與皇上的愛?可知愛是什么?愛怎么會是你那種一再的索取,怎會是靠無下限的房事所能取的?又怎是你這樣下賤的女人配擁有的?” 落凝聽不清,只看到她眼里的兇狠和嘴唇的顫抖,只是那眼中漸漸從兇狠里流出淚來。 周遭的空氣漸漸回落,落凝這才恍惚過來,耳邊的聲音復歸。 皇后的聲音復又響起,帶著哽咽的顫抖:“你不過就是一條狗,你以為他要你?別做夢了?!?/br> 落凝揚臉,怔怔地沒有了思想,她的大腦無法消化這句話,她不信,也不敢信。 也不想相信。 皇后看見她臉上的神色,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直起身來淡淡道:“不信你去地下王宮看一看?!?/br> “為什么?”落凝喃喃。 “什么?”皇后不屑地問道。 “為什么這樣對我?” “因為他是皇上?!?/br> “皇后,您為什么這樣對嬪妾?”落凝淚眼盈盈,她內心的防線正在決堤。 “因為他是皇上?!彼D身正欲離去,頓了頓又道:“你只是一條狗,而他是我的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