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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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走字,親密無間,一派琴瑟和鳴的語氣。 沈清月捏緊了信封一角,久不能平復,懷里的相思仿佛察覺出她的情緒,又開始哭鬧。 她放下信,心思雜亂的哄著兒子。 陛下賜婚,抗旨是誅九族的大罪,魏思源顯然不會為自己做這種事,縱然他能迎自己進府,她一介平民出身,除非亡國,否則不可能和河靜郡主平起平坐,自己再有魅力,那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兒子要成為庶子。 可嫡庶有別,沈清月在言府見多了二房的庶子有多遭人白眼,不受待見。 “相思,小相思?!彼『啄鄣哪樀?,“娘親帶你離開好不好?嗯?咱們離開這里好。。。?!?/br> 魏思源靜靜站在門邊,她只顧著哄孩子,沒注意到他進來了。 聽見她說的那些話,眉頭緊皺,怒從心生。 “你要去哪里?帶相思去哪里?” 沈清月嚇了一跳,“統帥,你怎么回來了?” “你要去哪里?”他不依不饒,一把攥住女子的手腕,“你想離開這里?” “邊防重地,總不能讓小孩子在軍營長大吧?”她淺笑著,眉眼壓著幾分敷衍。 魏思源不經意間松了口氣,“我的兒子,不在邊防軍營長大才奇怪?!?/br> 沈清月笑了笑,沒接話。 要離開軍營,比離開言府還要難一萬倍,她不能著急,人一著急,就容易看不清機會。 從仲夏,到入秋。 從滿月酒,到百日宴,相思長得快極了,她提過幾次想帶相思住到關內,都被拒絕了。 魏思源才不想讓她和兒子離開身邊。 壓花香漆信箋一封封的往軍營里送,后來的魏思源都沒有再打開過,沈清月也沒有想過再偷看。 百日宴上,二人都多喝了幾杯酒,魏思源是因為心情大好,她則是因為滿懷愁緒。 軍營里的烈酒,一口下去像吞了把刀子,沈清月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三杯入肚,腦袋開始暈暈的。 魏思源見身側女子紅了面頰,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少喝些酒?!?/br> 想叫人扶她回去,環顧四周只有男人,只得起身攬著她往營帳走。 她酒量不好,酒品卻不差,不會鬧騰人。 魏思源替她脫掉外衣,蓋好棉被,瞧她的小臉兒在燭火輝映下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嬌嫩可人,忍不住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 沈清月閉著眼,臉頰癢癢的,心道言珩真是任性壞了。 他睡了,不許別人吵一丁點,他醒了,便不許別人再睡覺,打個盹都不成。 抬手推了推臉邊令自己發癢的罪魁禍首,喃喃了一句。 “爺,別鬧奴婢了,叫奴婢睡好了才能伺候。。。?!?/br> 話未說完,沈清月猛地睜眼,對上了暗如點墨的眼眸,肩頭一陣顫栗。 當真是糊涂了,醉糊涂了??! “爺?”魏思源盯著她看,“你在叫誰?” 她從沒稱呼自己為“爺”過,更沒有自稱過奴婢。 “回答?!彼帚Q住女子小巧的下巴,“爺,是哪位爺?你要伺候誰?” 她分明說自己是金陵桐縣人氏,父親是打鐵鋪的工匠,如今怎么又冒出個奴婢的身份? 回想起來,她初夜未有落紅,彼時自己當她是軍妓,不曾放在心上,事后竟從沒想過追問她。 “統帥?!鄙蚯逶卵劢掭p顫,“我醉酒犯糊涂,瞎說的話,怎么統帥也跟著犯糊涂相信呢?!?/br> “你少再糊弄我?!蔽核荚窗阉氖謮涸陬^頂,望著她驚惶的神情,腦中閃過一絲熟悉,“我記得你說,我們從前見過,在哪里?何時見過?” 聽他忽然提起這茬,她輕咬唇,“重陽節,棲霞山?!?/br> 重陽節,棲霞山? 那日棲霞山游客諸多,他在腦中過了一遍實在沒有哪張臉和她對得上,,,,等等,那時舅舅養的京巴狗掙脫了繩子亂跑,害自己追了許久,在山背偏僻處,他看到過一個被毒蛇攔住路的女子。 “那個人是你?”他反問,那張驚惶的臉與眼前重合,有些事也連到了一起。 她當時渾身濕淋淋的,出現在無人處,顯然在躲避著人,而當日,聽聞言珩的丫鬟墜崖。 魏思源不可置信的盯著她,“你是言珩的丫鬟?” 是她,害的meimei大喜當日,被言珩當街丟下悔婚,讓meimei和魏府成了金陵的笑話。 “你是言珩的丫鬟?!”他紅著眼,沖她吼道。 沈清月尚且不知情,心中詫異,為何他得知自己是言珩的丫鬟,會如此生氣,按理來說,他不是言珩的小舅子嗎?莫非是言珩待魏姑娘不好? “你既然心中牽掛原先的主子,又為何要委身于我?” “還是說,你得知言珩要與我meimei成婚,覺得他給不了你權貴身份才要離開?” “你待我,到底幾分心意是真?” 想到她或許如那尋常世俗女人一般,自以為替自己生了兒子,就能與潑天富貴綁到一起,魏思源覺得自己好似傻子,她倒也確實比尋常女子手段高明,怪不得聽聞自己有賜婚在身時,她那樣悶悶不樂。 她待魏思源,起初是報恩,而后,漸生情愫。 沈清月有千萬個借口為自己狡辯開脫,但她一個都不想用,更懶得再解釋了。 “統帥說什么,便是什么吧?!?/br> 如此回答,不正是默認了他的猜想。 “好,當真是好極了!”他怒極反笑,起身整理著袖口,眼神宛若要將她凌遲,“明日起,滾到關內,相思我自會好好照顧?!?/br> 她不是想走?不是想要離開自己嗎?這段時日真是委屈她了,那他如她所愿。 沈清月一把拉住男子衣袖,“讓相思在我身邊。。?!?/br> “你配撫養本帥的兒子嗎?”魏思源俯身,冷冷望著她,一點點扯出自己的衣袖。 她腦中一片空白,他竟然要把自己和相思分開? 相思才三個月,都還沒斷奶,她不配撫養,難道他就配嗎? “魏思源!”她赤著腳追出去,“相思是我的孩子!” 秋風吹起黃沙迷了眼,男子的背影如人一般決然冷漠、 此刻沈清月才發覺,也許在他眼中,自己真就是如同軍妓一般的玩物,說丟便能丟。 他可是魏思源,哪里來的那么多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