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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備份好的錄音內容發給房律師。 他非常高興。說這錄音是非常重要的證據。就算不能在法庭上當做證物,但提供給警方也可以成為證據讓他們調查周曈。 而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始終覺得周曈是為了包庇邱荃英才承認是自己殺了李竭。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竭的死因。 猶豫再三,我還是又去了安陽區公安局一趟。那位警察還記得我,問我又來認尸嗎? 我說想做dna檢測。還是之前那具男尸。 他便領著我去采樣室。 我問他,如果確認了親屬關系,可不可以對尸體做尸檢。 他說這具尸體是溺亡的,很有可能是意外落水,沒有尸檢的必要。 我辯駁他,他已經失蹤了將近兩個月,可能死了不止兩周,可能更久以前就死了。 小姐,請問你是法醫嗎? 他對我說話時的語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但我還是盡量冷靜地回復他:我要求做尸檢,我懷疑他是被他殺的。 好好,那你一會兒先簽個同意尸檢的文件,如果親屬鑒定出來,我們會送他去尸檢。 謝謝你。 他擺擺手。 從公安局回來后,我一直窩在家里,既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做任何事。只是等公安局的回復。 方溪打電話來問候我的情況,我敷衍他,說自己身體不太舒服。 他說齊寬又回去相親了。他現在每天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我問他為什么非齊寬不可?為什么不可以換一個人喜歡呢? 我的語氣很沖,他也愣了。 李郄,你怎么了? 我只是覺得很不公平。既然他不想和你走下去,你就換個人,換條路。 那如果讓你放棄你喜歡的那個小男生,你能嗎?你最近這樣,是不是因為他? 不是。我很果決地回復他,方溪,工作室等我,我來找你。 我在路邊買了一箱啤酒跑到工作室,方溪打開門看見我抱著沉甸甸的一箱酒,問我發什么瘋。 我把酒送進他懷里,甩甩發酸的手。 借酒澆愁行不行?我越過他進屋。 他把啤酒放在地上,拎了兩瓶,遞一瓶給我。 借酒澆愁愁更愁。他說著打開易拉罐,一口氣喝下去半罐。 我也不甘示弱,一口氣把一整瓶都灌了下去,險些吐了,但拼命忍著,怕方溪笑我逞強。 方溪說,你沒去齊老師家這幾天,他天天問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別看他嚴格,其實很關心你。 那你怎么回他的?我問他。 我說你失戀了,在療傷呢。他很體諒,說讓你一定放寬心。 去死,我罵他。我這輩子都不會失戀的。 這么自信???他一副不信的樣子看著我。 還掛在墻上。但是今天沒有光照進窗子。顯得它特別寂寞。就像我們一樣。 方溪又去替我拿酒,遞給我的時候,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進,我離他很近,他停了呼吸,不敢動。 你親過女人嗎?我低低地發問,聲息吐在他臉上。 你才喝了一罐就醉了,他推開我,把我的手按下去,你放心吧,就算有一天我不喜歡男人了,也不會動你的。 我瞇著笑眼看他,我這么沒有魅力嗎? 不,正相反,你很有魅力。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其實很警惕你,因為我覺得齊寬對你的態度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他和很多女人上床,但從來沒有和任何女人做朋友,你是第一個。但我還是假裝不在乎得照顧你,可笑吧。 你能不能不要張口閉口就是齊寬?你的人生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嗎?我唾棄他。 有啊,現在有你了。就是因為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我不會對你動那些心思。 我忍不住笑了,好無聊的理由。 我打開第二瓶啤酒,喝了一口,又想吐了。我站起來,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方溪在門外問我怎么樣了。 我擺擺手,說不出話,干嘔了半天,吐不出什么來。我只是純泛惡心,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走出衛生間,他扶住我,不能喝就別喝了,你胃不好。 我抓住他的胳膊,將臉埋在他胸口,想借點依靠,他輕輕拍我的背。 李郄,我送你回家吧。 我在他懷里搖頭。 這幾天,李淺良真的一次也沒有聯系過我。 我不敢也不能去找他。他就把我晾在一邊了。我最怕的就是周曈已經告訴他我的身份。他現在,是不是在恨我?所以一通電話也不打給我。 我從方溪的懷里晃晃悠悠站直,我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人影,問他,艱難又固執地非要問他:如果齊寬和你分手,你該怎么辦? 他一點猶豫也沒有,如果他提分手,那就分手咯。 這么灑脫???我可不信。 我的身子徹底失去平衡,不受控得朝地面倒去,但很奇怪,怎么一點也不疼呢。 方溪把我安置在工作室二樓的單人床上,我醒來的時候,工作室里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來自我放在一樓桌子上的手機,又響又亮,方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下樓,電話顯示是陌生號碼,但我記得這個號碼,是周曈。 這個女人,竟然還會給我打電話。從前我只用雯思思的號碼和她聯系,她打得這個號碼,是我和方溪他們聯系用的。 我接起電話,沒有說話。 李郄,你叫李郄對吧?我早該想過,雯思思只是你為了接近李淺良編的名字。她即使打著電話,我也能通過語氣看清她那副對我沒什么好感的表情。 周阿姨,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確認這個? 我調查過你了。她的語氣又冷又靜,好像要說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你媽做妓女就算了,竟然還把自己親生女兒送去做妓女,一家子都是不要臉的下賤東西。 我沒有說話,在黑暗里,靜靜聽著她的話。 你真的不配和李淺良在一起,你這樣的女人,就應該爛死在下水道。 她的聲音雖然很冷靜,卻格外地響,就好像要昭告全天下一樣。我的耳朵被那聲音震得疼,在她又要說什么來罵我的時候,我用自己的話堵住她的嘴。 如果你只是打電話來罵我,我告訴你一點意義也沒有。你不希望我和李淺良在一起,有更簡單的方法,你只要告訴他我是誰,告訴他我做妓女的時候有多少男人上過我。我一口氣說完掛斷電話,但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在發抖,我放下手機,長長吐出一口氣。 小露臺的門忽然打開,方溪有些為難地站在那里,看著我,不知道該進屋來還是留在外邊。 我若無其事地看回他,有煙嗎? 他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 夜色很深,今晚的星星格外亮。過了月中,月亮從一個圓的形狀慢慢瘦下去。 我對著天空的那輪月亮吐著煙霧,方溪靠在欄桿上看著我。 我們都沒有說話。 我口袋里的手機一直在響,我假裝沒有聽見。 后來,我手里的煙抽完了,問方溪要第二根。 他沒有給我煙,而是向我要手機。 我把手機掏出來,他滑下了接聽,按下了揚聲器,把通話外放。 你好,是李郄嗎?對面的男聲很禮貌。我險些沒有聽出來,是李淺良的聲音。我瞬間就止住了呼吸。 方溪替我回話,你好。 那邊忽然就慌亂地說了聲對不起,打錯了。 沒關系。方溪剛說完三個字,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我重新看了通話記錄,是周曈的電話號碼。怎么會是李淺良打電話來的。 夜風不算涼,但我只穿了一件短袖,還是覺得渾身發抖。 方溪把白色的單衣外套披在我身上,問我惆悵夠了嗎。 我跟他說我不惆悵。 別騙人了,你這副鬼樣子,跟我被齊寬丟在家里一個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說話時盡量輕松語氣,想逗我笑。 但我卻沒有力氣。 我問他,你們男人會接受我這種女人嗎? 他皺著眉指指他自己,你問我?我這種喜歡男人的男人好像沒什么參考性。不過我倒是很期待齊寬有和你一樣的經歷,應該挺有趣的。 我苦笑,怎么就是我們兩個不入主流的家伙做了朋友呢。 方溪摟住我,很仗義地安慰我:我不知道那個臭小子怎么想??傊?,我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么,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樣就一直是什么樣。 我更苦澀了,告訴他,他以前就是這樣跟我說的??墒悄菚r候他不知道我究竟經歷過什么。 李郄,他很鄭重其事地喊我,如果你也被拋棄了,那我們兩個組個組合,叫失戀陣線聯盟,全國畫演去。 好,我大喊著回話,沖著那無邊無際的夜空,我們全國畫演去。 我從畫室離開,到家后,正準備去洗澡。周曈的電話又打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我接通電話,還是沒說話,等對方先發聲。 是我,周曈的聲音。 我知道,我說。 她問我,剛才李淺良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沒有。我問她為什么李淺良會打電話來。 我調查你的信息,他發現了。他想單獨和你這個jiejie說說話。但你放心,我沒有告訴他那就是雯思思。 你今天一直打電話來,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很累,想盡快解決話題。 你真的想和李淺良在一起嗎?她忽然問了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都不知道她是在諷刺我,還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答應你們在一起,你可以保證你以后絕對不會辜負他,也不會傷害他嗎? 我很不耐煩,問她,我憑什么答應你? 她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絕對沒有想到,也根本想不明白的。 周曈語速很快,她說,我同意你和李淺良在一起。但你們必須出國。我會幫你加急辦理護照,護照一下來,你們必須離開。 她以為我會感恩戴德,跪謝她終于同意我和他兒子在一起嗎?我連敷衍的話都懶得說。 對不起,我沒興趣。 李郄,只要你能帶他走,我答應你們走后就去自首。 周曈,就算你不自首,我也有的是辦法找到證據。 你以為你要找證據,證據就會乖乖待在那里等著你去嗎?我現在來求你,是因為除了雯思思,沒有人可以勸李淺良離開。如果你不帶他走,下一個出事的,就是他。你可以賭,但是我賭不起。李郄,我是看不起你,但作為一個母親,兒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你什么意思?為什么李淺良會出事?是不是有人威脅你?李竭不是你殺的對不對?周曈,你說清楚。 她沒有回答我任何一個問題。而是告訴我,如果考慮好,明天以雯思思的身份到家里來。 電話掛斷后,我又被丟入一個巨大而黑暗的洞xue里?;靵y不堪的思緒讓我頭痛欲裂。我把自己關進浴室,用冷水澆醒自己。 明天,我該不該去見李淺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