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后背撞到了門上，然后又彈回去，像是狗啃泥一樣，趴在地上。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卻被沈珂硬生生給吞下去了。

    他能感覺到臉迅速地腫起來，火辣辣的疼，那半邊臉就像是被人按在了粗糙的地面摩擦一樣。

    他剛一進這御書房的門，就被氣得不行的靈明帝甩了狠狠的一大巴掌。他本就身形單薄，瘦削得很，靈明帝怒氣上頭，這一巴掌毫不留情，帶了十足的力道，直接把人給打飛了。

    沈珂不急著動，依舊趴在地上，雙手微微撐著地，慢慢地緩氣。畢竟，按照皇帝的暴躁脾性，自己這時候要是能動能站起來，他肯定會再甩一巴掌過來。

    “你好大的膽子，朕早就說過了，林家不能動，你卻要致他們于死地！”靈明帝一巴掌似乎還不過癮，快步走過來，一腳踹在了沈珂的肩膀上，再一次把人給掀翻。

    后背砸地，受到了第二次撞擊，沈珂再也忍不住，帶著腥味的血從嘴角流出來。他索性躺在地上，就著這個姿勢仰頭看滿臉怒容的靈明帝。

    然后，不怕死地笑出聲。

    他強撐著，露出一個凄美的笑容，“陛下說的話那么多，臣怎么記得住呢？”

    沈珂這張臉，幾乎可以與京城第一美人媲美。若不是有著這么一張臉，想來他一開始也不能自薦枕席成功。

    靈明帝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沈珂，頭發散亂，半張臉紅著，笑容凄美。

    靈明帝心軟，本想著這一巴掌這一腳已經夠他長了教訓，正想著就這樣算了吧。

    沒想到，靈明帝又看見他艱難地抬起手，用手背捂住了眼睛，發出了可悲的笑聲，“有罪者，都該死！”

    這六個字，何其響亮。

    他沈珂，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這一生，誓要將有罪者全部送上刑臺。

    靈明帝知道，沈珂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也正是意識到這一點，他才更加地憤怒。

    “沈！珂！”靈明帝屈尊降貴蹲下身體，拿開他擋著眼睛的那只手，拽著他的頭發，“你是不知道，你已經罪孽深重了嗎！早朝彈劾你的人朕數都數不過來！”

    兩個人的目光直視，靈明帝目光銳利，壓迫感十足，帝王氣勢不張自顯。

    沈珂與他對視了一秒之后，再一次別開了臉，視線也往另一個方向看，不吭聲。

    是了，他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一個，可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他下地獄之前，必定將讓有罪者人頭落地。

    靈明帝扯著沈珂的頭發，將他的頭扯起來，脫離地面，“嗯？沈珂，一將功成萬骨枯，朕的手可不干凈，你是不是還想殺朕？”

    這可是弒君的罪名，沈珂是萬萬不會認得，至少此時此刻不會。

    他頭皮發麻，被迫擺正了臉，靈明帝離他如此之近，他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熾熱的吐息。

    他莞爾一笑，嘴角的血不斷地順著臉側滑落，滴到鎖骨，落在朝服上。

    他就跟破罐子破摔一樣，帶血的笑容明媚，說，“陛下，您放心，你萬歲萬歲萬萬歲，我肯定是比你先死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