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媽繼子結婚HE完結(父親綠我的真正原因)
臨放春假前兩天,祁冉一年的工作終于收尾,只是他沒顧得上休息,心思又立即活絡了起來。 不為別的,祁冉要向小媽求婚,這事之前就在著手準備了,現在他好不容易得了空閑,時機看起來也成熟,他不想再等了,一刻都不想等,只想趕緊跟小媽把婚事辦了。 祁冉還特意在古玩市場買了本農歷,捧著紅彤彤的冊子,圈圈畫畫,仔細研究,看每日宜什么、忌什么,又對比著天氣預報一起看。 結果,他發現正月里的日子都挺適合婚嫁。 離正月也就沒幾天了,所以求婚得趁早,祁冉闔上日歷,躊躇滿志。 顧喜阮由于學校放假,已經比常人多休息了一個月。 這天,顧喜阮在家走來走去貼“?!弊?,忙得不亦樂乎。放眼望去,家里的對聯、燈籠、裝飾畫透著傳統節日的艷紅,一片喜氣。 其實貼福字、貼對聯這樣的小事,給傭人做就好,往年也是如此。 不過今年顧喜阮想自己做,只因為他打心眼里把這里當家看。 之前祁浩天尚且在世的時候,他還沒這樣的想法。 現在,整個祁宅雖然沒什么人,但自從祁冉回國之后,漸漸有了生活的氣息,在顧喜阮看來,不知不覺間,這里也成了居家過日子的地方。 祁冉從外面回來,一進院門,就見顧喜阮踩在椅子上,高高舉著手在大門前的門框上貼橫聯。 祁冉心里一緊,快兩步走上前,一把將顧喜阮攔腰抱下。 倒是結結實實把顧喜阮嚇一跳。 祁冉打橫抱著人,擰起眉,無比認真嚴肅道:“你能不能老實點?站那么高,后面就是樓梯,你要是摔下來,我怎么辦?我那未出世的寶寶怎么辦?” “……”顧喜阮挺無語的,這人也不先問問他怎么辦,好像他整個都只屬于祁冉和肚子里寶寶的。 顧喜阮手當半舉著,上面粘了搗成漿糊的糯米——用來貼門聯的,他晃了晃腿,示意祁冉把他放下來。 祁冉把人穩穩地放在地上,又不樂意地把椅子踢遠了點,防止顧喜阮又爬上去。 “怎么回來了?”顧喜阮一邊剝手指上粘著的糯米,一邊抬眼上下打量祁冉。 祁冉早上起來后說有事,就出門了,但顧喜阮記得,他出門前,穿的不是這身衣服。 就見此刻的繼子站在面前,眉目豐朗,發型似乎特意做過,抓得凌亂又不失有型,發際在陽光下還顯出一些細膩的閃粉,身上是一套修身的墨黑西裝,在大冬天,年輕人連件大衣都不披,胸口袋子里探出淺色方巾的一角,躍躍欲試往外探。 年輕人身材好,穿什么都襯得出形,今天又尤其正式和帥氣,渾身上下都在訴說今天要有大事發生。 顧喜阮看著看著,輕瞇了下眼,又問了句:“怎么回來了?” 祁冉卻在這時低下頭,左腳皮鞋鞋尖點著地面,透出一絲奶狗式的靦腆。 他這反應,著實讓顧喜阮有些意外,畢竟平時祁冉臉皮很厚,很少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祁冉依舊低著頭,悶聲說:“回來接你……你進去收拾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br> 顧喜阮身形未動:“什么地方???這么神秘?!?/br> 祁冉皺了皺眉,掀起眼皮望顧喜阮一眼,多了點催促的意思:“到了就知道了,你快點?!?/br> 顧喜阮面色清冷,語調平平:“不會要帶我去求婚吧?” 祁冉:“……我……” “你褲子口袋里揣著的不會是戒指吧?” “……” 祁冉倏地低頭一看,果然,西裝褲的口袋隆起了一個方角的形狀,是絲絨首飾盒。 祁冉臉一紅,下意識一手捂住口袋,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面顧喜阮還在冷冷淡淡地說話:“不會吧不會吧,真打算今天求婚?我也就隨便猜猜啊,你別放心上,猜到了你也別不好意思,主要你今天太明目張膽,我想不知道都難,不過雖然猜到了,我還是挺意外的,或者我說驚喜,你會不會更高興一點?” 說是這么說,卻絲毫沒有意外或驚喜的表情。 祁冉的俊臉紅透了,惱羞成怒,直接出聲打斷:“你到底去不去!” 準備了近兩個月的求婚儀式,本來想給顧喜阮留個懸念,制造一個驚喜,結果一眼就被看穿,祁冉又氣又臊,顧喜阮這一出直接把他后面的情緒都打亂了,肯定發揮不好。 兩人在門廊上對視,一個目光如水般平靜,一個隱隱燒著火光,氣氛都有些凝滯了。 良久,一陣冷風刮過。 顧喜阮怕冷地縮了下脖子:“好冷?!?/br> “……” “進來吧,外面的對子都貼好了?!?/br> 說著,小媽當真就往屋里走。 祁冉呼吸一窒,沒忍住提高音量:“為什么不去?” 顧喜阮轉回身,目露茫然,說:“去求婚現場嗎?你不是求過婚了?” “……” 祁冉臉頓時黑了,想到上次在公司衛生間,一個沖動沒忍住,就跪下跟小媽求婚。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要浪漫!高級!一生僅一次的愛情見證儀式! 不是在廁所?。?! 不是廁所!廁所!廁所! “不一樣!”祁冉煩躁,扯下精心打理過的領帶,說,“連個證婚人都沒有,戒指也沒有,算個毛的求婚?你去不去?” 顧喜阮撇開視線想了想,臉上多了點無奈的縱容,配合地點點頭。 祁冉眼睛一亮,整個人又重新開朗了。 誰料下一秒,顧喜阮說:“那行,不過等過段時間吧,現在不是時候?!?/br> 祁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目光犀利地盯了顧喜阮數秒,頭一扭,轉身一屁股坐到自家門前的臺階上,也不管身上的西裝多名貴,一個人生起悶氣來。 蕭瑟冬風里,小祁總的背影看上去又倔強,又可憐 顧喜阮不緊不慢地進屋洗了手,擦干后,隨手拿了件外套披上,重新來到屋外,跟祁冉并肩坐在臺階上。 此時下午四點,陽光白熾,卻不強烈,曬得人忍不住細瞇起眼。 顧喜阮雙手交錯,攏著外套前襟,身體微微前傾,湊上前去觀察祁冉的表情。 祁冉賭氣中,不愿遂了他的意思,倔強的腦袋又往旁邊撇了幾度,就是不讓小媽看見。 顧喜阮小聲說:“好冷哦……” 祁冉幾不可查地動了動,接著,眼睛看著的方向不變,冷著臉色伸出手臂,攬著顧喜阮的肩,把人帶進懷里。 顧喜阮猶如進入了一個港灣,無聲地笑了,眼角好看地彎起。 “冉冉?!?/br> 良久?!班??!逼钊讲幌滩坏貞寺?。 顧喜阮仰起臉,聞見繼子身上好聞的大地氣息,看著他暴露在眼前的一截流暢下頜,目光愈發柔軟。 他說:“就算是廁所也無所謂,那時候,我能感覺到你的感情是真的,這就夠了,所以我也答應了你的求婚?!?/br> 聽著顧喜阮清潤的嗓音,如品上好的龍井,祁冉氣消了不少,臉色也緩和下來。 祁冉低聲說:“那我們什么時候結婚?” 顧喜阮想了想,垂下眼,說:“再等等吧?!?/br> 祁冉一下子又有點上火了,急,偏過臉看向顧喜阮,道:“還要等?等到什么時候?你到時候肚子都大了!” 顧喜阮:“……” 顯然,祁冉比他考慮得多。 祁冉胸悶得厲害,吐出一口惡氣,動手三兩下脫下外套,披在顧喜阮身上,自己則撤回了手,用肢體的疏遠表達內心的不滿。 祁冉抿了抿唇,帶著置氣的意思,說:“你當然不急,我看你壓根就不想跟我結婚,你就是想白嫖我,不給我名分?!?/br> “……”顧喜阮覺得祁冉說得有些離譜,但一時沒想好怎么反駁。 “你現在又不是我老婆,懷了我孩子,算什么?外人只以為你是祁浩天的太太,孩子一出生,他是要叫我哥哥,還是叫我爸爸?我是不是連自己孩子都不能認?” “……” 顧喜阮一巴掌扇在祁冉腦袋上,“別瞎說?!?/br> 祁冉理智氣壯地瞄顧喜阮一眼。 顧喜阮攏緊了外套,低頭看著面前的臺階,許久,說:“我只是想解決些事情,結束后就好?!?/br> 祁冉緊接著問:“什么事?” 顧喜阮不說話了。 祁冉心里泄氣。 又來了。 明明是兩個人的事,顧喜阮卻總喜歡自己做決定。 祁冉求婚不成,站起身要走,說:“我回屋了,外面冷,進來吧?!?/br> 他要走,卻被一只溫涼的手抓住了腕。 祁冉順勢向下看,顧喜阮正姿態放松地伏著背,歪著腦袋,朝上看他。 陽光把顧喜阮淡漠的瞳仁照得近乎通透,他此刻輕輕瞇著眼,絕色的臉龐顯出幾分鮮明和可愛。 “冉冉——”顧喜阮拖長了調子,聲音綿軟。 祁冉氣息亂了。 顧喜阮在膝蓋上蹭了下臉,思索了會兒,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敢說,我怕你覺得我壞?!?/br> 祁冉不解。 “陳玉玲的事還沒解決,我就不能跟過去撇干凈,我希望嫁給你的時候,滿心滿眼里只裝著你,未來也只看著你,不用再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所以……給我點時間,好嗎?冉冉?!?/br> 祁冉看著這樣的顧喜阮,怎么可能說不好。 他沉默地把顧喜阮從地上撈起來,像個孩子一樣舉起,抱在懷里。 帶著干爽氣味的冷風中,顧喜阮攬緊了祁冉,披著男人的外套,貼著對方的體溫,一點都不覺得冷。 祁冉說:“你一點都不壞?!?/br> 顧喜阮趴在祁冉肩上,岔著腿,靜默了一會兒,在祁冉耳邊小聲說:“雖然還沒結婚,但夫妻間能做的事,我們都做了,沒區別的,不過你現在上我,還是上繼母,還算在偷情,以后就沒這福利了……你要不要趁著我還是你父親遺孀的時候,多上幾次???” “……”祁冉腦袋里有些空白,喉結上下動了動,他把顧喜阮向上顛了顛抱緊些,朝著屋里走: “有時我想想,你還挺壞的?!?/br> 顧喜阮咯咯地笑。 身后,樹影斜照在門廊上,冬日一片靜好。 *** 今年春節,祁冉除了年初一去祁老爺那兒吃了次家族晚宴,其他時候都膩在家里,跟顧喜阮一起。 接近春假末尾的時候,一天早上,顧喜阮接到了陳玉玲的電話。 一接起電話,陳玉玲的聲音就急切地傳來:“你弟弟的公司被查封了,你知不知道?” 顧喜阮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旁花架上,繼續拿剪刀修理一盆寒蘭,不緊不慢地說:“是嗎?” 陳玉玲沒注意顧喜阮的語氣,自顧自地道:“我問了檢察院,負責人說秦央那家奢侈品店涉嫌洗錢,過去半年接受了大量海外不明基金協會的匯款,這怎么回事啊小阮?不可能洗錢啊,那些款不是你匯的嗎?怎么又牽扯出什么基金會了?小阮,你那邊的資金存不存在問題,你檢查過沒有?” 顧喜阮眼睫淡淡地垂著,手中修剪殘枝的動作溫柔而耐心,說:“每次要錢,不是你說把錢打給秦央公司嗎?” “是這么說,因為是你弟弟公司,我提錢也方便,反正就我們兩個用……哎,我們現在說的不是這個,你錢的來源干不干凈?” 顧喜阮手一頓,問:“你懷疑我?” 陳玉玲那邊頓了一下,隨即像是冷靜不少,壓下語氣,沒先前那么急了,說:“不是的,小阮,我怎么可能懷疑你,我就是問問,因為剛出這事,正慌得六神無主呢,小阮,這樣,你幫幫嬸嬸,幫我托關系把秦央的公司救下來,或者開個證明什么的,表示那些錢是你轉的,現在公司查封了,我……我還有好多錢在里面提不出來呢?!?/br> 顧喜阮說:“我每次匯款都用中介機構,他們幫忙cao作,具體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給錢?!?/br> “那……” 顧喜阮話鋒一轉:“涉嫌數額多嗎?” “挺多的,好幾千萬呢?!?/br> “哦,你也知道挺多?!?/br> 陳玉玲噎了一下,聽出了顧喜阮話中的嘲諷之意。 那好幾千萬,都是她從顧喜阮這邊要來的,但是每次,她都不嫌多,只想要更多。 陳玉玲雖然沉了臉,心里直罵顧喜阮賤人,但聲音里沒顯露出來,畢竟她現在有求于人。 她轉了個話題,說:“小阮,幫幫我吧,現在家里有能力的,只有你了?!?/br> 顧喜阮放下剪刀,一手撐在花架旁,看著面前空白的墻壁,說:“找人,我沒有那個能耐,我只是個大學教授,祁家這邊的資源不為我所用。開證明,不可能,你也知道我現在是祁浩天遺產的繼承人,不僅是祁家人,社會上也有很多機構人士在盯著我的資金去向,給你匯款本來就不能攤在明面上,尚且秦央的公司現在出了問題,我更不可能承認那些款跟我有關,如果讓股東知道我隨意支取大額錢財給親戚,不論那些錢是不是私人財產,我一定會接受公司調查,我不能讓名譽出現污點?!?/br> “小阮你怎么這么自私呢!”陳玉玲控制不住脾氣,說,“現在我和你弟弟都遭殃了,你怎么只考慮你自己?” 顧喜阮好笑:“不應該?你當你是誰?犯得著我冒險?掂掂自己的分量再說話,我需要考慮你們嗎?” “你!”陳玉玲惱了。 她也知道,顧喜阮不待見她,要不是她手握把柄,顧喜阮也不會乖乖受她擺布。 陳玉玲咬咬牙,撕破臉,說:“這事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要是公司救不回來,你把查封的錢都還我!不然明天你跟你那便宜繼子的事就能上報,我看你董事長的身份還保不保!” 顧喜阮笑了一下,連生氣都省了。 陳玉玲并不知道他和祁冉已經在一起了,都打算結婚了,并不在意外界的聲音。 顧喜阮緩下語氣,假意說:“好吧,你先別急,這事我幫你問問,或許中介機構那邊有頭緒?!?/br> 陳玉玲以為自己的震懾起了作用,冷笑一聲:“你最好快點?!?/br>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顧喜阮不在意,任手機放在花架上,捧起那盆修剪精致的寒蘭,哼著曲調,腳步輕快地去往客廳。 他當然不會給中介機構打電話。 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中介機構。 一切不過是從一開始就設好的局罷了。 等匯的款足夠多了,夠得上洗錢嫌疑了,再舉報秦央的公司,那些錢都是黑市里滾過幾輪的,當然不干不凈,就連那家基金會也是,有過案底,查不出問題才怪。 想到這,顧喜阮只覺得快意。 稍晚的時候,顧喜阮給陳玉玲打去電話。 “我問清楚了,一切問題都出在那家基金協會上,因為檢察院查不到基金會的實際控制人,所以認定為空殼公司,加大了洗錢的嫌疑,律師建議讓那家基金會合法化,表明基金會和秦央公司之間是正常投資交易行為,就不會有問題?!?/br> 陳玉玲看到希望,語氣急切起來:“那怎么合法化呀?” 顧喜阮說得輕松:“找個實際控制人就行了?!?/br> “去哪兒找?” “這個不是問題,你實在找不到,花錢雇也行,簽幾份文件的事,而且控制人能分紅,每年少說有五百萬,不難找的?!?/br> 陳玉玲不懂什么合法不合法,文件不文件,但一聽到五百萬,腦子一下子活絡起來了。 “白白拿五百萬?” “當然不會全給,掛名的人有工資拿,年底能分紅,但中介機構會抽傭金,所以到手的大概兩三百萬?!?/br> 陳玉玲聲音里染上了小心翼翼:“誰都可以?” “對,你自己找,還是我幫忙找?” 陳玉玲連忙道:“你看我可以嗎?” 電話這邊,顧喜阮微微一笑,停了良久,說:“可以,找個時間簽文件就行?!?/br> 那邊陳玉玲美滋滋,掛電話前,還不忘說:“小阮,最近公司被查封,拿不出錢,你來找我簽文件的時候,帶點錢來,五十萬吧,給嬸嬸應應急?!?/br> 顧喜阮低下頭,依舊笑:“好,我帶現金吧,避嫌?!?/br> 陳玉玲的聲音聽上去也很愉快:“那最好不過了,我看出來了,關鍵時刻,還是你靠譜?!?/br> 隔日。 陳玉玲早早來到約定地點,是一家酒店的套房。 不多久,一個律師模樣的男人提著公文包敲響門。 陳玉玲左右看看,沒看到顧喜阮,不滿:“他人呢?不是說帶錢來嗎?” 律師公式化回答:“顧先生要避嫌,我們先簽合同,他等會就到?!?/br> 陳玉玲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嘀嘀咕咕進了屋。 律師拿出了幾分文件,都是厚厚的三十多頁紙。 陳玉玲翻了頭兩頁,失去耐心,問律師:“在哪兒簽字?” 律師看她一眼,遞上一支筆,把合同的簽字頁都翻好,遞上前。 陳玉玲也不管,悶著頭只管在上面寫自己的名字。 等手續都辦好了。 律師收拾后東西,看了眼手表,說:“陳女士,現在你已經是基金會的實際控制人,檢察院那邊應該很快就能查清楚?!?/br> “嗯?!标愑窳岵辉趺纯蜌?,望了眼空蕩蕩的門口,說,“顧喜阮人呢?” 她還等著自己的五十萬呢。 律師回答:“快了,那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br> 陳玉玲揮揮手打發他。 陳玉玲又等了一刻鐘左右,正想打電話催催顧喜阮的時候,五六個警察打扮的男人卻進了屋。 陳玉玲一時沒反應過了:“警察同志,你們……” 為首的警察面容嚴肅,上來就是一副手銬,說:“我們掌握了證據,你是一家涉嫌洗錢的基金會背后控制人,這么多年我們一直在追查這家基金會,由于涉嫌交易額巨大,麻煩跟我們走一趟?!?/br> 陳玉玲瞪著眼,整個人都懵了。 三分鐘后,高級酒店的走廊里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都是顧喜阮那個賤人害我!你們快去抓他呀!我冤枉啊——” 一個滿身皮草的中年女人腿軟得站不直,全程被兩個警察拖著往前帶,臉上紅紅綠綠的妝都花了,萬分狼狽和滑稽。 酒店外邊,街對面,兩道身影站在樹蔭下,全程看著女人被押進警車里。 “幾年?”其中一道清潤的聲音問。 旁邊站著的是剛才負責陳玉玲簽字的律師,他恭敬地說:“至少十年?!?/br> 顧喜阮點點頭,看向律師,眼神平靜無波:“十年后如果出來,我希望她直接進精神病院,可以辦到嗎?” 律師愣了一下,看著眼前如天使般純潔美好的面龐,內心里卻泛起絲絲的寒意。 律師低下頭,依舊帶著恭敬:“好的,明白?!?/br> “辛苦你了,我先走了?!?/br> 顧喜阮轉身朝著地鐵站的方向。 律師在身后說:“顧先生,我正好開車送你?!?/br> 顧喜阮回頭,微微一笑:“不用麻煩,我坐不了別人的車?!?/br> 顧喜阮今天來這里沒告訴祁冉,祁冉也很默契地沒問他出門做什么,所以顧喜阮也就沒人接送。 他依舊是坐地鐵來的。 顧喜阮準備原路返回,繼續坐地鐵回去,卻在走了兩步后,在街旁的停車位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喜阮停下腳步,朝著那邊看去。 他家小狼狗正靠在車旁玩手機,身高腿長,一身休閑,隨隨便便就是一道風景。 顧喜阮心里霎時間回暖。 他走過去,在祁冉面前站定。 祁冉余光瞄到身前的人影,抬頭,見是顧喜阮,微微一笑,收了手機。 “沒戴圍巾,不冷?”祁冉把人帶到身前,包進自己的大衣外套里。 顧喜阮笑著搖頭。 祁冉什么都沒問,只目光溫和地掃過顧喜阮的五官,問:“回家?” 顧喜阮點頭,緊接著又搖頭?!皫胰€地方?!?/br> 祁冉莫名:“什么地方?” “你說過的求婚現場呀,忘了?” “……” 祁冉神色秒變正經,隱隱還有些激動。 他重新掏出手機,說:“你等著,我叫點人?!?/br> “……”顧喜阮覺得這話黑幫氣息很濃厚,他說,“不用,就我們兩個……” 他只是聽說祁冉為了求婚的事費了很多心,不去的話辜負了祁冉的好意。 祁冉已經撥通電話了,招呼好友們到場:“快來!老子今天求婚,對對對,就上次說好的地點……拜年?大哥,去拜什么年!春節年年有,我跟我老婆的求婚儀式就今天一場!” 顧喜阮:“……” 突然不想去了。 總覺得已經開始丟臉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趕在顧喜阮的肚子隆起來前,祁冉和顧喜阮把婚禮辦了。 祁冉在婚禮上致辭時,感性到落淚。 小媽又好笑又無奈,按著祁冉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感受這個仿佛永遠長不大的男孩一顆赤忱的心。 那天會場里頂燈閃爍,仿佛漫天的星空,他們終于結婚了。 經歷了太多誤會、分離、傷害以及原諒后,終于又站在了彼此的身旁。 “冉冉?!?/br> “嗯?” 顧喜阮在璀璨的星空下對著祁冉一笑,甜美而又清純,一如好多年前。 *** 八個月后,顧喜阮和祁冉的第一個孩子出生。 不是女孩,是男孩。 祁冉以前一直嚷著要女孩要女孩,但皺巴巴的孩子抱到面前時,他喜歡得不得了,只要是他跟顧喜阮的孩子,他都喜歡。 取名顧羨祁。 祁冉要求的,跟顧喜阮的姓,就算遭到祁家人的反對也不管。 孩子出生一年后,已經會走路了。 顧羨祁固執地不用學步車,跌跌撞撞地四處亂跑。 這天周末,顧喜阮在書房查閱論文,把顧羨祁帶在身邊。 祁冉去見客戶了,不在家。 顧羨祁睡飽之后,在地上爬來爬去,翻箱倒柜。 家具都包了軟邊,所以顧喜阮也不擔心他,讓他自己玩。 突然,一旁想來物品倒塌的聲音。 顧喜阮心里一驚,連忙偏過臉看去。 就見書柜下面一排最里面的柜門打開了,從里面漫出來一堆紙盒和文件,應該都是雜物。 顧喜阮上前查看,蹲下身,先是檢查一旁的顧羨祁。 顧羨祁并沒有受傷,也沒受驚,瞪著溜圓的眼看了顧喜阮一會兒,自己爬到另一邊去展開新的探險了。 孩子像祁冉,活潑好動得不行。 顧喜阮收拾從柜子里掉下來的物品,翻了翻,似乎都是以前祁浩天的物品。 這個書房,本來就是祁浩天的,所以顧喜阮沒翻過書架下的抽屜和柜子,一直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顧喜阮撿起一部分書籍和文件放回,這時,突然看到一個掉了蓋子的紙盒里,在一疊文件上面躺著一部手機。 那個手機款式很老了,是顧喜阮上初高中那會兒流行的翻蓋機,當年的廠商也已經倒閉。 顧喜阮拿起手機,猜測是祁浩天很久以前用過的。 他隨手按了按開關鍵,本來只是想試試,沒想到手機屏幕居然亮了。 上面出現兩只交握的手,是開機Logo。 顧喜阮難免會驚訝,按時間算,這手機廢棄不用也有六七年了,就算祁浩天生前會時常充電,那也快關機兩年了,竟然還能開得了機,電沒漏光? 質量也太好了點。 手機一亮起,沒過一會兒,就彈出提示。 【信箱已滿,無法發送或接收,是否清理部分信件?】 顧喜阮不太會用,沒看清楚隨便按了個鍵,界面就跳到了信箱里。 顧喜阮不想窺探祁浩天生前的隱私,所以想直接關鍵闔上蓋子。 可在視線滑過屏幕的一瞬間,他的視線頓住,有些發直。 顧喜阮在信件的最上方一條,看到了來件人的名字—— “顧南山”。 顧喜阮盯著屏幕,呆滯了很久,久到血液幾乎要凝固了,慢慢有點冷。 顧喜阮點開了最上方的一條收件信息。 【顧南山:祁浩天,算我求你,放過我吧?!?/br> 顧喜阮咽了咽嗓子,眨眨眼,看向收件日期。 2013年9月23號。 19:56。 2013年9月23號那天晚上,舉家搬遷,父親出城前,在服務區做短暫的停留。 顧喜阮剛睡醒,在車后座望著父親的背影,見男人一個人背靠著車門抽煙,手機屏幕映亮他的眉眼。 父親始終擰著眉,像是遇上了棘手的事。 后來父親滅了煙,上車,系好安全帶。 再后來,盤山公路上,迎面斜道里沖出來一輛車,兩方都在高速行駛,造成兩死兩傷。 玻璃破碎的聲音仿佛就在耳旁炸開,顧喜阮蹲在地上的身形顫了一下,骨頭都隱隱作痛起來。 顧喜阮緊緊地咬住下唇,似乎預感到了什么,按了“上一封”的按鍵—— 【發件人:我】 【2013/9/23 18:45】 【顧南山,我們一起死?!?/br> 再上一封。 【發件人:我】 【2013/9/23 17:00】 【你真走?信不信我死給你看?!?/br> 上一封。 【發件人:我】 【2013/9/23 16:56】 【顧南山,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上一封…… 【發件人:我】 【2013/9/23 16:41】 【真走了?】 …… 【發件人:我】 【2013/9/23 16:34】 【你他媽敢走一個試試?】 …… 【發件人:我】 【2013/9/23 11:12】 【你還真準備搬家?我在你家樓下等?!?/br> …… 【發件人:我】 【2013/9/23 10:12】 【接電話?!?/br> …… 【發件人:我】 【2013/9/23 09:00】 【顧南山,你自己來見我,讓我找到,cao不死你?!?/br> …… 手機跌落在地毯上。 顧喜阮怔怔地望著地面,整個人喘不上氣,心驚心涼到極致。 他張開嘴,想叫,卻發不出聲。 顧喜阮霎時間明白,那場車禍不是天災,是一場蓄意謀殺。 是一個瘋子的自我殉情。 一時間,天崩地裂。 顧喜阮覺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一切都是假的,祁浩天斯文儒雅的外表是假的,他的失憶是假的,或許有真,但后來他肯定想起來了。 難怪祁浩天執意要娶他,因為他跟父親長得像,身上有顧南山的影子。 難怪結婚的三年間,祁浩天總是讓他——“聊聊你的父親”。 顧喜阮過去從未發現,祁浩天對他父親的興趣,已經遠遠大過于他。 而他。 他對仇人感恩戴德,嫁給了仇人,又給仇人的兒子生了孩子……他忽然有種感覺,這些都是祁浩天早已規劃好的方向。 顧喜阮一陣暈眩。 這時,旁邊的顧羨祁玩好了,咿咿呀呀爬過來,用稚嫩的小手扒了扒顧喜阮的衣袖。 顧喜阮緩緩轉頭看向身旁的孩子,意識到,這是他的骨rou,也是祁家的血脈…… 此時顧喜阮的眼里,滿是驚恐。 *** 那天晚上,祁冉回家時快凌晨了。 他為了不打擾顧喜阮,在客房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后摸黑回到主臥,爬上床。 祁冉自以為動作很小心,在床上躺定后,放松地舒了口氣。 他習慣性想看看顧喜阮的情況,卻在扭頭的瞬間,在黑暗中看到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 祁冉差點嚇出問題,下意識伸手拍開床頭燈。 燈光亮起的瞬間,顧喜阮瞇了瞇眼,目光有些冷漠,有些黯淡。 祁冉一想到從剛剛他進門到現在,顧喜阮一直躺在床上,睜著眼看他,卻不出聲。 莫名有點悚然。 察覺到顧喜阮不對勁,祁冉有些緊張地問:“寶貝,你怎么了?” 顧喜阮不說話,依舊看著祁冉,卻又好像不是在看祁冉。 祁冉靠上前,正要說點什么,顧喜阮卻突然起身迎上,借力翻身,把祁冉壓在身下。 “你說得對?!鳖櫹踩畹吐暯茋艺Z。 “什么?”祁冉一臉懵逼。 顧喜阮自顧自道:“那是一種補償……” 祁浩天要把所有的都給他,不僅是全部財產,還有他的兒子祁冉。 顧喜阮貼著祁冉的唇,一開口,唇瓣之間若有似無地挨著、蹭著:“你是你父親留給我最好的禮物,祁冉,別讓我失望……” 顧喜阮不原諒祁浩天,卻在那個下午,在翻閱了祁浩天和顧南山之間的一千多條信息后,理解了祁浩天占有到極致的愛,他忽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確定。 “祁冉,不要欺騙我,不要離開我,不然……我們死也要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