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歌德先生無法控制魔鬼，如他所愿，由他的摯友席勒親自送他走過最后一程。

    當被問起魏爾倫的去向，他卻說這是梅菲斯特藏起的人，他并不清楚具體位置。

    歌德死后，一道丑陋的虛影從他的身體里分離，停在實驗室門前卻沒有進去，徘徊幾天才徹底消失。

    “小矮子自己去吧，”太宰治躺在轉椅上轉了個圈，背對中原中也擺了擺手，“雖然不甘心，但是由你去才是最合適的?！?/br>
    實驗室的門因為負壓自動合上。

    “這是......什么??！”中原中也下意識后退了半步，眼前的一幕雖然并不血腥也不恐怖，卻讓他毛骨悚然。

    一些不知所謂的字符閃爍在儀器的屏幕上，大量導線與矗立在房間正中央的營養倉相連。而他此行的目標，正靜靜地漂浮在營養液里，身上連接著無數感應器和導管。

    以上畫面都是他在進入這間實驗室之前早就想象過的，而眼前所見除了角落格格不入的一張床以外，與他想象中并沒有差太多。

    讓中原中也感覺到驚恐的是——魏爾倫高高隆起的腹部。他也見過臨盆的omega，而魏爾倫腹部的皮膚被撐得幾乎透明，比臨盆的產婦相比更加碩大。他閉著眼緊蹙著眉，皮膚蒼白，又透著不自然的潮紅。

    魏爾倫似乎被身體里孕育著的怪物榨干了，整個人消瘦得異常。

    他早就知道魏爾倫已經是梅菲斯特手里失去自我的人形兵器。

    上次見魏爾倫還是四年前，太宰和亂步設了個局誘惑歌德入甕，而魏爾倫如同貼身保鏢一樣跟著歌德，最后還擔負了斷后的任務。那時他曾經被精致養護的金色長發被變成方便打理的短發。即使被他打斷了腿，動作沒有絲毫停滯感，如同真正的機器一樣不知傷痛地執行著阻攔他們的命令。

    最后是被太宰觸碰之后恢復了神智才狼狽地逃走。

    “喂，莫西莫西～小矮子，能聽見嗎？”耳機里太宰治的聲音讓中原中也回過神。他機械地應了一聲，把攜帶的U盤連上電腦，交給專業人員負責入侵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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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求我殺了他?！?/br>
    “太宰，我能聽得見，他在求我殺了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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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梅菲斯特啟動指令，魏爾倫的意識便被禁錮在身體里，他能感應到外界的一切，卻無法cao縱自己的身體，更無法違背梅菲斯特的命令，哪怕只是隨口的一句戲言。

    魏爾倫被蘭堂養得精致，異能力又是能碾壓一切的遠程攻擊。他向來疏于體能訓練，更受不了疼。

    最初梅菲斯特把他當作人形兵器來用。但是在異能核心被太宰治觸碰后，他的異能再次被削弱了大半，他不合作的態度激怒了魔鬼。

    “既然你想當個人偶，那就如你所愿?！?/br>
    只需要魔鬼一句指令，他就會沉浸在情欲中，跪在對方腳下，如發情的母狗一樣對魔鬼乞求得到滿足。

    而讓他徹底落入地獄的，還是一次常規身體檢查。

    “親愛的保爾，你的生殖腔發育成熟了～★”

    魏爾倫的意識似乎有一瞬間控制了身體，他搭在梅菲斯特身后的手臂突然收緊。連帶著后xue的收緊，讓壓在他身上的梅菲斯特發出一聲滿足的喘息。

    怎么會？！我不是天生缺陷不能生育嗎？

    “你居然相信那些愚蠢的人類。你是被催化生長的實驗體，怎么能用外表的年齡判斷呢？”

    “用性器官發育情況來看，你還是孩子呢?！?/br>
    梅菲斯特惡趣味地沒有抹去蘭波給他的標記。原來以前的發情期都是未成熟時懵懂的渴望，魏爾倫第一次體會到身為omega，沒有alpha安撫的發情期有多么難熬。哪怕身體已經被填滿，小腹被白濁的液體撐得鼓起，心理上卻永遠得不到安全感。

    他只能無助地抱緊面前的人，渴求著屬于alpha的氣息籠罩自己，渴望著被填滿的那一瞬間的滿足，哪怕只是飲鴆止渴，之后便是更強烈的空虛感。

    “這樣的你真美啊?！?/br>
    他記得梅菲斯特在檢查出三胞胎后扭曲的笑容。

    這是屬于兩個怪物的交配誕生的后代。

    在這之后發生的事情，魏爾倫幾乎沒有記憶。為了避免他因為永不滿足的發情期弄傷孩子，梅菲斯特把他投入了營養艙，在營養液里添加了大量安慰和安眠成分，他便一直這樣渾渾噩噩漂浮在營養倉里。

    余下的記憶里充滿了惡魔的低語。

    “波德萊爾向法國提交了你叛國的“證據”，那幾個孩子又給通緝令加了幾十億賞金。恭喜，你已經居國際通緝榜榜首了?！?/br>
    【過去的努力被否定】

    “麻生秋也給阿蒂爾蘭波留下了一棟黃金屋，蘭波用數千噸黃金懸賞復活的方法。真是感人的愛情呢?！?/br>
    【感情的羈絆徹底斷開】

    “羈風之人——阿蒂爾蘭波，你的原身，原來去了種花。我見到了他的風采，這才是這個名字的所有者應該有的樣子?！?/br>
    【拙劣的仿制品罷了】

    仿佛是靈魂的牽絆，他睜開眼，透過液體的折射看見了變形的人影。那人驚訝的表情被無限放大，甚至扭曲宛如鬼面。

    中原中也，他的弟弟，被那個人教導得很好。

    “中原中也，殺了我?！彼銖娮龀隹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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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中原中也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該怎么辦?！?/br>
    “嘖，”太宰治從桌上拿了個蘋果發泄地咬了一口，“梅菲斯特已經消散了，蘭堂先生拒絕告訴我們魏爾倫的控制指令?！?/br>
    “中也，殺了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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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恨嗎？】

    梅菲斯特把他的身體變成這么一副浪蕩的模樣。

    把他的異能核心再次削弱的太宰治。

    對他這個“哥哥”背刺的中原中也。

    在擁抱中掏出他的心臟的阿蒂爾。

    用行為為他樹立了“三觀”的法國同僚。

    把懵懂的他交給阿蒂爾的波德萊爾。

    制造出他的牧神。

    【該怨誰？】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我要經歷這些。

    如果阿蒂爾沒有救出我

    如果教導我的不是阿蒂爾

    如果我沒有在法國成長

    如果沒有和阿蒂爾反目

    ……

    惡魔在耳邊的低語，摧毀了魏爾倫對此生的期盼。卻不經意間為他黯淡的生命點亮了唯一的燭光。

    如果……教導我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