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季書豪到教室時，左臉上是帶著一塊淤青。

    程子希埋頭給李軒發短信。

    還在籃球場的李軒喝水時收到“茜”發來的幾條短信。

    8：51

    茜：季書豪怎么了？

    茜：你干什么了？

    萱：和他打籃球時起了一點小沖突

    萱：你怎么第一個關心他？

    茜：我擔心你

    萱：放心，我有分寸

    李軒再次灌下一口水，嘴角不住上揚。

    旁邊的王浩沒見過對著手機屏幕傻笑的“魔怔”李軒，只覺得難以置信，仿佛這樣的笑和李軒本人屬于不同的兩個世界。

    李軒感到眼光朝他掃去，眼神恢復了往日的凌厲，問他干嘛時，王浩才覺得正常。李軒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相處了多久，卻還是很陌生；倒也不是說他不理人，只是他身上總帶著疏離感。

    教室里，低著頭的程子希聽見教室另一角的對話。

    有人自以為小聲地說：“我靠，季哥，你是怎么惹到李軒了，今早打球誰都看得出來他在針對你?！?/br>
    季書豪答道：“我他媽怎么知道，他吃火藥了唄，莫名其妙?！?/br>
    “火藥源頭”程子希默默將課本和電腦拿出來，準備第一節的課，然后給李軒發去信息。

    8：58

    茜：快回來了，要上課了。

    他和李軒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呢？那可能得追溯到高二的夏天，或者更久一點的夏天。

    ——

    七月，A城的早晨還算涼爽，樹上的蟬也沒有叫喧得多厲害。

    程子希騎著自行車，沿著這個被植被覆蓋得良好的小區的各處小道轉悠。早晨的金光不刺眼，風也還沒被太陽烤暖，從衣領處鉆進來，又從另外的領口出去。

    背上出了些微汗時，程子希也剛好騎回到家。他們家的獨棟小洋房以及旁邊的一棟比起這一排的其他洋房并無大異，但對于年幼的程子希來說就是很特別，對于如今17歲的程子希也同樣。

    他老遠就看到鄰居家李叔的黑色SUV還停在李家門前，心想李叔今天可能休假。

    走進門時，他正要上樓洗澡換衣服，聽到樓下客廳傳來的談笑聲。程母招呼了他一聲，于是他應聲走過去。

    一走進客廳，他的眼神就自動鎖定了坐在沙發左側的少年。少年的眼瞳深邃如黑潭，對視間，攝人心魄。

    他記得這種感覺，記憶中也只有那個人能給他。

    “子希，你看看誰回來了？”程母的話語里也摻著喜悅，“看你還認不認識?！?/br>
    “李軒？”

    程子希直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繼續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的人。少年并腿坐得端正，身著黑色體恤，頭發烏黑微卷，和著他深黑的眼瞳，襯托得他皮膚冷白。十七歲的少年輪廓已經初俱棱角，俊朗和迷魅在他臉上并存，卻毫不違和。

    程子希知道，俊朗五官輪廓應該是隨父親，而組合后奇怪的魅惑人心的美，應該是隨他母親。

    少年見了他，立刻起身，眉眼都是笑：“子希哥?！?/br>
    笑容燦爛極了，與記憶中重合，仿佛溜走的五年光陰根本消磨不了這些記憶，也消解不了兩人之間的親密。

    十二歲那年，李軒父母離婚，他隨他mama移民到C國。在那以后，五年間，程子希再也沒有見過李軒，也與他失去了聯系。

    被李軒抱住的程子希著才發現，記憶中和他一般高的童年玩伴，總是追在他后面叫“子希哥”的人已經比他高大半個頭了，對方的肩膀也比他想象中的寬闊，渾身的肌rou也似乎很結實。

    松開擁抱，年長一個月的程子希不由得微仰頭，像是個長輩一樣驚嘆：“你長得好高了?！?/br>
    李軒被說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程子希繼續調侃道：“看來你很適應C國的水土啊?！?/br>
    ——

    程子希覺得，此刻站在他房間里的李軒，比在客廳的李軒更加放松。

    李軒擺弄著正對著床的展示臺上的紀念品、相框，將它們一個個拿起仔細端詳然后又小心放下。這些是程子希從小到大與家人各地游玩的照片。

    程子希覺得時機合適，于是問：“就這個暑假回來玩嗎？”

    李軒手上動作一滯，然后又笑著說：“C國待膩了，以后都待在這里了，和你在一起了好不好？”

    李軒的語氣中帶著點奇怪的親密，程子希還沒來得及細琢磨，就被李軒眼里一閃而過的悲寂給震住，心仿佛被冰了一下。

    “那邊發生怎么了嗎？”程子希斟酌著問，看著李軒的神色又補充到，“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我就是隨便問問···”

    李軒搖頭：“沒有。只是沒料到你突然會問這個?！?/br>
    “聽起來可能很狗血cao蛋，”李軒拿起那張小時候程母和他母親帶著他們倆去游樂場時的照片，“我媽她一個月前突發肺癌過世了?！?/br>
    李軒的語氣很輕松，但程子希還是聽出他語氣中的顫抖裂痕。

    程子希不能說和李軒mama有多熟識，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蠻震驚。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只是輕摟住李軒，拍著他的背安慰著，讓他節哀。

    他沒有料到，李軒反過來將他抱緊，“我知道，子希哥，其實我今天很高興?！?/br>
    “嗯？”

    “能再見到子希哥，能再次抱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br>
    也許是由李軒身上傳來的熱度，也許是李軒身上好聞的味道，聽到這話的程子希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程子希有些慌亂，于是借口說自己剛騎車回來要去洗澡離開了。

    在浴室里脫去衣衫，程子希驚慌地發現自己兩腿間早已分泌出不少yin液，內褲上也沾染了很多。他將排氣扇打開，在花灑噴出地熱泉里，用手指插著饑渴的陰xue，又用手疏解前面的陽具，想著那個擁有黑亮眼睛的少年泄出。

    疏解后，程子?？粗R子里的臉頰發紅的自己，意識到自己的意yin對象是誰，只覺得罪惡與自責。

    ——

    程子希再次走進房間時，太陽已經高升，不遺余力地將陽光揮灑進房間。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李軒背對著陽光，蜷縮在他床上睡著了。

    拿“蜷縮”這個詞來形容此刻的李軒一點不夸張。同小時候一樣，李軒睡覺時總愛將身體縮成一團。

    即使長相身材變化多大，睡覺放松時還是他熟悉的李軒。程子希竟然感到安心，于是將窗簾拉上擋光，也像小時候那樣輕躺在李軒身邊的空位處。

    他剛一躺下，旁邊人的眼睛睜開，昏暗的房間里，他的眼睛尤其明亮炙熱。

    “你還是像以前那樣睡覺輕，”程子希輕笑，“睡吧，知道你剛回來，倒時差?！?/br>
    李軒還是沒有閉上眼睛：“子希哥，剛剛你是不是在浴室里自慰了？”

    程子希被噎住，耳根開始發熱。

    “是不是想著我自慰的？”李軒湊近他，手摸上他的腰。

    程子希僵住，莫名其妙地有些動彈不得。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李軒的手順著他的脊背往下滑，探進他的睡衣短褲里，“那里，有沒有因為我濕？”

    程子希忙扯住李軒的手，喘著粗氣道：“李軒！”

    李軒一手撫上程子希的臉，垂眼描摹著他的嘴唇，聲音里混雜了些情欲的低沉：“子希哥，我可以吻你嗎?！?/br>
    然后抬眼將目光赤裸地直射進程子希的眼，不時的眨著眼。李軒的眼睫毛很長，眨巴著的時候總顯得無辜。

    程子希說不清楚自己點沒點頭，也不知道是誰先吻誰，只知道窗外蟬鳴因烈日而逐漸喧囂，而比烈日更熱烈不倦的，是兩個少年的相擁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