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穆云玖醒來的時候，陸離已經去學校了。穆云玖愣了一會兒，這好像是第一次陸離主動去學校。

    不是的，以前陸離也會很積極的去學校，穆云玖揉著腦袋想了想，那時候陸離還又矮又瘦，剛到他家里來，好幾個月還是不適應，乖巧又可憐，小心翼翼的拿著滿分的卷子給他看。

    穆云玖就會開心地答應陸離一個要求，那時候陸離的要求也很簡單，

    ——　爸爸可以跟阿離一起吃晚飯嗎？

    ——　想去游樂場。

    ——　爸爸可以陪我看場電影嗎？

    電影……兩人第一次看的電影是穆云玖包了場，陸離點名要看，中文譯名是當幸福來敲門。穆云玖自己沒看過，那天陪陸離看完，整個人心軟的一塌糊涂，大概能明白了一些陸離的想法。有那么一段時間，他經常陪陸離吃飯，還在二樓給他改造了一個小小的放映室，柜子里都是陸離喜歡的零食，兩個人窩在里面看了幾個耳熟能詳的電影。

    看泰坦尼克那天是陸離初中畢業，作為慶祝他考上一高的獎勵，穆云玖答應陪他看了這個電影，陸離眼角掛著淚，哭的直抽搐，穆云玖伸手把陸離的手往自己的掌心里握，那天他跟陸離一起睡，穆云玖把他攬進懷里跟他說，

    “生命無常，無論如何，我護著你?！?/br>
    那時候陸離還很乖巧，沒有到叛逆期，兩個人也相處的很融洽，比起父子更像忘年交，陸離有時候會主動打電話叫他老穆，快點下班回來吃飯。

    后來陸離上了高中，有了很多朋友，也學了很多穆云玖不知道的事情，陸離開始像每個青春期的男孩一樣，開始討厭穆云玖的教導，對學校的老師開始不滿，脾氣逐漸暴躁，也不再跟穆云玖親密接觸。

    整整兩年，他們劍拔弩張，陸離的成績一降再降，身高跟著脾氣長，穆云玖對他也越來越嚴厲，兩個人的關系一度很難緩和。

    小趙一再地勸穆云玖，小孩青春期要順著他，男孩很倔的。穆云玖試圖跟他將心比心，約他一起去放映室看電影，陸離剛開始還答應，但陸離長大了，兩個人對事情的看法也會引起爭執。

    穆云玖只好給他請家教，請家教行不通，又拉著陸離坐在他面前寫作業，親自給他輔導。

    不知道哪一天起，陸離春心萌動，竟然愛上了自己的父親。

    他們糾葛多年，竟然糾纏到了一張床上。

    陸離想不明白，愛上自己的父親算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名，穆云玖要這么懲罰他？

    穆云玖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他才會在父親的身份里一朝滑落，掉到了愛人的位置？

    …

    穆云玖拍拍腦袋，想起來自己昨晚辦的混賬事兒，匆匆出門，想著處理了文件晚上早點回來陪陸離，跟他聊聊。

    下午穆云玖親自去學校接的陸離，十月份的天氣，還有點溫熱，陸離穿著松垮的校服，書包掛在一只肩膀上，明顯空蕩蕩的。

    他從教學樓晃出來，走的很慢，笑著轉頭跟身后的姑娘打招呼，吊兒郎當的樣子，有小姑娘從后面跑出來，往陸離手里塞了一瓶可樂，陸離看了看女孩的背影，伸手打開，在嘟嘟嘟的可樂泡泡中仰頭喝了一口，漂亮潔白的喉結上下滾動，能看到鎖骨上細小的吻痕，陸離一口氣下去，抬眼看見了馬路對面穆云玖的車。

    他伸手把只喝了一口的可樂罐子扔進垃圾桶，快走了兩步，風吹起他的校服，穆云玖隔著窗戶看他，覺得陸離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他如果不伸手，這只漂亮的蝴蝶就會被別人抓走了。

    …

    “爸爸?！标戨x快速上了車。

    穆云玖輕輕應了一聲，跟司機說，“回去吧?！?/br>
    陸離乖巧的坐在他旁邊，垂著眼睛一言不發，他甚至不想問穆云玖為什么來接他。

    陸離被特權不上晚自習的，晚上回去的也很早，穆云玖放心，跟他關系不好，也不會來接他。班主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這樣的少爺早晚都要送出國的，只要不惹大事，就沒必要管太緊。

    這是穆云玖第一次來接他。

    “今天怎么樣？”穆云玖問。

    陸離垂著眼睛，不看他，“考試了?！?/br>
    “怎么又考試了？”

    穆云玖不懂現在高三學生的日常，陸離瞥了一眼穆云玖的側臉，

    “周考小測試?！?/br>
    “嗯?！蹦略凭翍艘宦?，“晚上想吃什么，讓李阿姨給你做?！?/br>
    陸離攥緊了手指，“煮碗面吧?！?/br>
    “什么面？蝦仁？”

    陸離快把頭低進沙發里，穆云玖伸手去捏他的下巴，“抬頭看著我說話！”

    陸離掙脫了一下，扁著嘴說，“酸菜rou絲面，還要一個荷包蛋?！?/br>
    “……”穆云玖松了手，拉了拉陸離，示意他往自己腿上坐。

    陸離不樂意，鵪鶉一樣縮回去，穆云玖低頭去看他的臉，在陸離臉頰輕輕啄了一口，

    “好，我給你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