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納薩力克時間12:00 安茲慢慢翻過身來,微弱的發出了一聲幼獸般的嗚咽。 因為發汗而變得黏糊糊的身體受不了身上厚實的羊毛睡袍,除了胯部位置之外的所有扣子都被安茲解開,泌出薄汗的胸脯和小腹暴露在空氣之中,隨著安茲力竭的呼吸一起一伏。 納薩力克至高之主的臥室現在可謂是一片狼藉:柔軟的地毯上散落著滿是褶皺的衣物。被汗水洇濕,又受到指甲和牙齒粗暴對待的白色襯衫不復往日的熨帖筆挺,和華美厚重的床罩一起可憐的半掛在床腳。黑色的被褥像團烏云從床上慢慢滑落了大半,傾瀉在地毯上。 呵護著因反復發作的幻痛的支配者的肌膚的,是由他自己用被褥和枕頭鋪就的窩——還有一只被一并拖進了窩中儲存起來的惡魔。 從側臥位變為仰面位的安茲在意識朦朧之中眨了眨眼睛。睫毛處傳來了模糊的觸感。濕滑的胸口也貼上了溫暖的重量。支配者輕輕地發出了無意義的輕哼,酸痛的手臂無力抬起來抱住迪米烏哥斯厚實的背脊,只有手指稍微顫了顫。 雖說迪米烏哥斯的特殊技能“支配咒言”有著絕對控制40級以下生物的心靈的作用,但正如之前在安茲身上施加的強力技能一樣,支配咒言也在迪米烏哥斯依舊保持著控制的情況下失效。因為不知道何時幻痛會再次發作,惡魔自然是一步不離的貼身侍奉于主人身邊。雖然有著魔力補充,但在不知道第幾輪的幻痛發作之后,筋疲力盡的統治者終于癱瘓在床上。 不過,這一次像是終于完全清理了生根在安茲心中的荊棘。頭腦中一片空白,精神輕飄飄的像是要變成羽毛飄向天空,而身體則沉重的要深深陷入柔軟的被褥之中——安茲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軟綿綿的布娃娃,被迪米烏哥斯從又濕又黏的睡袍中抱了出來,貼在守護者的胸口。本就飽受折磨的衣扣終于和安茲的身體一起得到了解脫,依舊涼冰冰的雙腿被金屬長尾卷起,汲取著從迪米烏哥斯身上傳遞來的熱量。 像依賴大型寵物那樣依賴著守護者的安茲,戀戀不舍地壓在惡魔身上—— “唔……迪,迪米烏哥斯……” 被守護者按倒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鈴木悟有些茫然。這種被守護者拘束在身下的狀態好像在什么時候 也發生過一次,但不同是沒有那種要被吃掉的感覺——但是,無論是誰被按住了手腕都會感覺自己成為了獵物。 迪米烏哥斯的雙眼透過圓形鏡片閃爍著璀璨的寶石光輝。在沒有開燈的臥室里,只有這對寶石在閃爍著光芒,就像是飛蛾被燈火吸引,鈴木悟的目光也像是被鎖住了一樣無法挪開。 但是無論怎么思考,安茲也想不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從安定的美夢中饜足的醒來后,因為搞不清情況,又軟綿綿地倒在了一旁赤身裸體的守護者身上——這是原因嗎? 一邊趴在對方身上一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最后順著惡魔的身體滑了下去,臉朝下趴在被窩里——這是原因嗎? 聽著守護者小心翼翼地詢問,依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直到迪米烏哥斯換好衣服之時還裹著睡袍坐在床上發呆,這種完全不符合支配者的舉止——這是原因嗎? 在守護者意欲跪下之時搶先開口,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大堆抱歉的話語,率先承認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而造成了這一切,直言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這是原因嗎? 我在做什么??? 一點一點地回想著從昨夜開始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安茲,不知為何竟然還沒察覺到自己心智的異樣感——那就是面對著一直以來都既緊張又慎重對待的迪米烏哥斯,做出了一系列堪稱形象崩壞的行為的自己竟然內心毫無愧疚,或是恐懼之情。 “安茲大人……” 低沉的聲音終于讓安茲有了一絲緊張感——與之同時才察覺到了這個姿勢有多么不對勁——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鄭重其事的迪米烏哥斯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咬住了下唇。守護者的臉上毫無疑問的顯現出了狼一般的表情。像是裂開的眼瞼中的寶石光芒大盛——雖然可能是鈴木悟的錯覺——讓人想到最終boss在爆發前的壓抑,又像是野獸在張開血盆大口咬斷獵物(自己)的喉嚨前的忍耐。安茲只感到全身上下都努力想要縮成一團,然而守護者的速度快如閃電,在鈴木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干脆利落,毫不猶豫地撲了下來—— “迪米烏哥斯——!” 鈴木悟從肺里擠出了一聲尖叫。五臟六腑被壓扁,擠出體外,七竅流血之類的可怕形容像亂碼一樣在安茲的大腦中一起噴發出來。 然而,令人絕對無法忽略的壓力卻在即將觸碰到安茲的那最后一瞬離奇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br> 隔了小小的一寸,實際上并沒有壓到自己身上的迪米烏哥斯,因自責和內疚而害怕的顫抖著。安茲微微抬起頭,看到長長的金屬尾巴正沮喪的垂在后面。 安茲大人請不要離開我們。 只要安茲大人停留在此地,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懇請安茲大人,千萬不要,千萬不要,拋下我們離開這里。 哪怕安茲大人無意離開此處,也請和屬下立下預定,請不要再一次消失,孤身一人前往沒有守護者陪伴之處。 無論發生什么,都請允許迪米烏哥斯侍奉于主人身邊。 …… 迫切地想要守護主人的那種心情,透過熾熱的肌體傳到了安茲身上。安茲愕然的感受著守護者心中嘈雜而難以表述的心緒,臉上的表情從惶恐,鎮靜,混亂,逐漸變得柔和。 “……沒事了。沒事了?!?/br> 慈悲為懷的無上至尊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搭在守護者的脊背上,輕輕地撫摸著。相較于語言,肢體上的接觸更能傳達心意——安茲不停地撫摸著,輕輕拍打著,直到迪米烏哥斯僵硬的上半身終于柔軟下來,輕輕地壓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狼而是狗。啊……) 因為呼吸而起伏著的身體和自己身體貼在一起,有種抱著大型犬取暖的感覺。不過,對安茲而言,更像是塵埃落定后抱著家人。 這種親昵的舉止是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的,確切的說是自昨夜之前從來未有過。然而,由共同經歷的痛苦而制成的強力的黏合劑,充分的涂抹在了彼此之間的心靈上。 明明同是昨天發生的那件事短暫地出現在安茲的頭腦中,但立刻被驅散得無影無蹤。不如說,那件事在鈴木悟和迪米烏哥斯之間割開的大裂痕已經被之后的一連串心靈和肢體上的接觸而充分填上了親愛的情感。 (……奇怪。我從來沒覺得迪米烏哥斯有這么好懂過……) 鈴木悟在心里嘆了口氣。支配咒言可能會有的額外效果的信息輕輕的從腦海中轉了一圈,不著痕跡的消失了。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 “安茲大人,安茲大人,安茲大人——” 我沒事。真的。 久別重逢的絕世美女為自己真誠的擔憂著的表情分外動人,來自自己的創造物的深切關心也分外溫暖。 然而前提是不要兩個人一起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話雖如此,和孩子們平安相遇的喜悅依舊蓋過了被兩只百級守護者緊緊的裹在身上的毛骨悚然感。安茲寬大的張開雙臂,任由兩個人在自己身上爭搶著空間。 賽巴斯和迪米烏哥斯則是以恭敬的姿態站在一旁。安茲的目光先落在賽巴斯身上,隨即向他頷首: “抱歉,賽巴斯,因為我的大意才造成了這樣一系列后果?!?/br> “您不必在意,安茲大人!身為納薩力克的仆從,時時刻刻確保您的安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次由于我們的疏忽大意而使您受傷,我等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自己的罪過,還請您降下慈悲,給予我們適當的處罰?!?/br> “不,這倒是……”雖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安茲依舊一時語塞。安茲將目光從鞠躬致意的賽巴斯身上移開,落到了改穿一身黑色西服的迪米烏哥斯身上。 二人的目光在一瞬間匯聚了。安茲大大方方的和迪米烏哥斯對視了一眼,但身體卻誠實的稍微向后縮了一些。 “現在情況緊急,處罰的事情以后再說——雅兒貝德,潘多拉·亞克特,你們倆先從我身上下來吧?”安茲低頭看著努力想要把對方擠出去的兩個守護者。 雅兒貝德撅起了嘴唇。和八爪章魚式臉蛋近在咫尺的安茲從那扭曲的臉上依舊看到了幾絲絕美風韻,而另外一個扭曲起來的蛋頭就只剩下可怕了。 “我沒事了——謝謝你們所有人?!?/br> 安茲輕輕撫摸著二人的腦袋。不管怎么說,雅兒貝德的姿勢實在有些不雅,如果是在私人場合就算了,但現在還有其他男性守護者在場——尤其是迪米烏哥斯。因此,安茲在愛撫的同時也表達了推開的意愿。 兩名守護者都站了起來,雅兒貝德還嘟著嘴巴,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安茲一邊心想著這么久沒有見到雅兒貝德,若是能有獨處,多安慰一下也無妨,一邊咳嗽了兩聲,然后開口說道: “那么……或許有許多緊急事情要處理,但我想先問個問題?!?/br> 這句話只是做做樣子啦。怎么可能有比我現在想問的事情更緊要的呢。 “夏提雅·布拉德佛倫……她現在在哪里呢?” 四名守護者保持著緘默。安茲覺得雅兒貝德才剛剛回來,或許不知道夏提雅的情況。賽巴斯看上去不像是負責了此事的人物。迪米烏哥斯——從深夜的某一時刻后他們就一直在一起,因此,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潘多拉·亞克特: “安茲大人,夏提雅·布拉德佛倫現在正位于第五層的冰結牢獄中反省思過?!?/br> 潘多拉·亞克特華麗的一鞠躬說道,蛋頭幾乎要垂到靴尖上。 站在離安茲最近處的雅兒貝德柳眉倒豎,以不滿的語氣說道: “僅僅是反省思過嗎,竊以為犯下這種大錯的她,即使受到各種極刑處罰也不為過?!?/br> “雅兒貝德小姐,因為時間匆忙,且事態緊急的緣故,我們在協力制服夏提雅后只能先采取監禁的措施……” “既然是制服,為了最準確的根除禍害,殺掉也——” “雅兒貝德,這可是在安茲大人御前?!?/br> 迪米烏哥斯平靜的提醒道。垂手而觀的安茲面色寧靜地看著守護者們,說道; “無妨,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雅兒貝德的意見了。這件事也并非我一人就能夠獨斷處置,雅兒貝德,你想說什么,不妨直言?!?/br> “是!安茲大人,私以為夏提雅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過錯,好幾次危害到了您的生命,尤其是這一次,雖說守護者們及時趕到,但您……” “我知道,差點死掉了嘛?!?/br> 安茲輕松的表情讓守護者們都打了個哆嗦。主人看似不以為意的神情和語言卻讓守護者們愈發恐懼,僅僅是想象一下主人逝去的樣子就感到心肝冷徹。 “啊,安茲大人,請您不要這樣……!”雅兒貝德揪緊了自己的胸口,慌亂地說道,“您的逝去是……是我們完全無法想象,也不能夠承受的事情!正因為如此,差一點就將您的生命奪走的夏提雅才更加不可饒??!即使是死去千萬次都不能洗清這種罪孽,所以還請您……至少,降下能讓她絕不會忘記的處罰??!” “……呼,原來是這樣嗎,雅兒貝德?!?/br> 耐心地聽完了雅兒貝德說話的主人看向其他守護者,慢慢說道,“我想,正如我對其他各位守護者們說過得一樣,在這種時候處罰夏提雅,并不是明智之舉……畢竟事項有輕重緩急,若是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導致大局受損,那并不是明智之舉?!?/br> “可是!還有什么比安茲大人的生命更加重要呢——” “我現在不是正好端端的活著么?” “這并不能代表夏提雅就因此脫罪——” “不必說了——”從安茲的手勢上傳來了清晰無誤的指示。雅兒貝德止住了話頭。 “我有說過這句話,在這次重復之后,希望你們所有人都銘記于心——”安茲環顧四名守護者,“不能因小失大,尤其是像這種在局勢不明,敵我不明的境遇中先折損我方的兵力。如果只是輕微的錯誤,那么在尚需其用力地時刻過度加重處罰便是不理智的行為——哪怕錯誤曾經導致我逝世也是一樣。既然錯誤已經被遏制,我也平安無恙,此事就先按下,不必再提,對于其他守護者們也無須多言。明白了嗎?” “是,安茲大人!” “是,安茲大人!” “謹遵圣命,安茲大人!” “……是,安茲大人……” “既然你們明白了就好……” 安茲微微垂下眼簾。 “……賽巴斯?!?/br> “是,安茲大人。請問有何吩咐?” “……接下來的話題,我需要和迪米烏哥斯,雅兒貝德,潘多拉·亞克特單獨商量。麻煩你了?!?/br> “是,安茲大人!那么我立刻離開。若您仍有何吩咐,請隨時差使我?!?/br> 賽巴斯毫無迷惘的一鞠躬,隨即轉身離開。 “接下來……”安茲輕輕嘀咕著,卻被一聲嘹亮的咕嚕聲打斷。 “啊……” 潘多拉·亞克特眼巴巴地盯著他的肚子看,突然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大包涂得花花綠綠的東西: “父親大人!餓著肚子是不可以的!” “不,我只是……” 安茲尚未來得及辯解,就被造物塞了一包手指餅干。 “那,那個……唔,嗯……” 安茲揪著袋子,打算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好吧,不用在意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首先,是關于我的身體一事……迪米烏哥斯,先由你來說明一下吧?!?/br> “是,安茲大人?!睖厝岬穆曇繇懫?,迪米烏哥斯對著另外二人說道,“安茲大人的身體因為尚不明確的原因,無論是魔法還是特殊技能都不能對安茲大人發揮完整的效力。另外,安茲大人的魔力處于極度匱乏的狀態,尚不清楚若持續匱乏會產生怎樣的后果,但已證實守護者可以為安茲大人補充魔力?!?/br> “是么……” 雅兒貝德若有所思,隨即發問。 “那么,為安茲大人補充魔力可以補充到何種程度呢?” “在清除了安茲大人身上的異常狀態之后,后續的補充無法提升安茲大人的MP上限,除去這一點以外一切均是未知?!?/br> “這就意味著,僅僅是明白了守護者可以在安茲大人身邊維持最基本的安全狀態,其余的任何影響和作用都是空白?” “確實如此呢?!?/br> “這樣……守護者們就不能離開安茲大人了呢,必須至少安排一人時刻守候在安茲大人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雅兒貝德喃喃說道,突然斗志昂揚的挺起了胸部: “既然如此,那么身為正妃的我,自然而然的應當擔當起——” “雅兒貝德小姐,補充魔力和正妃的職責恐怕沒有多少關聯性哦?!?/br> 被潘多拉·亞克特的從旁插嘴打斷了自我發揮的雅兒貝德,露出了讓安茲感覺會做噩夢的表情。 “……咕!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作為正妃,時時刻刻守在身邊準備滋潤親愛的丈夫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 “我對安茲大人的愛,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每天都依偎在一起進行愛的交流!在愛的交融之中魔力就能夠更快的轉化……!尤其是在床上,沒有衣物的阻攔,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啊,安茲大人,安茲大人……!” (哎……) 潘多拉·亞克特的蛋頭上好像也露出了傷腦筋的神情。 “雖然聽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但如果雅兒貝德小姐專注于自我的話,安茲大人可是會受傷的……” “被我的愛緊緊包裹的安茲大人!怎么可能會受傷呢?!在我飽滿的,豐滿的,豐沛的超超超級魅魔之LOVE的守護下,安茲大人一定會因為正妃的充分灌溉而每天精精神神的??!” 我覺得是榨干。安茲好像聽見了潘多拉·亞克特在這么說。 “雅兒貝德,在這種時候你也不要沉溺在自己的欲望中吧?” “——呼?迪米烏哥斯,你這話倒是很有意思……侍奉于安茲大人身側是我身為守護者總管的義務,不是么?” “是么,那么,我或許也不需要在這個時候提醒你,身為雅兒貝德的職責和義務,對吧……?” “嗯?迪米烏哥斯,你說的這句話,我竟然理解不了???你所說的是什么意思呢?身為雅兒貝德的我,將安茲大人——留在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最后也是唯一一人放在第一位,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么?” “這樣看來你理解的真是清楚無誤。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正如安茲大人方才所說的那樣,在危急時刻應當更加理智的分配才能和精力才是?!?/br> “我不覺得有錯過什么呀?迪米烏哥斯,難道你對安茲大人的生命安全……?嗯?還是說,你在期待著……” “請問你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覺得不必多嘴吧,迪米烏哥斯?這句話放到哪里都是一樣呢……” “真是有趣。但這不是依理性而得出的結論。說著能夠時刻陪伴在安茲大人身邊的你,于近在咫尺的王國毀滅之時,還能保證你做出的承諾嗎?” “作為交替時擾亂視線的手牌,不是已經平安打出了嗎?即使在你負責的區域——教國以南的地帶發生了差錯,這里也有里應外合,堅不可摧的聯合鎖鏈呢?!?/br> “——不敢正面應對評議國的教國,恐怕也在覬覦著王國更新換代的那一刻,到那時,若是教國與帝國、王國二者交接,你作為魔導國的宰相,也能安定立于大墳墓之中嗎?” “那就是你的職責了呀,迪米烏哥斯。無論是虛假的聯合,還是三方亂斗,在龍王國毀滅的時候一口氣滅掉兩個或者三個國家這樣的事,我可是沒有多嘴過哦?” 隨著智者們的爭論,寒冰與烈火的氣息在空中涌動。 緊密關注著守護者們劇烈交鋒,實際上是豎起耳朵偷聽的安茲以余光瞥見潘多拉·亞克特不知從哪里偷偷摸摸的拿出了安茲·烏爾·恭之杖——看上去應該是仿品。寶物殿守護者拿著權杖悄悄地走到安茲身邊,擺出了保護的姿態。 “……話雖如此,但是,你忘了一件事,雅兒貝德?!?/br> 在安茲已經稍微感到有些難受的時候,迪米烏哥斯的目光稍微向他轉來了一撇,隨即便率先結束了話題。 “安茲大人,目前出現了一件不得不向您稟報,由您來制定計劃的緊急事項?!?/br> 迪米烏哥斯轉向坐在椅子上的安茲。渾身尖銳的氣息全部收斂起來。但那種堅決不退讓的氣場依舊在周身環繞。 “嗯?” 安茲疑惑出聲。但看上去,他像是此時此刻唯一一個不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么的人。 “恕我至今才得以稟報,安茲大人?!?/br> 迪米烏哥斯朝著安茲單膝跪下,潘多拉·亞克特與雅兒貝德也隨即跪下。安茲茫然地看著守護者們,感覺胃部有什么東西漸漸涌上來了。 “在完成您所布置的任務之時,于飛龍部落與龍王國邊境……尋得了,翠玉錄大人的痕跡?!?/br> “……???” “……你,這是在說什么?” 在一陣漫長的令人難受的沉默之后,安茲對著信賴著的守護者迪米烏哥斯輕輕地說道。 “在由泉水涌出而形成的湖邊石灘上,搜尋到了似是隨著流水被沖出的石板。在石板上能夠辨別的文字中出現了翠玉錄大人的全名?!?/br> 迪米烏哥斯的聲音如泉水在寂靜的可聞針落的室內平靜流淌。潘多拉·亞克特站抓緊了手中的安茲烏爾恭之杖。 “……” “……” “……” “……安茲大人,我認為應當盡快組建搜查隊,全力搜索翠玉錄大人的行蹤?!?/br> 雅兒貝德冷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 “飛鼠大人!小心!” 在絕世美女的驚呼聲中,支配者在站起的一瞬間就雙腿一軟,接著一只腳和小腿以近乎直角的角度彎折。腳踝在感知中迅速地腫脹,發熱。安茲困惑地坐在地上,被雅兒貝德用翅膀強硬的包住,擠在懷中。 “……” “安茲大人累了,請你們都出去一下,不要吵架——” 安茲聽到潘多拉·亞克特這么喊著。 被雅兒貝德柔軟的胸部擠壓的安茲,突然覺得頭皮發麻,顱頂傳來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