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手機鈴聲將甄微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傳來了一個溫和從容的女聲：“小甄，你回學校了嗎？”

    甄微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齊管家的聲音，心里猜到十有八九是曲凜讓她打的電話。

    畢竟自己不告而別也有些不禮貌，照曲凜的性子估計已經是火冒三丈了，為了不再火上澆油，甄微硬著頭皮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答道：“齊管家，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很不舒服，就先回學校了。實在抱歉，沒跟你們打招呼就走了。麻煩你跟曲醫生說一下，這兩天實在不能陪他釣魚了?！?/br>
    齊管家沒有立刻答復，那頭遠遠傳來曲凜低沉微啞的聲音，“讓他好好休息?！?/br>
    齊管家這才在電話里說：“那你好好休息，如果實在不舒服，最好去醫院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br>
    甄微忙不迭地道謝：“謝謝！給你添麻煩了?！?/br>
    掛了電話，甄微徹底清醒過來，聽電話里模糊的沒好氣的聲音，知道這回可能把人得罪狠了。

    可話又說回來，昨天兩個人都喝多了，到底還是曲凜酒后無德先動手動腳的，自己掙扎無果咬了他一口，應該不至于就記仇吧。

    好在最近也不必去醫院，躲開一陣子，過了就好了。

    事情的確跟甄微想的差不多，一直到期末考試結束，甄微再沒接到過曲凜或者他身邊的人打來的電話。

    期末考完之后，甄微主動給林教授打了個電話，聊了聊暑期試藥的事。

    約好時間，甄微暑假直接回了上海，去醫院拿了新藥，在醫院又跟林教授當面聊了一次。

    在上海的醫院并沒見到曲凜，聽林教授說是有個國際會議，出國去了，甄微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這次拿到的新藥服用之后，沒有出現不良反應。

    甄微在上海呆了三天，把租的那套房子退了。

    連續服了藥，身體也沒有出現什么異常，甄微把東西都打包運回島上，陪外婆住了一周，返回了京城做家教賺錢。

    之后近兩年的學習生活似乎異常順利。

    如果在學校，甄微每個月去一次京城的醫院體檢或拿藥，如果放假就去上海的醫院見林教授，有時會遇到曲凜。

    曲凜沒再找他陪著出去釣魚，少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兩個人也沒再發生什么沖突，那晚在別墅發生的一切仿佛只是醉酒后的一場夢。

    大二上學期，甄微和班里的一位同學，加上計算機系的優秀學生徐弦組隊參加大學生數學建模賽，一舉拿下了大獎，也因此跟徐弦熟悉起來。

    兩個人都對數學模型有著非同一般的感興趣，雖然不常見面，卻經常通過微信討論一些問題，分享信息和資料。

    后來兩人都開始研究比特幣和區塊鏈技術，還通過網絡認識了一些國外的專家，這都是后話了。

    大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考完，甄微想著簽的兩年期試藥協議即將到期，寒假特地回了一趟上海，去醫院見林教授和曲凜。

    曲凜年底極忙，出國也沒打招呼，只讓汪助理去醫院通知說等回國再見。

    問了汪助理才知道，等曲凜回國，估計要到春節了。

    林教授也很無奈，只得讓甄微節后再跑一趟醫院。

    畢竟不是小事，無論是結束合約，還是續約，都需要等曲凜回來親自跟甄微面談。

    從林教授的角度，對甄微的表現是十分滿意的，甄微活潑開朗的性格，林教授也很喜歡。

    這兩年，除了第一次試藥，之后甄微用的新藥都沒有產生太嚴重的不良反應，醫院在藥物研發上也取得了一些突破性進展。

    雖然繼續試藥還要承擔一定風險，但能如此輕松地賺一筆錢，對甄微來說也不算是壞事。

    林教授幫著甄微分析了一輪利弊，讓他也回去好好想想。

    甄微回島上和外婆過了一個不算熱鬧卻很放松的春節。

    新年剛過，老人就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中風了。

    甄微求了村里幾個人幫忙，勉強轉入了上海的一家醫院救治。

    上海的房子早已經退租，甄微只能在醫院附近臨時找了個便宜的酒店，每天往醫院跑。

    老人雖然已經醒過來，卻偏癱了，完全不能自理，連說話都困難，情緒也很低落。

    甄微一面安撫老人的情緒，一面貼身伺候，還得焦頭爛額地想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老人現在的狀況，一天也離不開甄微的照顧，要么休學在家照顧老人，要么將老人安置在一個能24小時護理老人的療養院。

    甄微打聽了一下，這類的療養院，每個月至少需要四五千的費用，根本不是他這樣一個只有一點兼職收入的學生能承受的。

    甄微沒有猶豫太久，主動聯系了林教授和曲凜，表示愿意續簽試藥協議。

    時隔兩年，甄微終于又一次在醫院辦公室單獨和曲凜面談。

    為了緩解尷尬和緊張的情緒，甄微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煙，替曲凜點上。

    遲疑片刻，甄微給自己也點了一根。

    曲凜吐了個煙圈，挑眉問：“什么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

    甄微緩緩吸了一口，盯著手里的煙小聲道：“我問過林教授，這不影響試藥?！?/br>
    曲凜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不耐地又追問了一句：“我問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

    甄微只得老實地答道：“不久之前?！?/br>
    曲凜冷哼了一聲，“年紀輕輕，少抽點?！?/br>
    甄微乖乖答應：“嗯?！?/br>
    曲凜夾著煙，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淡淡地說：“這次的協議我做了一些調整，你先看看?！?/br>
    甄微將抽了幾口的煙擱在煙灰缸內，深吸了口氣，拿起了文件袋取出一疊紙質的文檔，坐在辦公桌前逐一翻看。

    沒過多久，甄微掛著的笑意逐漸褪去，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曲凜也不催促，等他翻到最后一頁，才悠悠地問：“有問題嗎？”

    甄微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絲笑意，苦著臉悶聲說道：“曲醫生，這跟上次的協議差別也太大了！”

    曲凜看了甄微一眼，不為所動：“說你的問題點?！?/br>
    甄微咬了咬牙根，澀聲問：“為什么兩年變成了五年？還有，為什么會多出來一個附加協議？”

    原來曲凜將協議的時間從兩年延長到了五年，還額外要同時簽一份包養協議。

    也就是說，曲凜這次不但要他長期為醫院試藥，還想占有他的身體。

    甄微用盡了力氣克制怒火，才沒有將協議扔到曲凜臉上，再迎面給他一拳。

    曲凜用一副留醫囑的平淡語氣解釋：“你的身體經過兩年的試藥和調理，現在很健康，而且你用過的藥物，我弟弟再用，從沒出過問題。這次我將試藥的報酬從每年20萬提高到了30萬，就是希望你能夠繼續長期配合?！?/br>
    甄微忍著氣指著附加協議說：“兩年延長到五年我能理解，可這個附加協議，是什么意思？”

    曲凜還是沒有直接答復，轉而開始細數甄微的身體狀況：“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男性的性器官發育良好，基本和成人無異。但卵巢和zigong沒有發育成熟，目前只能靠藥物維持激素平衡?！?/br>
    甄微不明白現在扯這些是什么意思，撇了撇嘴說：“那又如何?！?/br>
    曲凜看著小狐貍鬧起了情緒，眼神灼灼，“你還沒有過性生活?！?/br>
    甄微羞惱地漲紅了臉辯解：“試藥期間不能跟任何人發生關系，這不是協議的要求嗎？我遵守協議，哪里不對？”

    曲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愉快，居然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性器官發育成熟后，如果長期性壓抑，會導致內分泌失調，身體對激素類藥物的依賴會越來越大。我想你最近這半年也發現了，林教授給你開的藥量比之前大了很多。激素類的藥物服用多了，會導致免疫力下降，時間長了很容易感冒發燒，身體素質會越來越差?！?/br>
    甄微郁悶地將兩只手都攥成了拳頭，咬著嘴唇不說話。

    曲凜自顧自繼續說：“我跟林教授討論過，通過性生活，應該能夠刺激性激素和腎上腺素分泌，提高免疫力。我們打算試試這種方式是否可行?！?/br>
    “可據我所知，你并沒有男女朋友?！?/br>
    曲凜說到這里，神情愉悅地看了一眼甄微，連聲音都柔和了許多。

    “更重要的是，今年給你用的新藥，會側重于促進卵巢和zigong發育，這類的藥，會提高性欲，你這么年輕，是很難控制的。我不希望你在失控的狀態下被別人占有，受到任何傷害?！?/br>
    曲凜說到這里，掐息了煙蒂，語氣變得霸道起來。

    甄微大概聽懂了曲凜的意思，身體漸漸顫抖起來，還是沒說話。

    曲凜耐著性子繼續誘惑甄微：“我可以滿足你的性需要，還可以給你外婆安排最好的療養院，你可以繼續上學。你跟著我，每年能額外拿到一大筆錢，我還可以隨時針對你的身體狀況進行治療，將你的身體調理得更健康。你看，這些對你沒有任何壞處?！?/br>
    “乖，把這個協議簽了，你的一切問題我都能解決?！?/br>
    甄微這回真正領教了曲凜談判的厲害，他需要錢，需要照顧老人，還想上學，曲凜拿住了他的要害，他無法拒絕。

    甄微紅著眼圈，抽了抽鼻子，“我要上學，沒有辦法隨叫隨到?！?/br>
    聽到這樣一句話，曲凜知道自己已經贏了，爽快地說：“不需要你隨叫隨到，我會把見面時間盡量安排在節假日?；蛘吣阈枰厝ピ俸煤每紤]一下?！?/br>
    煙灰缸里的煙已經燃到了底，甄微用力掐滅，重新點了一根，默默抽完，拿起筆，一筆一劃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曲凜又高興又驚訝：“不需要再考慮了？”

    甄微搖頭，再考慮結果也是一樣的。

    “最近我外婆情況不太好，能不能……”

    此刻的曲凜心情好，什么都答應，“可以，我們的事，等你安頓好老人家再說。等老人好一點，可以考慮在京城找一家合適的療養院安頓，這樣你隨時可以去探望，不用再往上海跑了?！?/br>
    事情看起來圓滿解決了，甄微的心里卻苦澀沉重。

    抽出一根煙，繞過辦公桌走過去要替曲凜點上，竭力擠出一絲笑容，“謝謝，曲醫生，　那我先回去了?！?/br>
    甄微酸澀的笑容看得曲凜有些心疼，將煙扔在了桌上，一把將久未親近的人摟在懷中親了親額頭，手指撫著他發紅的眼睛說：“別怕，我會幫你的。等下我跟你一起去醫院看看老人家?！?/br>
    甄微吸了吸鼻子，悶聲拒絕：“你這么忙，不用麻煩跑一趟?！?/br>
    曲凜哄道：“乖，我帶汪助理一起過去，讓他幫你解決一些困難。轉到京城療養院的事，也要他去看過具體情況再定?！?/br>
    甄微急著回醫院照顧老人，沒心思再跟曲凜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