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星打開門的時候里面傳來一陣熱流，簡默把空調打開了，而且看樣子他去了不短時間，他進去看見坐在沙發低著頭的簡默，說“是不是去的有點久？”

    顧南星聲音還是有點嘶啞，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剛才鼻血全滴到了T恤上，他用洗手液搓了搓，衣服現在濕了個透，不過空調溫度開得很高，也不覺得冷。

    簡默站起來搖了搖頭，說“還好”。

    “站起來干什么，還有半個小時才上課，我們坐會兒直接回去”顧南星走過去拉著簡默坐了下面，掃了眼簡默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的下身，嘆了口氣。

    剛才他回過神來簡默已經軟了，不知道是因為尷尬還是因為他洶涌的鼻血，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讓簡默給上了。

    簡默想起剛才的事，帶著歉意說“抱……”

    顧南星握著簡默的手，打斷了簡默笑著說“簡默，你該不是騙了我吧，說什么沒經驗，你這簡直是個情場老手啊，第一節課就來濕吻教學還打算上壘？”

    要是放在兩周前，簡默只能根據語境猜測一些詞的意思，但這兩周他對這方面的詞匯量大增，只是……親耳聽到還是不太適應。

    “我查了一些資料”簡默說。

    “你就是傳說中那種，床上大灰狼，床下小綿羊的類型吧？”顧南星扣著簡默的手，拿出了手機。

    簡默笑了一下，說“是嗎？我不太清楚”。

    “沒事，我清楚就行”顧南星打開相機拍了幾張，看著照片上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滿意收回了手機，發現簡默還沒放松下來，明明被搞得丟盔棄甲的是他。

    “說起來，你是不是，有點性冷淡還是勃起障礙？”顧南星語氣輕松帶笑，似乎是個調侃，手指卻不自覺摩挲著簡默的掌心，他希望簡默回答是的。

    同為男人，顧南星自然看得出來簡默剛才不可能是興致不高或者太過緊張的程度了，那如果不是，另一個可能就是……

    簡默對男的硬不起來。

    顧南星一直沒提過這個方面，雖然在意識到自己對簡默真的是那種喜歡后他也糾結過，但簡默這個人的誘惑太大，而且比起同不同性戀什么的，在簡默現在要做的事情面前一點也不重要。

    但是……

    簡默手心的疤比其它地方更敏感一些，被顧南星蹭得有點癢，卻沒有掙開，顧南星似乎每次有心事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做出這樣的動作。

    簡默之前對性幾乎一無所知，在他第一次遺精的時候他查過，知道了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他理解為跟嬰兒無法控制自己的排泄一樣。在以前晨勃的時候他也試過撫慰自己，但感受不到什么快感，也就明白了性又是一個他不感興趣的東西。

    他不知道性冷淡和勃起障礙應該怎么判斷，但是如果是各種資料中所示和顧南星剛才的表現來看，他確實是不正常的那個。

    “大概是的”。

    “那我可得加把勁了”顧南星松了口氣，本來還想說什么，看見簡默還是一副緊繃的模樣，有點好笑又實在覺得簡默……

    也太可愛了！

    到底得吃了什么才能在情場老手和純情小可愛之間這么完美切換的！

    顧南星咳了兩聲，克制又想去親簡默的沖動，轉移了話題“簡默，你覺得這個房間最好的地方在哪？”

    簡默再次打量了一下這間心理輔導室，沒發現什么特別的，“因為不會有別人來？”

    顧南星笑得趴在了簡默身上，湊到了簡默耳邊說“因為——這個房間的墻壁是特別的隔音墻，我可是試驗過了，外面，絕對、聽不見”。

    簡默點點頭，想到剛才的顧南星，笑了一下說“確實有必要”。

    顧南星還是沒忍住又親了下簡默，低頭看見了簡默脖子靠下的地方有一個明顯的紅色印記，想不起是他什么時候留下的，他看得心癢，有一種打了自己標記的滿足感，湊過去舔了舔，面上還是要說“不好意思，沒注意到”。

    簡默看不見，但記得顧南星似乎對他的脖子尤為著迷，一直在舔來舔去，有時候還會嗦兩下，大概是留下痕跡了，以為顧南星是覺得弄傷了他，說“沒事，沒什么感覺”。

    “是嘛”顧南星很想再種一點，但是又舍不得簡默的白皙雋秀的脖子上再多瑕疵，最后終于壓下了邪念，低聲說“那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辦？”

    “不會”簡默摸了一下顧南星剛才舔的位置，比較偏下，沒人會看見。

    顧南星并不是真的擔心這個，先不說簡默那堪比隱身的特異功能，簡默一般拉鏈都拉得老高，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一點春光都泄不出來，學校里除了顧南星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得到這個標記，他是…

    “學校里倒是沒事，回了家呢？”顧南星坐起來，又忍不住抓著簡默的手把玩。

    “不會”簡默不太在意的樣子，拉好了拉鏈，本來想說是不是該回去了，但看著顧南星濕透的T恤，濕成那樣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干得了的，簡默想了一下，說“我去洗手”。

    剛才搞得一陣兵荒馬亂，顧南星去了洗手間，簡默沒有跟過去，留下來清理了房間。

    顧南星在簡默離開后才注意到地板和沙發被簡默清理干凈了，吸收了不同液體的衛生紙堂而皇之地堆在垃圾桶里，昭示著剛才發生了什么。

    顧南星仰躺在沙發上，雖然剛才為了緩解簡默的緊張裝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但事實上他都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是逼得簡默答應跟他做，但這兩周他連簡默的手都沒碰過，就真的只是每天找簡默補課。不管口high多厲害，他還真的是個……徹徹底底的處男，而且想著簡默可能是更不懂的那個，他除了偶然占點便宜真是沒干什么。

    他們之前一直在自習室學習，但是自習室不太好開口討論，休息室一直被幾對狗男女占領，顧南星再怎么想頂著“情侶證”進去也不能真拉著簡默當眾出柜，所以他才找了這個房間，雖然是有想過……咳咳，但是這發展……

    他本著王者帶青銅的心態演了半個月的純愛劇本，結果其實簡默是職業選手來收割的是吧！

    顧南星摸了摸自己破皮的嘴唇，想到了被簡默深吻的感覺，頓時覺得整個嘴都開始泛起酥麻的感覺，吻技好得像個身經百戰的渣男，但明明怎么調戲都無動于衷，卻會因為一個小誤會臉紅……

    顧南星摸了一把隱隱發熱的鼻子，暗罵自己沒出息，雖然但是，簡默臉紅的模樣確實……好看得犯罪了！

    顧南星認真思考過自己到底為什么會喜歡上簡默，但事實上，他就是對簡默一見鐘情，根本不需要原因，簡默這個人就是照著他的理想型長出來的。

    非常膚淺的，見色起意。

    但喜歡簡默這種事，跟顧南星的膚淺也沒什么關系，說到底，顧南星覺得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跟簡默相處后不喜歡上簡默的。

    他在逼簡默答應的時候是想要彌補遺憾，他覺得他曾經那么惦記著簡默大部分是因為遺憾，遺憾沒有嘗試過爭取過，遺憾連自己的感情不敢承認。

    因為沒有機會得到，因為再也沒有機會，所以才怎么都放不下。

    他以為他心目中的那個簡默已經是最好的了，但是真正的簡默每時每刻都告訴他，還可以更好，他永遠都不知道簡默到底能有多好。

    這個不能吃辣偏偏還要陪他，然后鼻尖通紅不動聲色地灌牛奶的簡默，這個會因為他一個玩笑就真的每天在筆記后面認認真真給他畫上小人的簡默，這個會在他迷迷糊糊睡著了倒在了他手上，為了不吵醒他一個中午一動不動的簡默

    這個連給他衣服都給的是里面的襯衫而不是外面的針織衫的簡默……

    顧南星看著簡默手里拿著那件淺藍色的襯衫走了過來，一時心情有些復雜得說不出話來。

    顧南星有時候實在覺得簡默太好了，好到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所謂的未來三年只是他的一場夢，但有很多事實告訴他不是的，他跟簡默成了前后桌；他們來了一個新的美術老師；林亦驍找學生會副會長張茜當女朋友；喻茗清和連璐戀情曝光，連璐家人強行把連璐轉到了出國班……太多和他的記憶一模一樣的事情都在告訴他，那不是夢，他不主動去改變的事情就是會發生，但沒有事情是一定會發生的，他可以改變很多事。

    因為他莫名其妙開始纏上簡默，所以上輩子一直只是暗戀著簡默的王靜白才會也去接觸簡默；因為他這次答應了幫林亦驍值班，林亦驍這次才沒在學生會辦公室跟會長打了一架…

    但他不知道他有沒有改變簡默的想法，甚至到現在，他仍然不清楚簡默到底為什么會那么做。

    他不懂，為什么…

    “顧南星？”簡默叫了兩聲，顧南星仍然沒有反應。

    “嗯，??？”顧南星猛地回神說，“你回來了啊，我剛發呆呢，你是不是說什么了”？

    簡默習以為常，重復道“是不是該回去了？”

    “行，我們走吧”顧南星站了起來，拿過甩在一邊的外套。

    簡默有點無奈，將手里的襯衫遞了過去，說“你這樣容易感冒的吧”。

    顧南星接過來沒有馬上穿，神情復雜地說了一句“你剛才是去脫衣服了？”

    “你的衣服一時半會也干不了吧?！焙喣床欢櫮闲堑谋砬?，顧南星之前提過一次獎勵就是跟他交換校服，但是那天顧南星的正確率沒有達到他自己設定的獎勵目標，氣悶不已的顧南星那兩天少見的連課間都沒有出去透氣而是勤勤懇懇學習。

    顧南星脫了自己濕透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還帶著簡默體溫和氣味的襯衫，語氣隨意地說“干嘛不把你外面那件脫給我，這樣多麻煩”。

    隨著接觸的增加，簡默對顧南星的了解也增多了，顧南星大部分時候和他的長相一樣明艷又張揚，但對他卻總是有些奇怪的小心翼翼，簡默有時隱約感覺顧南星似乎在試探什么，或者說，在害怕什么，就像剛才莫名其妙抱住他一樣，但簡默對這樣的情緒太過陌生，不懂該如何應對，只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況且可能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你很怕熱吧”簡默脫的時候沒有想過這個，大概是因為這個吧，顧南星真的很怕熱，平時教室開空調只穿件T恤有時都會冒汗。

    顧南星扣子還沒有扣上，似笑非笑地說“那直接在這兒脫多好，咱們也算坦誠相見了”。

    顧南星常年打球，定期鍛煉，練就一副寬肩窄腰帶著隱約六塊腹肌的好身材，略帶顯擺地擺了個pose，朝簡默飛了個眼神。

    簡默頗為配合地說“身材很好”。

    顧南星在別人面前牛皮吹上天都不帶踹氣的，偏偏受不了簡默夸他，又習慣性地臭屁，每次都搞得臉紅發熱，但這次可能是穿著簡默的衣服又讓他色心大起，還能繼續調戲簡默說“那是，這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得給我看看”？

    簡默抬手打算看一下時間，看到光禿禿的手腕時才想起來昨天把表賣了，又放下了手，笑了一下說“有機會的”。

    “誒？你的表呢？”顧南星從今天早上就注意到了簡默的手表沒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提。

    簡默第一次處理了一樣東西后產生了那樣東西已經不在了的實感，一時竟然頓了一下才說“忘在家里了”。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也是被偷了呢，這陣子班上丟東西的很多，我還丟了支自動鉛筆”顧南星將拉鏈拉上，把簡默的體溫和氣味包在了里面。

    簡默有點猶豫，似乎想說什么，見到顧南星已經穿好了外套，想了一下問“有很多人丟東西了嗎”？

    顧南星記得上輩子也有這么回事，班上一直陸陸續續有人丟東西，但是一般都是些小文具，也沒人真去追究，當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直到有一次歐瀟瀾說自己筆被偷了，鬧得天翻地覆。顧南星那時候也知道班上大部分其實都丟過東西了，剛好碰上歐瀟瀾點了火，干脆推波助瀾裝作跟歐瀟瀾嗆聲激得那家伙先檢查了他的書包，由此開始去搜查全班，不過最后也還是沒查出什么，只是從那以后似乎班上丟東西的現象少了點。

    “不少，就都是些小東西，沒什么人在意”顧南星往簡默腕上瞄了一眼，說“不過要是你那表不見了，怕是可以立案了吧”？

    簡默似是在分神，對顧南星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那表不是假的吧？”顧南星隨口說，他這兩周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隱形土豪”，簡默用的東西規格都不一般，顧南星沒什么奢侈的愛好，但是做為一個酷愛打籃球的男生，對球鞋還是有追求的，而這半個月，他已經見到簡默穿過四雙林亦驍那家伙都要費番力氣搞到手然后大吹特吹的鞋了。

    他之前也專門去查了一下簡默那支表，CALATRAVA，將近二十萬……

    好在他們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偏多，而且有一個非常拉風的歐瀟瀾在，否則，就算簡默再怎么低調，怕是也免不了成為風云人物。

    簡默對這些一無所知，他用的所有東西都是買的，但之前就經歷過周圍的人把他的各種用品當成每日話題，那樣的麻煩成了不去學校的理由，于是之后兩年在沒有區別的去不去學校中他選擇了不去。

    簡默沒有說話，顧南星也沒在意，關上了門，笑著說“怎么樣？這里以后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了”。

    簡默很懷疑這個地方能不能用來學習，或者說，很懷疑顧南星和他獨處的時候能不能學習。

    顧南星看見簡默沉默立刻就明白了，舉著手發誓道“顧同學保證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簡默點了點頭，說了好，有點心不在焉的模樣。

    顧南星隨口扯些有的沒的，簡默像往常一樣應著，而事實上，顧南星的注意力也不在對話上，視線落在簡默左手手腕，橫亙掌心的疤痕若隱若現，那里本來應該有個手表，本來應該沒有疤，一個可能不會再出現的表，一個可能會出現在腕上的疤…

    還有五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