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篇5
第二日,小皇帝理所當然的翹了早朝,攝政王下朝回來的時候還窩在龍床上舒舒服服的呼呼大睡。 攝政王坐在一邊,瞧著小皇帝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想起許久之前,小皇帝還只是個快快樂樂的小皇子時,每天到要上宮學的時辰,他都要來床上找人。小孩子總是睡不夠,朦朦朧朧的被他的手吵醒就會順勢往被子里一團,燙呼呼的臉頰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貼上來,嘴上軟綿綿的咕噥:“好皇兄…讓我再睡會…就一會兒……” 攝政王總不忍心拎他起來,想著小東西想睡便讓他睡去,左右也沒盼他做些什么,只要自己受累些,總能讓他安安穩穩的想睡多久睡多久的。 可誰知人生幾番起落,自他腿傷難愈之后,父皇母后,母后也好,他也好,全都逼著他早起上學,還要學騎馬、劍術。 早晨起不來,就狠下心拿塊冷水毛巾;讀書累了,就要碟點心休息會繼續學;學武磕著碰著了,上了藥,第二天也還是要繼續。幾夕之間,小皇帝把之前沒受過的苦全都加倍償了一趟,更不要說登基后每每起早貪黑的處理政事。 到如今小皇帝能這般賴床躲懶得日子倒也變成奢侈了。 想來還是要怪他自己,要是他能再厲害些,或者說他能把腿治好…… 要是能把腿治好…… 攝政王笑了下,不去臆想那些虛無縹緲毫無希望的事,他的腿壞了這些年,多少神醫妙手都束手無策。 他轉而記起昨晚昏黃燭火下那句讓他意亂神迷得“想娶你”。 攝政王撩起小皇帝露在被子外的一縷長發,捻了捻,又放下。 攝政王也時常思索他與小皇帝究竟該算是何種關系。 從血緣親族上,他們是親兄弟,那他們茍合,該是luanlun;從身份地位上,他是君他是臣,那他算是犯上;從天地道理來說,他們同為男子,該是有悖陰陽調和之道…… 好像不論說是何種關系,都逃不脫犯上作亂亂臣賊子這八字。 偏偏小皇帝總是那嬌憨懵懂的樣子,攝政王有時也想明明白白的問他,你與我之間到死算作什么,又或者你可心悅我? 最后總歸不想他為難。 作罷。 不過千錯萬錯總歸是他的錯,小皇帝自幼拳拳,自己為兄為臣沒教好他,又忍不住與他親近,最終才釀成今日之大錯,如此想來能得他一句“想娶你”倒也是極好的。再者自己終歸是男人,又是個廢人,皇家血脈不可斷絕,皇帝威嚴也不容有失,這些甜愛時光便算是他偷來的罷,將來他坐明堂,自己做他最忠心的攝政王,守著他的人,守著這萬里河山,也算是人生完滿。 在心里自我排解了半晌,攝政王終站起身,望了眼還好生熟睡著的小皇帝,有些不舍。吩咐了底下侍奉的人再過一刻鐘便去叫小皇帝起來用膳,而后便撐著檀木拐杖,順著出宮的大道慢悠悠的往外走著。 沒想到自己在情愛中也是這般畏縮懦弱的模樣,夜半瘋魔時也曾想過效仿話本里強取豪奪的戲碼,等到如今心上人真的開口了,本以為早就不屑一顧的世世俗俗又跑出來牽絆住手腳。 攝政王忽而覺得無趣極了,又好像沒什么別的愿望了,身上松快不少,連廢的那只腳都好似涌上些氣力,腦子里一邊琢磨著送上來的秀女的畫像小皇帝會喜歡哪些個;一邊又想著天氣這般好,御花園里的桃花該要開了吧,小皇帝喜歡桃花,該叫下人們折幾只插在殿里。 小皇帝今天很不痛快,先是攝政王稱病沒來上朝,散朝后禮部尚書又帶著大婚章程并選好的秀女畫像來請他過目。 “朕不大婚了,這是攝政王沒吩咐你們嗎?” 禮部尚書顫巍巍的伏在地上不敢直視震怒天顏:“這…臣…這畫像還是攝政王親自挑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