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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秋顯得有些激動,這個發現令她徹底錯亂了,以前堅定地他殺概念被剝離的體無完膚,以至于把兇手的稱呼都改掉了。 我站在床前,面對著曾經陳尸的床鋪和書桌、窗戶,仿佛之前屋子里發生的事情一幕幕涌進我的腦海,于是我悠悠的說著:“她是個有故事的女孩,不幸的是她惹上了不該惹的對象,她被人巧妙地困在了這里,身上沒有錢,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溝通的途徑,一困就是一個月。 她知道她的下場應該只有被殺死,知道自己兇多吉少,那些人隨時可能來取她的性命,可是她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怕別的什么人受她的牽連,那個人是她存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寄托和理由,那是她的至親。對方以這一點作為要挾,令她連一絲掙扎的余地也沒有。 時間一天天過去,原本俏麗的容顏逐漸消瘦,坐立不安的狀況持續在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早已疲憊不堪的脆弱芳心。 終于有一天,她想到了辦法,想到了可以令她血rou至親能夠免于劫難的方法。 那方法就是,要犧牲掉她自己?!?/br> 在我敘說的時候,蔣秋一直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看著前面的床和書桌,我的敘說如同影畫一樣,把一個女子愁苦無助的樣子呈現在她面前,當我說到這里的時候,蔣秋一聲驚呼:“什么,她……她這么想?” 我沒有理她,繼續如同講故事一樣,將腦海里浮現的畫面訴說出來:“她假借睡不好找送飯來的人所要安眠藥和蚊香,對方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料想她要有心尋死跳樓或者摸電門都可以輕易做到,而且既然要了蚊香就不應該是尋短見,于是毫不懷疑的欣然給了她。 從此之后看門人每天給她一粒安眠藥,而她則必須將這些藥藏在瓶子里保存好,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懷著復雜的心情,焦慮的度過每一個夜晚,還必須裝成誰的很沉的樣子。每個夜晚她都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天上的星星思念著自己的親人,就這樣在煎熬中度過了幾十天。 終于有一天,她攢夠了足夠的藥量,她可以進行她的計劃了! 那天晚上,她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為此還沏了一杯茶喝,那是她能夠品味到的人生最后的滋味,她的生命也將隨著這臨別的閃光畫上令人惋惜的句號。 她含淚寫下了遺書,把它藏好之后,然后用煤氣爐點燃了蚊香放在床下。她用本來就存在在這間屋子所剩無幾的膠帶將臥室的窗戶和廚房的門框粘了起來。 即便是膠帶充足她也不打算處理衛生間的門窗,因為那是她留下的唯一出路,留給后人的疑惑。因為她要把自己的自殺現場偽裝成他殺!” “什么,她特意留下衛生間不堵上是為了這個?” 蔣秋問道。 我根本無視她的提問,好像身邊再沒有別人一樣,繼續說道:“她將廚房的煤氣罐搬了出來,然后把廚房的門死死地粘住,因為她已經憔悴的難以用言語形容,所以搬動的很費力,以至于地上留下了一點點艱難扯動的痕跡。 她打開煤氣而且破壞了開關閥門,讓液化氣一直冒出來,這才喝下了好不容易湊夠的一整瓶安眠藥,整理好床單然后安靜的充滿了憧憬和希望的靜靜地躺在床上,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自己的死可以換來那個人的安全,她甚至欣慰的露出了微笑。 可是她不知道,在同一時間那些人得知她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的消息,蓄謀已久的殺人滅口可以實施了。 就在她死去不久,一個人應該就是剛才爬進來的那個男人順著衛生間原本就沒有鎖上的窗戶鉆了進來。他很輕巧,是個關于翻墻入室的職業人士,以至于他可以避開滿是灰塵的窗框,直接鉆進廁所。 這人打開廁所的門立刻聞到了煤氣味,緊跟著便看到目標平平的躺在床上。 他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于是去探這個女人的鼻息,防止留下指紋的手套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摘掉的。 他驚奇的發現,自己想要殺害的女人已經死了,而且開著的煤氣卻因為閥門被破壞而無法關閉,液化氣越來越濃,廚房和臥室又不能通風。 糟糕的事情還不止于此,敏銳的男人發現了微微的亮光,因此找到了床下點燃著的蚊香。如果讓它再繼續燃燒下去,液化氣的濃度繼續增高,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間房子就要爆炸了,他必須趕緊離開。 可是現場留下了太多的疑惑,如果放任不管這件事情一定會鬧大,原本殺了她之后偽裝成自殺的企圖卻因為目標先一步真的自殺了而完全被打亂,他必須做點什么。 他首先把衛生間的窗戶開到最大,令液化氣盡可能疏散一點,因此兩側的窗框根部也覆蓋了些許灰塵。然后找尋可以不著痕跡撲滅蚊香的辦法,終于發現了書桌上的水杯。他一只手拿著水杯,一只手端起蚊香,用水把它澆滅了,因此才在書桌上留下了茶水的殘留,也因為倉促忘記戴手套而在蚊香架上留下了指紋。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了死者的意圖,如果放任這個不倫不類的案發現場這樣存在的話,原本的自殺就會被認定為謀殺,所以他離開之后又快速的返回了這里。 接下來他做了幾件事,一是放下本來就在他身上的這間屋子的房門鑰匙,因為等案發之后如果警察找不到屋主的鑰匙一定會起疑??墒撬浟?,一個根本不出門的人,房門鑰匙怎么會端端正正放在書桌上呢,這不是太做作了嗎? 他又擦掉了蚊香架上的指紋,可是這樣一來更暴露了除了死者還有別人來過這里的跡象,因為沒有證據也是一個鐵一般的證據。 接下來他用新買的和死者用的同樣的膠帶布置了衛生間窗戶上的密室機關,但在滿是煤氣味的屋子里也許是思維受阻吧,他沒有考慮到膠帶快要用盡和新開封之間的區別,也忽略了隔斷膠帶的方式和死者有所不同。 他準備離開了,用他早就計劃好的細線機關在樓上鎖上這里衛生間的窗戶,當然臨走還沒忘帶走那被死者用剩下的膠帶紙軸,估計他走的時候還在嘲笑死者是多么愚蠢,幫他布置了大半的密室省去了他不少力氣,卻忘記了檢查被他挪動過的吊頂石膏板已經改變了方向,更忘了欲蓋彌彰這樣的古訓?!?/br> “別說了,別說了!” 蔣秋突然叫了起來,身邊的我能聽到她銀牙的劇挫聲:“這幫畜生,這么折磨一個人,簡直是禽獸不如,我要把他們碎尸萬段!” 說著就往外沖。 我一把拉住了她,喝道:“你干什么,我們現在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她雖然是自殺,可是是誰把她逼到這一步的?這比直截了當殺死一個人更可惡!不,應該說是可怕才對!這樣的家伙不懲處我們警察就別混了!” 蔣秋大叫著要掙脫我,喊道:“有什么事比抓住那幫混蛋給死者報仇更重要的?放開,我要親手抓住他們問一問,他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等等,聽我說,有比抓人更重要的!” 我突然猛的將她拉到懷里,雙手抓住蔣秋的肩膀一陣搖晃,望著她雙眼因為激動不斷游離的視線,等我們四目相對這才說道:“我們需要救人,我們不做點什么,還有人會遇害!” 在關鍵的時刻,男人的臂膀是女人無法抗拒的依靠,被我強而有力的抓住上身的女警原本已經有點鎮定了,可是聽到我這樣說,不禁瞪大了雙眼,顫抖著雙唇道:“什么,還有人要被害?” 我的呼吸也有點不勻稱了,喘著粗氣問道:“你覺得死者這么大費周章的自殺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偽裝成他殺啊,你剛才不是這么說的嗎,難道不對嗎?” 蔣秋還沒有領悟到我的意思,驚疑不定的看著我眼睛道。 “對,是為了偽裝!” 我盡量調整著氣息,又問道:“可是你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嗎,單單是為了引起警方注意好替自己報仇嗎?她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把煤氣罐搬出來,又點上蚊香,等到真如她所愿這個現場被炸成一片廢墟,她所做的密室機關有什么用?她讓自己的遺體被炸得面目全非,難道就為了讓警察懷疑進而追查嗎?” “你……你說是為了什么?” 此時蔣秋的身子不住的顫抖,原本堅毅的眼神現在已經渙散,錯非是我拉住她的臂膀,恐怕人都會堆在地上,無助的眼神望向我,乞求我將真相作為精神力量的源泉灌輸給她。 突然,我感到一陣懊悔和氣憤,懊悔的是自己太低估沈棟材的能力,給劉雪瑩的承諾最終沒有實現,自大自以為是的我害的劉玉瑩這么悲慘的死去,更害劉雪瑩身處險地,因為以沈棟材的脾氣是絕不會放過這么一個關聯人物的。氣憤的是自己這么無助,事到臨頭沒人能夠幫自己一把,就連警察也一樣,笨的我無法接受。 我怒道:“要你有什么用,還是個警察呢,就會橫沖直撞,你知道對方是什么背景,有多少人,為什么囚禁這個女人一個多月最后才殺死,你知道嗎?” 蔣秋無比沮喪,雙手拉住我的衣領,人幾乎栽入我的懷中,嘶喊道:“你知道你說啊,說??!快告訴我,告訴我呀!” 她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現在的時間不多了,不知穿著我的衣服出去的房東能給我拖延多久,我必須趕緊離開。想到這里我逐漸恢復了理智,深呼吸之后說道:“那些人的來頭和背景我也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一點,死者這樣做是為了創造社會輿論,令不單單是警察就連媒體也來關注,因為她要借自己的死把一個消息傳遞出去!” 蔣秋雙目一陣轉動,最后落在我面上,問道:“什么消息,除了死訊還有什么?” “遺書!” 我一面拉著蔣秋向書桌走去一面說:“民宅爆炸的軒然大波,是為了把原本藏在桌子最里面的死后遺言通過新聞的形式傳播出去,所以她才把遺書放在餅干盒里還藏在最不容易被爆炸破壞的地方!你來看……” 我們二人走到桌前,我打開那折起來的信紙,平放在桌面上,上面這樣寫道:找不到理由了,厭倦了這種乏味的,生活了。因為生命里不會有你生命早已經……沒有任何,美好的、甚至是,虛幻的,價值的存在我還留戀什么?有什么是我還能夠,留戀的?沒有放不下舍不掉的死亡只不過是,傷痛一時。所以我,害怕嗎?想象中,我可以承受至少我不怕死!怕的是生存下去,那些無法,無法忘記,那些痛楚永別了所有,愛我、恨我的人,讓時間沖淡……所有的記憶忘了我吧,別傷心……給我點希望我要你代替我安安穩穩精精彩彩的過好每一天再找個愛你的好丈夫jiejie會在天上護膚你的! 蔣秋看了一會一無所獲,頹然道:“這……封遺書我們審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沒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你看這封遺書寫的多工整,比小學生用格紙寫的還整齊,標點符號也規規矩矩占據了一個字體的位置,可是用法卻很亂,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說到這里我突然把那封遺書推到了一邊,反而把那疊信紙拉了過來。在蔣秋驚異的目光注視下我用桌上的鉛筆在原本寫遺書的信紙下面一頁慢慢的涂抹著,不太用力書寫的字跡被鉛筆掩蓋了,露出來的是死者特意著力寫下的痕跡。 指著那個痕跡我說道:“死者留下的信息,忽略所有文字,那些都是障眼法,你看看標點符號留下的力道多重,再看看它的形狀!” 蔣秋拿起那被我涂黑的空白信紙端詳著,突然驚呼道:“逃,這是一個逃字!” 所有標點符號劉玉瑩都特意重重的寫出來,以至于下面的一張信紙留下了深刻的痕跡,鉛筆涂抹之后,這個特殊的形狀一下子顯露出來,正是一個“逃”字! “對,她之所以只有標點寫的力道很重,是因為在還沒寫正文的時候,標點就先點上去了。也可以這么說,文字只是陪襯,真正有用的只有標點符號,它才是正文!” 我也驚嘆劉玉瑩的心思,說了這話后激動的喘息起來。 “她想讓那個重要的的人趕緊逃跑是吧,用這種方式通知她遠離危險嗎?她怎么能那么肯定,這個人一定能看得懂?” 蔣秋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人會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張遺書上就這么死了。 “她們一定是朝夕相處的至親,所以心靈相通,才有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方式!” 我又拿過了那張遺書,指著上面說道:“而且你看,除了標點的信息,這封遺書內容呈現正方形,你把四個角的每一個字連起來讀一下!” 蔣秋遵循我的指引,一字一頓的讀道:“找……你……姐……夫!竟然……是這樣……” 沒錯,這就是劉玉瑩臨終時為了讓劉雪瑩她的親meimei能夠逃出生天而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留下的死亡信息,與其他被害人不一樣的她不是為揪出兇手,而是為了救活那個她在這世上最惦記的人!而我在知道死者是她的時候,一瞬間完全顛覆了之前的想法,有了正確的思考方向,所以才能洞徹這個謎團,就好像最初我被蔣秋強行灌輸這個案子是他殺,所以才破解密室機關的手法一樣,方向決定目的地! 沈棟材,那個窮兇極惡的巨惡匪首! 他其實一直沒有放過劉玉瑩這無辜的女孩,為了迷惑我他囚禁了劉玉瑩,并且以其meimei為把柄制約著她,令其只有乖乖配合,營造出她已經自由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