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完了,就一個人走
電視劇里演的絕癥都能治愈,我不可能有那樣的運氣。 其實祁修明給我找醫生,并不是為了救我的命,他只是給我選擇,讓我挑一種死的方式。我開始能明白他了,就像他看我是透明的,我看他也變得透明。 祝醫生說,我腦子里還有淤血,需要開顱。 這一聽著很疼,而且成功率極低,就算有微乎其微的機會,也會發生各種狀況,比如變成瞎子、傻子、半身不遂或者植物人。 最重要的是,手術要在國外做,我不想死在那里。 我沒慌,祁修明也冷靜。他坐在藤椅上抽煙,肩膀上晃動著細碎的陽光,我盯著他一邊臉看得入迷,他連耳廓都好看得要命。 “要不要試?”他忽然開口,把自己嘴里的煙遞到我唇邊,眼神掃過我時,讓我莫名想起當年他被我爸踢成胃出血時的樣子。 當時他捂著肚子,嘴角淌著血,弓在地上像只被開膛剖腹已經奄奄一息的狼,仍掀起眼皮盯著我這個劊子手看。我怕那眼神太兇狠,但回看時,發現里頭其實沒有任何恨意與難過,就像現在。 “不試?!蔽以跓熒衔艘豢?。 他又收回去繼續抽,抽完了摁熄在鐵扶手上,然后捏著我的脖子起身,撣撣褲腿,說:“那就不試?!?/br> 從醫院回來,我們又做了,現在每天睡覺前都要做。 我吻他的嘴,渾身汗淋淋地去勾他的舌頭,問他:“我比你先死的話,你會哭嗎?” 他沉默了兩秒,好像在設想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之后回答我說:“不會?!?/br> 我猜他也不會,畢竟我爸媽死他都沒掉眼淚。不過他就算想為我哭也沒機會,我不舍得,也不允許,他得陪著我,永遠陪著我。哪怕luanlun的人死后必須進十八層地獄被各種小鬼嚼成齏粉他也得陪著我受苦。 愛誰就要為誰好嗎?我沒有那樣的覺悟跟美德。 從決定不去試那個成功率不到萬分之一的狗屁手術那一刻,我就在給自己挑死期了。 我發現我其實蠻幸運,從我知道自己要死到現在,大概過去兩個多月了,居然還有機會過生日。 那就生日那天。 祁修明現在不工作了,整天呆家里陪我,好像我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大肚子孕婦。他被我嘲笑了以后又問我想去哪兒,我怎么聽都覺得自己在被咨詢遺愿。 遺愿就遺愿吧,我想回老家看看。 他同意了。 我在飛機上希望一場墜毀的事故,但是沒有。安全降落時,天下著小雨,導致春季多了一種霧蒙蒙的濕冷,我對這里的記憶通通不太美好。除了祁修明。 很多人管老家叫故鄉。我的理解是——故去的鄉,我的老家死掉了。城市變了樣,街道越來越寬,燈光流麗,老房子越來越少,剩下的橫在街角像剜不凈的瘡。每天車水馬龍,你只管往前走,沒有誰會等你。 祁修明沒帶我回家,他訂了套房,如果我不說走,大概能住到死。 我想喝冷飲,他不讓,現在只能喝白開水,白水也就算了,我洗完澡敞開腿在沙發上躺好他都不看我一眼。 他好像比不工作還忙,穿著正經的西裝,在視頻會議前交代各種事,說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大概是準備撒手不干的意思。 我居然看硬了。 外頭雨在窗玻璃上爬,彎彎曲曲像誰在哭,但聽不見聲音。 我鉆到桌子底下,掏出他的jiba舔,他那玩意兒很快就硬了,塞得我嘴好漲。但他開會的語調還是很正常,他甚至脫了鞋把腳壓在我jiba上搓,搞得我很快跪在地上射出來。他又掐著我下巴把我提到懷里親了一口,叫我乖,他說他現在有點忙。 我以為會議結束了,扭頭看屏幕才發現他只是關了畫面。單聽聲音,那頭的人估計認為他在跟寵物狗說話。 我有些受冷落的喪氣,老實縮回沙發上,趁他忙的功夫,一個人偷偷出了門,去了以前的家。 關于爸媽,我從來不覺得懷念,我爸該死,我媽是神經病,我只是想念我哥,那個房子里有他對我好的記憶。 該打個傘的,我只是忘了。大家都打傘,只有我淋雨,像在演苦情劇里的蹩腳戲碼,又顯得格格不入了,我討厭被人注目。 我家那棟樓快要荒廢了,糊著小廣告的白墻上印著大紅的拆字,樓上還剩寥寥幾家住戶。我明明才離開沒幾年,這里已經像是上個世紀的遺物了。 家在六層,我坐在堆著灰的樓梯口抽了一根煙,到底是沒進去,因為我握到門把手時才發現自己早沒鑰匙了。 姑姑家離得不遠,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然溜達到了她家樓下。我到時,剛好碰到她女兒正在小區的便利店買牛奶,她其實該叫我表哥,但從來沒叫過。 “你怎么回來了?”看見我,她臉上顯出驚訝以及一閃而過的惡心,很快又客氣地問,“來看我媽?上家坐坐吧?!?/br> 我跟在她身后上樓,思考著姑姑是不是身體不好,直到進家門看見姑姑一臉病氣地靠在床頭。 她看見我沒驚訝多久,指了指心臟的位置,臉上掬起虛弱的笑,說:“做了個微創手術,剛出院,養養就好,不打緊?!?/br> 我不會關心人,只能搓著手指,沒話找話,告訴她:“多注意休息,要長命百歲?!?/br> “你哥呢,對你怎么樣?” “很好?!?/br> 愛不愛的,我不敢說,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貼大字報告訴全世界——我愛祁修明,上床zuoai那種愛。 她跟我聊了好多,關于我家的,關于我哥的。走之前她還給了我一個盒子,很輕。她說里頭是我哥小時候的東西。 其實我一早知道,我姑姑是個好人,祁修明要我別討厭她,我真的沒討厭過她。 她比我爸媽要善良許多,討厭不檢點的同性戀不算缺點,我可以理解,她當年被請去開丟臉的家長會那件事,我現在依然覺得抱歉。 可我不太擅長道歉。我該抱抱她,最后也沒有。 盒子我下樓才打開,里頭是幾張詭異的涂鴉,畫上的人眼睛很圓,臉是藍色的,手、腳、脖子都很細,好像被無數根麻繩勒住的結果,有紅色的河,白色的樹,一堆著火的房子,窗戶里關著一群嘴巴張得好大的人。 我看不懂,我又錯了,只有我是透明的,我從我姑嘴里又拼湊出幾片祁修明。他是碎成無數片的,我到現在都沒集齊。 姑姑說,我們家沒一個正常人,我哥從小就是個怪小孩兒,爸媽都怕他。 為人父母怎么會怕自己不到十歲的兒子? 她說祁修明從八歲就開始研究自殺,有時候會開煤氣罐,有時候拿碎碗割手腕,他還掐死了籠子里的鳥,一連掐死好幾只。后來被我媽裝的監控逮到,他被關小黑屋狠揍了一頓,他篤定地解釋,說他聽到了,那只鳥求他這么做的,他只是幫幫忙。 我姑認為這是神經病行為,從小不正常,長大就是反社會的變態,該看心理醫生。 可心理醫生說他很正常,不知道是這些醫生集體誤診還是水平不夠,甚至夸他比同齡孩子聰明,根本不需要治療。 小時候的記憶太久遠,像是上輩子的事,我隱約記起以前家里的窗臺上是有過鳥的,后來不見了,只?;\子,再后來,連籠子也沒有了。 這些畫讓看的人十分不舒服,原來祁修明曾經也是個會在紙上涂涂畫畫的小男生,他被我媽強迫著學了那么多東西,卻從來沒學過畫畫。我也總是會忘記,無論如何我都會比他幸福一點的,他不像我,他沒有哥哥。 我捧著盒子出來時,看見祁修明正撐著傘站在馬路對面等我。街上沒幾個行人,樹葉濕透了,滴著水,閃著光。 我跑過去捧著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問他:“這些是你的作品?” 他翻開畫看了兩眼,隨手把它們塞進垃圾桶,說:“忘記了?!庇职咽执钤谖壹绨蛏?,勾著我一路往回走。 一關上門,他就變成了發情的瘋狗,把我摁在沙發上啃,搞得我后脖頸那里火辣辣的像掉了一塊皮。他咬著我耳朵問:“勾引完了,就一個人走?”褲子里的硬東西正抵著我的屁股。 “你說你忙?!?/br> “忙就不等?” “不等!”我猛地翻過身,把他掀翻壓在沙發上,“不想讓你cao了,我本來也不是想要回家?!?/br> 他一怔,嘴角微微勾起來,笑得活像只狐貍精,捏捏我的臉,然后把雙臂枕到脖子后頭,語調戲謔又散漫:“想cao我???” “特別想?!蔽以谒砩喜?,把手伸進他后腰,順著皮膚摸進褲子里揉他的兩瓣屁股,“想好多年了,快想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