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書迷正在閱讀:被爆炒的惡毒男配(萬人迷總受)、換妻俱樂部/Swinge、吉諾佩蒂、無人憐我陸子玉、新海、穿成暴戾大佬的小人魚、籃球隊長被虐腹榨取純rou、雙性明星被我cao、【總攻】蟲族之古語、小攻生子體驗—全息網游
彼時少年飾金的韁轡在這條嘈雜的通衢上暫留。 道路兩匝密密排著人牙子的車籠,其間或躺或坐,東倒西歪臥著些衣衫襤褸的人?;蛟S也不能叫人,被禁錮了自由、束縛了腳步的生物,除卻天賜的人身人面,渾身半點無人形,頂了天叫奴隸。 這名為卓云之的少年環望一遭,舉步而去。 人牙子熱絡地擁上前來,七嘴八舌地攏客,宣揚著自家豢養的奴仆如何能干聽話。太吵、太吵、吵得頭痛。一痕不耐自他眉心一現即隱,卻瞞不過精明的人牙子們,于是吵嚷訇然的人群散開,卻依舊掛著諂媚的笑,在卓云之身側亦步亦趨。不知是有意無意,他們都將他引向聚著女奴的地方。 “我不要侍妾丫鬟,”卓云之一挑眉,語氣便冷淡了,“我要身強力壯、能干活的仆役?!?/br> 人群隨他言語轉向,在一排低眉順眼、了無生機的青壯年面前停下。 卓云之選得很細,他逐個逐個地看過去,看四肢、看五官,仔仔細細望罷。太瘦弱的,不行;眼里沒光的,不行;體虛身寒的,也不行。他一道搖頭一道走,略有些失望地嘆了一氣:“不行?!?/br> 但他自己也清楚,身強力壯的大好兒郎,有幾個會做奴隸? 難伺候的主顧。人牙子們為難地換了換眼神,卻又不想放棄這個裝束華麗、顯然是家有萬貫的少年郎。 半晌,邁出一個鼠眼大臉的中年人。他有一雙小眼,卻偏生了一張圓圓的臉盤,配上胖大的體格,渾然像集會上售賣的滑稽泥人,只一雙眼里偶現的精光,才顯出幾分不尋常。中年人臉面和善拱一拱手,笑吟吟道:“郎君不滿意,我還有備用貨,只價格高些?!?/br> 卓云之只冷淡地瞥他一眼,身形如竹,背挺得很直,下頜微揚,透出十分的矜持貴氣。這泥人般的中年人,臉上笑登時更明顯了,恭恭敬敬伸手一引,領著少年轉進暗巷。 密匝匝的屋宇排作壁壘,片片屋瓦于巷頂相接,半點日光透不進來。立在巷口,只見得陰暗一片,壓抑又狹隘,像個囚籠。 何種猛獸,才需要這樣大的籠子?卓云之隱隱生出訝異了。他踏著陋巷檐瓦滴下的水聲韻律步步向前,蛋青妝花綾的袍角卷得飛揚。 二人在巷中拐了幾遭,在一荒蕪的小小院落處暫停。人牙子腆笑著一拱手,將他引進廂房里。門軸半朽,轉動間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吱呀聲。屋子里很暗,從窗欞透過一攏光,照得浮灰翩揚。 陰暗的屋中,唯有角落里的什么在閃閃發亮——一雙眼睛。 一雙含恨蘊怒的琥珀瞳子。 人牙點燈,融融暖光填滿了屋,卓云之終于真真切切看清了這雙眼的主人。 高鼻深目,膚色深棕,臉上落著一道結痂的傷口。眉很濃,神情冷硬,手腳束著鐐銬,渾身上下俱是英武硬朗的異族特色。不是奴隸,倒像個跌落塵泥的英雄。 隱生的怒火忽而自心底攀升,卓云之冷著臉道:“他怎么瞧也不像個胡人奴,我瞧著倒是良口,你擄來的?”天子圣明,使諸胡為友,四海一家。自戰事停息,北地來朝以后,從戰俘轉成的胡人奴隸便很少見到了,他國來貢的昆侖奴倒是不少。面前這個人,雖然有股兇氣,但怎么看也不像個軍士。 人牙子陪著笑,連聲道:“哪敢,哪敢,我們都是正經生意。有位爺要賤賣,小人借個道兒罷了。這擄掠的事,給小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報個價?!弊吭浦淅浜吡艘宦?,他雖瞧著年紀不大,身有貴氣,頗具威勢,像個權貴家的公子,一眼看去是極唬人。人牙子偷覷一眼他的神色,緩緩伸出幾根短胖的手指打個手勢。 十兩白銀,百石糧食,這是絕對的天價了。 卓云之卻沒與他還價。這胡人青年太像個英豪,對他,連談價都像侮辱。少年郎抿著唇,拋去一個銀囊,在人牙子喏喏連聲的道謝里開口道:“鑰匙拿來,你出去,我與他單獨待一會?!?/br> 人牙子一愣神,低聲下氣地陪笑道:“郎君可仔細,他兇得緊?!?/br> “出去!” 門軸又吱吱呀呀地響起來。卓云之走到胡人的身邊蹲下身,捏了鑰匙要替他開鐐銬。 胡人輕輕避開他,鐵鏈嘩啦啦一陣響。他緩緩出聲,那嗓音喑啞干澀,似乎是很久不曾開口:“你買我,要做什么?” 卓云之抬頭看了他一眼:“要個能干活的向導?!?/br> “去哪兒?!?/br> “游歷四方,然后去昆侖,”卓云之不待他反應,又道,“不算買,等價交易。你為我引路,我把身契給你?!?/br> 胡人沒有說話。半晌后冷鐵瑯瑯聲驟起,他抬手,將鎖奉在卓云之面前。少年輕輕握著他的腕,替他松了手腳束縛,輕聲問:“你叫什么?” 那個有著琥珀眼睛的胡人嗓音依舊沙?。骸捌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