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唯噠宰上位記(只有你不能離開我)
(八) 很快就要過年了。 太宰治也很快就要迎來自己十七歲。 雖然在旁人眼中,這位干部預備役還是一如既往地摸魚混水不干正事,但事實上,太宰開始變得越發忙碌。 決心獲取更大權柄的他和平行世界的咸魚宰們效率截然不同。 稚齡身處港黑高位的太宰,一直負責的是黑手黨中最黑暗而藏污納垢的情報及清洗異己。 他過眼的情報說出來都是叫人心驚的數目,森鷗外因此不敢真的不顧一切對他下殺手,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些情報在頂級心cao師手里會爆發出怎樣的威力。 現如今,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這份忌憚漸漸顯示出了它的原因。 事實證明,太宰若是真有反心,后果著實可怕且防不勝防。 從十五六歲的時候開始,大量的暗線被藏匿于漫不經心的笑面下鋪陳,到如今已經不知不覺交織成令人咋舌的大網。 除了太宰自己,誰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勢力膨脹得有多么可怕。 恐怕就連漸漸防備他的森鷗外,也不曾想到臥榻之畔,真的沉睡著看不見的猛虎。 按理說如此萬無一失的布局,總該叫太宰治心安了。 然而他的心底死死壓著一根代表著高度警戒的紅線,令這個本性散漫的人不敢放松一絲一毫。 小青鶴已經被接到身邊保護起來,不日前他從買通的國外情報販子那里也得到了關于造成平行世界慘劇的詛咒系異能力者的消息,暫時不用擔心。 可是織田作的死亡,究其根本是MICMIC的紀德一心尋死,再深處的始作俑者,則是一心想要最小代價獲取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森鷗外。 紀德和森鷗外必須被排除在計劃外,否則太宰治終究難以心安。 但是紀德實力強悍,森鷗外老jian巨猾,談何容易。 他深夜里因焦躁失眠,獨自在陽臺吹冷風清醒頭腦。 “MICMIC是在兩年后的事情,好在織田作現在已經不在Mafia,森鷗外一時不會想到他,我需要利用這個契機,完成上位的一切準備?!?/br> “時間太緊張了……” 他擰著眉頭沉思著,指縫里夾著自從養了小青鶴就再沒碰過的煙,灰燼滴落間白霧繚繞,遮蔽了太宰沉沉的眉目。 “……papa?” 孩子細軟的聲音帶著猶豫從身后傳來,打斷了他滿是硝煙味道的思緒。 太宰條件反射性地熄了煙,扭頭往陽臺的門邊看去。 小小只的青鶴站在玻璃門邊,整個人被裹在絨毛織的兔子連體睡衣里,長長的粉色兔耳朵隨著揉眼睛的動作從頭頂晃悠著耷拉下來,他手中抱著一只大大的皮卡丘抱枕,可愛又純真,像個真正的軟乎乎兔奶團子,看上去十分好rua。 沒有睡醒的孩子把臉頰蹭在抱枕上,鳶色貓眼在橫濱夜景的燈光映照下格外楚楚清澈,晶瑩得如同在說話。 “小鶴?”太宰難掩驚訝,他連忙走過去抱起青鶴,把透著冷風的陽臺門關上,免得身體不好的小孩著涼,“你怎么起來了?” “因為papa沒有在睡覺?!鼻帔Q軟綿綿地說,他伸出熱乎乎的手捂暖太宰冰涼的側臉,“外面很冷?!?/br> 太宰感受到微僵的臉頰上軟嫩的小手,幾乎有種堅冰消融的錯覺。 他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后腦勺,看他有些睡意迷糊的大眼睛,忍不住笑出聲:“和小貓一樣……” 垂著一對長長兔耳朵的青鶴不明所以地睜大眼睛:??? 太宰親了口這只小布偶的臉頰,突然不知怎么起了某種傾訴的念頭。 他猶豫再三地抱緊懷里貼著他開始打瞌睡的青鶴,才慢慢地開口問道:“小鶴,你和我在一起,覺得快樂嗎?” “……當然,我很幸福,papa?!?/br> 大約對太宰居然對于某個顯而易見的事情發問的事情十分疑惑,原本打算放任自己睡過去的孩子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他有些不安地動了動,和太宰如出一轍然而清澈得不染纖塵的鳶色瞳子直直凝視著父親的臉。 “papa,是發生了什么嗎?”他試探地輕聲問道,“你最近心情似乎很不好?!?/br> 青鶴從來對于人的情緒極其敏感,雖然太宰掩飾得很好,但是他的直覺還是另他瞬間能夠反應過來,太宰處于某個低谷,甚至是掙扎著難以脫困的。 只是太宰不愿意告訴他,青鶴也便體貼地裝作不知。 但是還是會擔心。 “你知道的,小鶴,我任職的公司性質并不一般,”太宰的表情是幾乎沒有變化的平靜,并不因為青鶴年紀過小就隨便敷衍他,“因為一些原因,我和自己的BOSS產生了一些無可調和的矛盾,這種時候,不是上位就只能叛逃?!?/br> “我的想法是取代他成為新的BOSS,但是這件事有很大風險,即使是我也沒有把握?!彼D了頓,還是堅持著把后面的話艱難地說完了,“為了避免被我牽連,小鶴,你愿意先去別的地方借住一段時間嗎?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在事情安排好之后過去接你……” 太宰治說的是真話,即使是準備了這么多,還有書在手,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夠改變青鶴和織田作的命運。 無數平行世界無力的慘劇無時無刻不在動搖他的信心,尤其此刻軟綿綿的孩子依賴地窩在他的懷里,太宰治怎么能夠想象青鶴無力地閉上眼睛離開世間的畫面? 那太痛苦,也太恐怖了。 他自然不希望和青鶴分離片刻,但是比起失去自己的珍寶,短暫的分別不算什么,尚在太宰可以忍受的范圍內。 “不要?!毙∏帔Q的臉霎時白了,他眼睛迅速積蓄起一層水光,但是又被孩子倔強地憋了回去,他攥緊了太宰的衣服,不安地低聲懇求,“papa,別送走我好嗎?” “但是小鶴,我也無法保證后來會出現什么樣的意外,我不希望你受傷?!?/br> 太宰輕聲說,他不忍地望著青鶴布滿水汽的眼睛,溫柔地摸了摸對方柔軟細膩的面頰安撫炸了毛的貓貓。 “可是在別的地方,就一定能夠保證我不受傷嗎?”青鶴癟了癟嘴,他原本就是足夠乖巧的孩子,只是被太宰治百依百順還伏小作低地寵著,此時被回絕難免有些說不出的委屈,“而且既然連我都會很危險,那么papa又會怎么樣呢?” 他想著想著,還是沒有憋住眼淚,長長的睫毛微顫,豆大的淚珠便一顆一顆砸下來,明明哭得極其傷心,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是最隱忍也最叫人心疼的一種哭法。 太宰治霎時間手忙腳亂,他慌忙地想要伸手去擦孩子的眼淚,又中途打算摸摸受委屈的貓貓頭,最后手指僵在半空,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放。 傻爸爸滿腦子都是“要死了我搞砸了”刷屏,畢竟太宰雖然對于青鶴的敏感和缺乏安全感有所意識,也預料到意見提出會遭到抗拒,卻完全沒想到孩子會突然不打招呼就哭成這樣。 可是大約是人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吧…… 太宰治第一次意識到,被如此依賴、如此牽掛,如此不愿分離的人,正是他自己。 很疼痛,仿佛快要被殺死的幸福,如同生下來無所遮蔽的嬰兒感覺到自己存活在這個陌生廣大的世界…… 要他比喻的話,此刻的太宰仿佛埋在棺材里的吸血鬼被陽光照到了一樣。 是生和死交于一線的恐懼,以及矛盾依存的安全感。 于是,面對小小的布偶貓抽抽噎噎地表示自己希望無論有多危險,也想陪著papa一起度過時,太宰毫無原則地答應了他。 盡管內心依然存在著憂懼,但是他終究還是妥協了。 成功或者失敗都不要緊。 只要你別離開我。 太宰抱緊懷里的孩子,緊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