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六)
璃瑜又一次醒來發現自己在南宮玄冥的懷里。他的四肢被金色的鎖鏈鎖住,身體被包裹在披風里。 南宮玄冥似乎正在處理一些殿內的事務。璃瑜安靜地蜷縮在他的懷里。 雖然殿下似乎變了很多,但是處理事務的風格與以前并無不同。包括對待下屬的態度,說話的語氣。 這樣說來,殿下唯一的變化就是在對著…我的時候? 璃瑜大著膽子想到。 可是,這真的是難以置信。 赤陽殿的人這些日子也覺得難以置信。 自從某一日起,赤云主就一直抱著一個不明身份的人。 一直抱著。 無論去到哪里。 同時,赤云主還會時不時地與懷中人親吻調笑。 這這這…. 不過比起另一件來,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赤云主出關后,突破成為了大乘期修者! 修仙之人,筑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每一階天差地別,無數人被卡在一個境界上,終生無法更進一步。 越往上便越難以進入下一個境界。九州之內,金丹無數,元嬰少有,化神寥寥無幾。至于大乘,那便是傳說中的存在。 據傳三清劍派等幾處大宗門有大乘修士坐鎮。但就近百年來的記錄,從未有過他們的出現。 畢竟大乘修者距離飛升一步之遙,壽數也以千計。 但現在!赤陽殿有了一位年輕的大乘修者! 赤云主本就是少有的千歲以下的化神修士?,F下更是成為了千歲以下的大乘修者! 修士的實力意味著門派的實力。 赤陽殿眾人近日以來都非常忙碌。 赤陽殿作為一處亦正亦邪的勢力,一向較為低調。 但此次大乘修士出關,天地異象,無論如何也瞞不了。 一時之間,無數勢力上前結交。奇珍異寶更是源源不斷地奉上。 南宮玄冥盤膝坐在藥不歸的靜室里,握著璃瑜的右手把玩著。他眼神專注地看著璃瑜的手掌,細細地打量著每一絲掌紋,隨后一根一根地捏著那修長的手指。 因為這里除了藥不歸也沒有他人,南宮玄冥便將璃瑜頭上的披風放了下來。璃瑜靠在南宮玄冥的肩頭,舉著右手任他把玩。手腕上的鎖鏈也一蕩一蕩的。他的臉頰紅通通的,惹得南宮玄冥時不時地就想要在他的鼻尖上親上一親。 “??!”一旁響起藥不歸夸張的大叫。 南宮玄冥皺了皺眉:“你還記得這里叫靜室嗎?” “??!我不管!我從來…”藥不歸看著周圍一摞摞的玉盒,眼中的癡迷的神色與南宮玄冥不相上下,“天??!這么多!” “你看看!赤河草!3000年份的!” “紫暝花!2500年份的!” “赤玉髓!有10兩!10兩??!” 藥不歸銀發披散,那銀瞳亮晶晶的,要不是藥草珍貴,他怕是要在上面打滾了。 璃瑜不由得被藥不歸感染,微微一笑。 “唔!”鼻尖上被不滿的南宮玄冥咬了一口:“你看他做什么!” “不是的,是殿下小時候,”璃瑜小心地看了一眼南宮玄冥的神色,看他并沒有什么不滿,才繼續道,“殿下小時候得了糕點,也是…唔??!” 南宮玄冥抬起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 直吻到璃瑜喘息不已,才放開他,末了還要在唇珠上再咬一咬:“我怎可能像這個蘿卜精?!?/br> 這要在其他時候,藥不歸早就“死王八”回敬回去了。 但他此時完全不介意。他像一個探索寶藏的孩子,一個一個地打開玉盒,再一個一個地好好分類放回去。 這樣講,也像是…”蘿卜精你很像山下王家村的那個王招財?!?/br> 藥不歸勉強分了一點注意力給南宮玄冥:“誰?“ 璃瑜將頭埋進南宮玄冥的頸窩,勉強忍住沒笑。 王招財何許人也? 王家村最富有的地主老爺。生平唯一愛好就是數錢。 璃瑜是出任務經常會路過王家村。 可是殿下又是怎么… “咚“,南宮玄冥有點不耐煩地敲了敲矮幾,”你有完沒完。拿回去再數?!?/br> 藥不歸一瞪眼:“這里就是老夫的洞府!“ ”好好好。反正都是你的,你等會兒想怎么數就怎么數?!?/br> 藥不歸勉強將目光從那些玉盒上移開:“你來什么事?“ ”給他看看?!?/br> 藥不歸坐直了身體:“他怎么了?“ 璃瑜自己也很疑惑。 南宮玄冥垂下眼簾,握住璃瑜手腕的手掌竟然有一絲顫抖:“好好,看看?!?/br> 藥不歸皺著眉頭示意璃瑜將手腕伸過來?!胺潘伞?。 他閉上眼睛,將一絲木系靈力探入璃瑜的經脈中。 藥不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半晌,他睜開眼睛:“你是不想活了嗎?“ 這話是對著璃瑜說的。 南宮玄冥眼底的金光驟然翻起,他的瞳孔在豎瞳和圓瞳之間變化著。他狠狠地抱緊了懷里的璃瑜,周身的氣勢起起落落。但開口的語調還算平穩:“這是什么意思?!?/br> 藥不歸看到了南宮玄冥的變化,但是他還是繼續開口道:“意思是,他這種情況,死了比較好?!?/br> ”他這種情況,死了比較好?!?/br> 這是南宮玄冥從桃花居一路風馳電掣到達陽炎軍駐地后的院子里聽到的第一句話。 他腦袋里一片空白。身體自動推門而入,看見銀發的老友站在塌前,和一名滿眼淚花的侍衛打扮的人說著什么。 ”他也就是一口氣…“ 南宮玄冥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床榻上的軀體吸引了。 是的,軀體。 那軀體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左肩碎裂,鎖骨塌陷。右腿從膝彎一下消失。軀體里的元嬰影影綽綽,在碎裂的邊緣。 一名學徒正試圖包扎他的右腿。 那雙修長的手已經變得烏黑,十指尖都開了小口釋放毒血。左手掌心空了一塊,但傷口似乎被高溫灼傷而沒有出血。 而那張臉。 那張素來溫和的臉上滿是泥濘和血塊。 完全看不出是從前那個人了。 南宮玄冥呆呆地站了一會兒。 “副統領這個樣子,很難熬過去了?!?/br> “老夫也無能為力啊?!?/br> 一旁的侍衛跪了下去:“藥長老,求求你,救救統領吧!你不是說他還有一口氣嗎?” 藥不歸開口道:“他這種情況,死了比較好?!?/br> “就算能活下來,也只能日日生活在痛苦中?!?/br> “其實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還挺著一口氣?!?/br> “他體內的狀況…” 南宮玄冥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的腦袋似乎變得很遲鈍。 這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殿下,殿下,紫紺小姐不好了!” 啊,對,紫紺。 我有紫紺了。 南宮玄冥隨即不再看床上那人,轉身隨著傳話的人離開了。 我這么做是對的。 解脫了。 他沒有聽到,在他出門的那一刻,藥不歸出口的話語: ”他好像終于放棄了?!?/br> ”哎。也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