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權州篇(序)
“臣聽聞今夜主公得一美人,可引其見之?” 溫亦自是曉得這聲音是誰,安撫了一番身邊鳳冠霞披的美人,就著剛褪下的喜服裹上出了殿門。 殿外的火光沖了半邊天,宮內血色污墻,一片腥氣四溢,他的軍師孑立在眾將之前,膚色下的蒼白襯著殷紅的唇略顯病態,一襲紅色長衣勝血,長袖之下是根被鮮血浸紅的鐵鞭。 溫亦咬了咬牙,雖早預料到有這一日他會攻上權州,卻奈何是沒想到他竟如此的急不可耐。溫亦忍著怒意,“簡術,孤的夫人已睡了?!?/br> “夫人?”簡術緩步走上前,帶著一絲木香沉沉,語氣頗有幾分輕蔑,“不如讓這位夫人也供眾將士解解從軍之悶,怎得只供主公作樂?” 溫亦本就氣極,這番媚俗之言更使得他怒火攻心,提了碧羯劍就要取他項上首級,“簡術!你這副女人樣不是更應該讓眾將來享受享受嗎?” 簡術眉眼含笑,揚鞭擋下他的一擊,“臣只愿與主公同歡?!?/br> 溫亦一擊未中,隨及變了攻勢,棄了碧羯近身一手掐住他的命門,“你娘的,老子當時就該殺了你?!?/br> 那日,本就是權州元老告那簡術有妄圖爭主之心,特設宴席邀那剛攻下三州的簡術,權兆尹在旁數次編排他,讓他殺了這白養的狗東西。 他不曾聽進去過,為他一句:“阿杳,我所做皆是為你?!蹦钕找黄鹩懛ヌ忑R的舊情上放了簡術。 簡術過后卻是不知悔改,變本加厲,籠絡人心,招兵買馬。到如今一舉攻下大權州,一夜之間攻進主城。 真該是殺了這東西。 簡術被掐得氣息不穩,依舊是笑,“主公……殺我,我自是……有法與主公同歸?!?/br> 同歸? 溫亦愣神之際,已被眾將拉開,簡術高高在上的立在一旁,淡漠的瞧著被摁在地上長發散亂的他。 溫亦無遐顧及其它,幾番掙扎后喘息著連連罵道:“簡術,你敢動安思軒,老子扒了你的皮?!?/br> 亂世之中女人何其憐,不若與他母親般因王位爭權,被剝了衣服吊死在城中。 王位爭權,自滅了天齊,天下不得一統,分為四州。州國本屬統領大軍的他,奈何因母之死以及貴族蔑視,不得以屠了天齊主城,民心不足。 后分州于開國元老,元老們多年征戰沙場,安是憋了一腔yuhuo終可發泄,遭罪的就只有女人。 亂世女人本就紅顏命薄,安思軒何罪之有? 簡術不與他同心,見他掙扎的模樣怔的有些燥熱,緊抿上薄唇,甩開鞭,進了殿中。 再見簡術出來時,他正揪著安思軒為了討夫君歡心而早早束好的長發,隨手將她甩在殿外的地上。 溫亦遽然對上了安思軒的眼,女子氣息漸弱,唇間泛著抑制不住的鮮血。溫亦紅了眼,“簡術,你何以為男子!” 簡術恍若未聞,倏地踩著安思軒甩下一鞭,“阿杳再多說一句,我便再傷她一分?!?/br> 溫亦憶起鴻門宴后他借亂嚼舌根之由,拔去權兆尹舌頭時的狠厲,果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簡術認定他是疼惜這女子,心中更氣,只得譏諷道:“阿杳的四州皆被我所攻下,如今都為了這不知廉恥的東西不與我爭討了嗎?” 溫亦側過頭,仍舊是不發一語。 簡術見此冷笑一聲,瞧他一身大紅喜服,更不知是為誰所穿。手上又不解氣地甩下幾鞭,安思軒痛得蜷縮在地上連翻了幾個身,拉了一地的血痕,硬是強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 溫亦這下終是忍無可忍,撐著身子掙扎起來,“簡術,你娘的白眼狼!老子知道你攻了老子余下三個大州,還念在舊情上放了你!早知你如此不像個男人,那日孤就該聽權兆尹的殺了你!” 簡術心頭一跳,走近溫亦身邊慢慢蹲下身,語調上揚,“主公心中原是有我?!?/br> “有又如何?” “若是心中有我,為何還娶這婦人?!?/br> 溫亦向來是直來直去,細聲道:“鏡姬,你要奪我江山,還容不得我氣你嗎?” . 溫亦也不曉得自那日后他已被困在龍榻上多久了,只知數月前四州大統,簡術坐上皇位,改年號為子則。宮中也不見得幾人,其它自是也無從知曉。 近日來簡術朝事繁重,也愈加的不知覓足起來,常是天將大亮了才見得能入眠得一睡。 “阿杳,你在想何事?”簡術忽得湊進身,從身后擁住他,熾熱的氣息襲來,他俯在他耳畔,“今日朝中瑣事甚多,我很想你?!?/br> 溫亦嘆了嘆,“鏡姬,你把安思軒等人放了吧?!?/br> 簡術將他主城滅了,他認了;被囚于此,他認了;就算在之后被挑斷了腳筋,他也認了。 但安思軒何其無辜? 簡術的力道愈發不知輕重,他聲音沙啞,“我來給阿杳束發?!?/br> 他像是沒有聽見溫亦的話,自顧自的抱著他坐在梳妝鏡前,玉手滑過他的發,“阿杳,等過幾日……” “我不是女人,簡術?!睖匾喑料侣暣驍嗨?,“女人不會屠了一整座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