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過的很快。轉眼就已經入秋。

    星野瀧帶著圍巾低頭快了幾步回到公寓。那張原本冷漠的臉上，突然有了少許表情，不論是期待還是歡喜。

    推開門，季蕭正在廚房準備，聽到開門聲回頭望了一眼。

    “回來了?！奔臼捰掷^續手下的工作。

    星野瀧把鑰匙扔在鞋柜上，柜子上還躺著另一把公寓鑰匙。

    “你這樣來回跑，不耽誤行程嗎？”

    “哦，那個啊，沒關系的。反正我也是屬于邊緣人物了，沒什么大主角的戲拍。已經越來越輕松了，都是一些廣告代言什么的，也許再過一年，我就該隱退了?！奔臼挵巡硕说讲妥郎??！捌鋵?，我也想早些隱退了?！?/br>
    星野瀧看著季蕭，出神了。

    “早點隱退，更自由?！奔臼捫χ忉?。

    “季蕭?！毙且盀{突然開口。這讓季蕭感到受寵若驚。他不記得自從再遇星野瀧，他是否聽到過從星野瀧口中喚出的名字。但在這個場景里，這個名字，足以融化季蕭的心。

    “怎么了，阿瀧?！奔臼挏厝岬牟幌裨?。

    “如果你隱退了，”星野瀧想了想，“別賴在我這兒不走了?！?/br>
    ……

    他叼著煙，敲著鍵盤，在烏煙瘴氣的網吧里打著游戲。周圍充斥著各種吶喊聲。他就像沒聽到一樣，一邊吃著方便面，一邊自顧自的敲著鍵盤。

    “呦，楊哥，這是第幾天了，還沒回家啊?！本W管把一袋新的辣條放在桌上，看著楊澤，似有些嫌棄。

    “回什么家，網吧它不比家舒服？”楊澤邊說著邊cao作，但隨即屏幕一閃，已經在等待復活，“哎呦我去，團戰呢，怎么就秒我！”

    “我說，楊哥，你不收拾收拾，怎么開始新戀情啊?！?/br>
    “你煩不煩啊。婆婆mama的，戀情它不香?！睏顫傻难劬o緊盯著電腦屏幕，“臥槽！一波了??？晉級賽失敗了！”

    “唉唉唉，我說真的呢，你說你，長的也不賴，女朋友怎么就丟了，聽說還是哪個明星舞團的人呢?！?/br>
    “我給你說，那熊麗都不是極品。我之前在她跳舞的店里看到個極品。就是忒兇了，搞得我吃不消?！睏顫烧f著，把手機打開，給網管看照片。

    “呦，還真是個極品。怎么勾搭上的?！本W管說著拿過手機仔細看照片。

    “跟熊麗分手之后自己貼上來的?！睏顫砂褵熚?，扔在地上?！俺?。都舍不得讓她跟別人做?！?/br>
    “唉，楊哥，這不就是揍你那女的嗎？”網管指著照片背景里角落的地方的一個人影，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到大概，加上一頭長發，很容易辨認出性別。

    “艸，你胡說什么呢？！誰讓女的揍了?！睏顫蓳屵^手機，趕緊查看。還沒準備刪呢，一只手過來硬生生搶走了手機。

    那人頭發凌亂，劉海遮眼，不是很白的臉上胡子拉碴，大手異常滄桑卻坡有力氣，楊澤本想發火，卻在轉頭時被那人的氣場嚇到不敢動。

    “他在哪兒?！蹦侨说穆曇粲行┥硢?。

    “我，我為什么告訴你？”雖然被嚇到了，但男人的面子告訴楊澤，不能慫。

    “不告訴我，也沒關系?！蹦侨苏f著，伸手拎起楊澤的衣領，網管見勢準備開溜，楊澤伸手想扯住網管，那人另一只手握住了楊澤的手腕。

    “跟我去個地方?！蹦侨说穆曇舫恋奖锶チ?。

    網管不敢上前，這個人是個硬茬。他歲數不小了，已經是有家有室的年紀了，但是，偏偏是個單身漢，常年混跡在各種網吧，工作不知道是干嘛的，但從來沒缺過錢。周圍的人都在傳，這個單身漢是做皮rou生意的，而且男女通吃。

    楊澤還不知道自己碰到個麻煩，一個勁兒的掙扎，那人煩透了這種反抗，大手更緊了不說，直接把楊澤揪到自己面前，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沖進楊澤的鼻腔。

    “你很煩知道嗎？”

    “大哥，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抓我干嘛啊，你是想問這個人嗎？”楊澤趕緊識趣的把剛才背景板的模糊身影放大，“她是一個小酒館的人，也是個跳舞的，具體怎么樣我也不太清楚?！?/br>
    “我現在沒興趣知道他的事?！蹦侨苏f著拿過楊澤的手機，“跟我走?！?/br>
    “臥槽！大哥，我錯了行嗎，咱不約不約！我沒人?。?！”

    無論楊澤怎么叫喊，那人都沒有放開，離開網吧后，那人直接把楊澤扔到墻角，隨后壓上去。

    “能見一面就是有緣，我怎么能輕易放你走。如果你老老實實跟著我走，我不會把你怎樣?！蹦侨司痈吲R下的壓迫感讓楊澤感到絕望。楊澤只能咽咽口水。

    “……好。?！?/br>
    楊澤跟著那人，一路拐到偏僻的老樓下，楊澤抬頭看了看老樓房，又看看那人。

    “大哥，你能告訴我你叫啥不？”

    “現在還不是時候，上樓?！蹦侨说恼Z氣強迫，楊澤有些膽怯，那人伸手扯住楊澤就上樓去了。

    如果有機會重來，楊澤絕對不提剛才那張照片的事！

    這哪是人住的房子？一覽無余就算了，滿屋子的惡心味道，垃圾桶里扔的滿滿的垃圾，還隱約看得到用過的安全套。楊澤突然反應過來，這惡心的味道是什么了，隨后直接趴地上干嘔起來。

    “不至于的吧?！蹦侨它c上一根煙，“你和那個家伙怎么認識的?！?/br>
    楊澤順順胸口，那人顯然是在照片背景里那人的事。

    “跟女朋友鬧別扭的時候，她插了一腳?！睏顫刹幌胝f的那么詳細。

    “哦?！蹦侨送鲁隹跓?，“你有女朋友啊?！?/br>
    “難道我看著不像嗎？”

    那人沒有回答楊澤，只是笑著，把煙摁在煙灰缸里，隨后起身脫掉上衣。楊澤有點不知所措，雖然都是男人，但多少總覺得別扭，楊澤扭頭不想看，那人卻走了兩步到楊澤面前，蹲下身，用手捏住了楊澤的下巴。

    “告訴你，我叫梁俊峰，一會兒，記得喊我的名字?！?/br>
    “什么？”楊澤一頭霧水，還沒明白過來什么意思，就被梁俊峰揪起衣領扔在床上，楊澤迅速起身，但還是沒有逃開梁俊峰的身體，梁俊峰摁住楊澤的手，騎在楊澤身上。

    “一會兒，別哭?！?/br>
    什么鬼？我拿的不是BG劇本嗎？？？這是BL情節？？

    “臥槽！你踏馬得想干什么?。?！我是正常的男人??！你別碰我！”楊澤的臉漲紅，掙扎著雙腿。

    “我給你個快速賺錢的法子，保證你躺在床上就能賺錢?！绷嚎》逭f完，騰出手直接抓住楊澤的衣擺，迅速脫到楊澤胳膊的位置隨后一挽，那上衣變成繩索一般困住了楊澤雙手。

    梁俊峰一手摁住楊澤手腕上的衣服，一手熟練的探進楊澤的褲子。

    “記得叫我的名字?！?/br>
    “混蛋！你踏馬別碰我！滾蛋！”

    在痛苦的第一次結束之后，梁俊峰帶著一身臭汗起身，雖然沒有嚴重的出血，但至少目前楊澤是下不了床的。

    “我去洗澡了?！绷嚎》逍χ?，那樣子在楊澤眼里異常惡心，忍不住讓楊澤干嘔。但梁俊峰卻很有興趣一般，便進衛生間，隨后聽到了花灑的聲音。

    楊澤艱難的翻身，只覺得腰身像斷了一樣，腿不聽使喚了一般。身下的床單被抓爛了。楊澤不敢相信，自己這算是被強jian了嗎？原來真的會撕心裂肺啊，會想就此一了百了啊。

    楊澤只覺得自己臉上有點涼，但他沒發現，從剛才開始，自己一直在哭。

    陣痛感讓人麻痹了神經和自尊。

    梁俊峰很快洗完澡，簡單穿著家居服就走出來，楊澤看著梁俊峰。

    “能放我走了嗎?！?/br>
    “你可以走了，不過，你這個樣子怕是也動不了，明天再走也一樣?！绷嚎》宓脑捑拖癯爸S一樣。

    “為什么是我?！?/br>
    “這句話好?！绷嚎》宀敛令^發，抬頭想了想，隨后歪頭看著楊澤，頭發遮住了梁俊峰的一只眼睛?！懊總€人事后，都會說這句話。為什么是我?！?/br>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這樣對我?！睏顫烧f完，突然就后悔了，這句話怎么聽怎么像個怨婦。楊澤不自覺的握緊床單。梁俊峰細長的眼眸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一陣摩擦的聲音，梁俊峰欺身壓上來，楊澤的手更緊了，整個身體都繃直了。

    “我帶你去洗洗?！?/br>
    梁俊峰笑笑，坐在一旁抱起楊澤。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觸碰，都讓楊澤覺得惡心。就算想反抗，只是動動手指都帶動全身的疼痛。

    浴室里，梁俊峰早就放好了新的熱水。當楊澤碰到溫暖的熱水時，只覺得身體稍微舒適了一點。

    “還是男人舒服?！绷嚎》逡贿呌妹聿潦脳顫傻纳眢w，一邊自言自語。

    “因為男人事后比女人安靜嗎?！睏顫煽斩吹难凵窨粗「桌镒约旱碾p腿。

    梁俊峰的手很快不老實了，他探手下去，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楊澤。

    當有些欲望升起的時候，罪欲也會停不下來。

    ……

    秋季的傍晚，開始刮起秋風。

    有時候舒服，有時候刺骨。

    星野瀧換上了毛衣，扎起的頭發上帶了有些隱匿的頭繩?？雌饋砝淝迨柽h。

    熊麗站在樹下，看到星野瀧下樓，走了幾步迎上去。星野瀧比以往看起來溫暖了很多。

    “星野瀧！”熊麗笑著說，“今天正好沒事就過來這邊了，你不會煩我吧?！?/br>
    “不會。吃過晚飯了嗎？”星野瀧和熊麗并肩同行。

    “吃過了?！?/br>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楊澤來找你麻煩了。他怎么樣？？”

    “我也不太清楚，已經很久沒有接到過他的電話了，我也沒有聯系過?！毙茺愊肓讼胝f。

    星野瀧看了看熊麗，沒有說話，兩個一前一后，去了酒館。

    那傍晚很漂亮，卻很快就消失了。

    星野瀧坐在吧臺拿著酒杯，不知道在神游什么，手機放在一旁，黑著屏幕。俞尚擦拭完酒杯，走到星野瀧面前，給他添了些酒，星野瀧回過神來。

    “謝謝?！?/br>
    “想什么呢?！?/br>
    “沒。沒什么?！毙且盀{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機。

    “你說，我是不是需要買點什么?！庇嵘懈缴砜拷且盀{，又不是貼的太近，悄咪咪的開口問。

    “嗯？怎么了？”星野瀧皺眉，俞尚一時覺得自己眼花了，星野瀧的臉上難得看到那么一點情緒，不過，也不是沒有。

    “就是蘭靜啊，最近總是莫名生氣，也不知道為啥。我問她就更生氣了，還反問我她為什么生氣？！我真是。。?！庇嵘姓f著捶胸頓足的，“我哪兒知道她為什么生氣！我要知道我還用躲??！”

    “嗯。。。你這是病急亂投醫?！毙且盀{放下酒杯，“你應該問問熊麗?！?/br>
    “我怕蘭靜誤會?！庇嵘械椭^，有些猶豫。星野瀧看著俞尚的樣子，只覺得無奈中透著好笑。

    “她真誤會了，你就借坡下驢唄，直接來個單膝跪地求婚?！毙茺惔┲枞箍恐膳_走過來。

    “求婚？”俞尚一臉吃驚。

    “你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想過？”熊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俞尚，一臉你完了的樣子，“你們在一起都多久了，你沒想過求婚？”

    “都已經定了關系了啊，都好多年了，這求婚也沒必要吧，家長都見得不想見了?！庇嵘械沽吮七f給熊麗。

    “你們男人真是蠢?！毙茺惤舆^酒杯?！八隙ㄏＭ闳デ蠡榘?！你提前準備好鉆戒，搞個驚喜給她，保證她跟你立馬原地結婚！”

    “真的假的？”俞尚有些不能理解。

    “女人要的是儀式感?！毙茺愰_始給俞尚分析。星野瀧托著頭看著熊麗跟俞尚討論求婚的事，全然一副我在吃瓜的樣子。

    聽著熊麗滔滔不絕的講，星野瀧這個一輩子不愁男女之事的腦子沒一會兒就煩了，俞尚倒是聽得認真，全然沒顧到吧臺坐著的星野瀧。

    星野瀧看了看時間，還不是太晚，一如平常的酒館里還有些許熱鬧。星野瀧推回酒杯，起身。

    “我先回去了，”星野瀧抬眸，長發從耳邊散落，俞尚沒空分神，只點了點頭。

    星野瀧換了衣服離開酒館。

    深夜的街道還是有些寂靜了。只有路燈安靜的撒著光，地上還有些微的濕漉。星野瀧像往常一樣回到公寓。

    公寓里已經有了秋天的味道。冷冷清清。脫掉鞋和外套，星野瀧還沒走到沙發跟前，就聽到了敲門聲。星野瀧低沉著聲音問了句誰，在還沒得到回答的時候已經打開了點房門。外面的人抬起頭，看著星野瀧，眼眸里是復雜的感情，重逢后的喜悅還是失而復得的興奮？

    “好久不見?！?/br>
    這個聲音，是星野瀧的恐懼來源。就算幾年以后再相遇，這個人身上依然帶著可怕，強大的氣場只是一抬眸就立刻壓上來，讓星野瀧動彈不得。

    星野瀧想過無數次最可怕的相遇，但唯獨沒有想過，他可以找到家門口。門把手就在眼前，伸手，推上，擋住他，只是這么幾個動作，星野瀧都沒辦法完成。他嘴角帶著笑，輕輕一步，跨過門檻，踏進玄關的那一刻，星野瀧再次感受到了無法比擬的恐懼，那恐懼就像有了生命一樣，纏繞著星野瀧的身體，猛一下就緊緊的勒住胸口。

    本能的反應，在他靠近的時候，星野瀧的雙腿后腿，就在即將碰到沙發的時候，他停住了。伸出手觸碰到星野瀧的耳朵，手指摩挲著耳垂。這個動作，星野瀧太過熟悉了。

    “這頭長發，真好看?！彼氖执┻^星野瀧耳后的長發，隨后大手一叩，將星野瀧生生按到自己面前，隨后用鼻尖摩擦過星野瀧的鼻尖，臉頰，耳廓，最后嘴唇輕觸星野瀧的耳垂。

    “你該歡迎我的?！?/br>
    星野瀧的雙眸失神，這句話的含義以及它代表的動作，讓星野瀧又回想起了某些痛苦。

    嗚咽的掙扎，滿身的傷痕。

    星野瀧悶哼一聲，掙扎開來，雙手抵住他的胸口，耳垂逃離了他的嘴唇。隨之而來的，便是失去平衡摔進沙發。

    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個摔倒，讓星野瀧的胸口停跳了一拍。就像應激反應的貓咪一樣，身子沾到沙發就立刻起身，而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底。那臉上帶著的是肆虐的嘲諷。

    “我不會對你做什么。至少不是現在?！彼粗且盀{，“我有新的寵物?！?/br>
    星野瀧根本沒在意他最后那句話。

    “你是啞巴了嘛？一句話都不說。你不該叫我一聲哥嗎？”他瞇起眼睛，嘲諷著。

    “梁?？?。峰！”星野瀧一字一頓的說。

    “你真不乖。放養了幾年，就變野了?！绷嚎》逭f罷，伸手胡亂撫摸星野瀧的頭發，星野瀧躲開，梁俊峰的手懸在空中，只是片刻，收回來。

    “該走了。我還回來看你的?！绷嚎》逭f罷，轉身離開了。

    樓下的門口，季蕭正下車要進來，梁俊峰低著頭從樓道走出來，季蕭下意識轉過頭，兩個人擦身而過。

    星野瀧坐在沙發上，抱著胳膊，

    他回來了，他找到我在哪兒了，我該怎么辦？一切的事情都被他的出現打亂了。

    外面的敲門聲，讓星野瀧條件反射的發抖，雙腿不聽使喚。在敲門聲響了很久之后，外面的人有些擔心的喊了一聲“阿瀧？！”

    是季蕭。

    星野瀧幾乎是爬的走到玄關打開門，迎面就將季蕭抱住，突如其來的幸福感，在季蕭回神抱住星野瀧的時候才發現，星野瀧渾身顫抖。

    “你怎么了？”季蕭緊張的詢問。

    “別問我！”星野瀧把頭埋進季蕭頸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