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日情書
書迷正在閱讀:哥哥慢點,求你了、再難春、小白的產乳時間、沉入欲海、明明是公主卻很沒用 (又名 風月權)、娘子你好、【咒術回戰】黃暴飆車約稿合集、甜言(1v1 sc)、沉湎日記【貓貓回憶錄】、快穿之馴服黑化反派
神愛世人,我獨愛你。 你別對我,避之不及。 徐千喜背著書包慢吞吞地走著,他咂咂嘴,口腔里還殘留著陸盞的味道。然后發現這舉動像個變態,伸出手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臉。 這一切太過魔幻,他自己也沒反應過來陸盞就答應了他的威脅。 他雀躍地蹦起來轉了個圈,又想起自己在干寫什么勾當,頓時蔫了。 回到宿舍,書包往桌上一甩,沖了個很久的澡,仿佛要洗清身上的罪孽。出浴室門時已經臨近熄燈,作業卻還堆在桌上像一沓判刑書。 十一點過后,宿管進了自己的房門。 徐千喜被窩里掙扎了幾下,啊,我被床抓住了。 但想到班主任兇惡似燒豬頭的臉,還是一骨碌爬起來,放輕腳步下床。從書包里抽走作業,睡眠淺的那位舍友不滿地嘟囔了句:“誰???” 徐千喜嚇得不輕,沒敢回復,躲進廁所里就著廁所燈寫作業。他把作業摁在墻上站著寫,手臂很快酸疼了起來。 陸盞在干些什么呢……席卷而來的困意和今天過于夢幻的一切化作誘人的被窩,敞開著溫暖的懷抱讓徐千喜回到那隱藏致命毒蛇的伊甸園。 徐千喜不知道寫了多久,腦袋里裝著個人怎么還能裝進習題,酸軟的手臂和別扭的站姿造就筆下彎曲如蚯蚓的字跡。 寫你媽。徐千喜面無表情地出了廁所,就要把作業往桌上摔。 但他終究手下留了情,畢竟宿舍里還躺著三條不愿被吵醒的大活人。 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縮進暖暖的被窩,學校邦硬的木床板此刻勝過豌豆公主床下上百層頂級天鵝絨,粗糙的被單蹭過臉頰,先前殘存的體溫還未散盡,足夠暖他入眠。 陸盞合上題集,心不在焉讓他的效率慢了不少,以往這個時間他早就上床保證睡眠時間充足。 窗外的蟬還在不知疲倦地吵鬧,平淡無聊的聲調。像一首過了時的夏日老歌,從壞了的收音機里不斷重播。 “小盞,學習也別累著自己?!标憁ama叩了兩下門,沒進來。 陸盞蓋上筆帽,咔嚓一聲。這個動作讓他聯想到他把yinjing插進小狗嘴里的那一幕,他有些愕然,趕緊甩開這個念頭:“知道了,媽。這就睡?!?/br> 他在干些什么呢?陸盞盯著天花板,拔掉了大腦的電源,關掉眼睛,等待第二天的開機重啟。 徐千喜睜開眼。 學校的鬧鈴是一首兒歌,煩人的緊。 他迷蒙地翻了個身,見舍友沒起便又睡了過去。。等到再睜眼的時候已不早了,徐千喜在學校的睡衣一直是校服,除了難以啟齒的理由,還能為嗜睡的他多爭取一點睡眠時間。 十分鐘搞定洗漱,徐千喜扯住書包的一條帶子就往樓下沖去。 出了宿舍大門,南方特有的濕熱氣浪翻涌而來,他暗自慶幸今早沒事先把礙事的眼鏡架在鼻梁。 七點零五,正值早讀。 見喧鬧的教學樓漸漸靜下來,徐千喜咬牙加快了腳步。 宿舍坐落在學校的最后方,而徐千喜所在教室的教學樓卻是離學校門口第二近的建筑。 他靠在教室后面向里窺視,同學們已站起來早讀,沒有老師的身影。 徐千喜輕松了一口氣,像條魚似的從后門溜進教室里。 清晨并不是像學校侃侃而談的那樣最容易把知識點記在腦海里,相反大部分學生帶著明顯的倦意,青黑的眼圈幾乎是所有人的標配。 哈欠連天的學生們的讀書聲稀稀拉拉,活像泥捏的老鼠,不一會就自己散了。 早讀課的主人今日是班主任兼年級級長,教數學,年近五十的矮胖老頭。一把嗓子不要錢似的,上次課像臨倒閉的店播報跳樓價大甩賣的音箱,激情四射口水也四濺。 據來自七班的舍友的吐槽,他們樓上的教室都能聽到這位級長的天籟之音。 徐千喜昨晚補作業到太晚,早上自然是沒有精神,腦袋一點一點,吸引了鷹隼眼睛的補老頭注意。 “嘿??!睡覺嘞!”先是大家善意的笑聲,身邊不少同學的目光尋找著補級長所瞪之處,最終把目光落在徐千喜身上。 徐千喜嚇得一抖,急忙抬頭。 補級長圓滾滾的腦袋上堆滿了笑意:“呦,注意嘞,別被我嚇傻了??!” 徐千喜使勁點頭,心有余悸地推了下滑落的厚重鏡框。 補級長的字很漂亮,講一節課題能寫滿四塊黑板。 可是徐千喜從來不在意這些字的漂亮與否,他只知道上課前補級長又要抓人上黑板抄題,下課時要擦干凈整整四塊黑板上蒼勁有力的板書。 補級長講課慷慨激昂,一節課來到尾聲,他的數理化老師標準棉衫被汗浸透了大半。 然而底下的觀眾大多都昏昏欲睡,沒心思睡的則在下面趕著昨天未完成的功課。 第一節課的下課鈴也意味著飯鐘,平日餓狼狂奔的學生在今日因補級長而開始乖乖排隊。 學校食堂的早點一成不變,多少年依舊是那幾樣輪流上桌。 “我cao,那補匹富的課巨nm催睡!”劉竟擇把圓臉埋進手掌,搓揉著一頭卷毛。 “我就沒一次清醒的!” “那他媽誰能聽進去啊吊!” 頗有領袖風范的劉竟擇劃拉開一個發泄口,不矜持的男生們立刻抓緊機會倒苦水。 “…就是說啊,”徐千喜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還他媽拖堂?!?/br> “尼瑪,是真的?!眲⒕箵裣蚝笱龅?,“一拖堂飯都被人搶完了,我們現在就是純撿別人吃剩的垃圾吃?!?/br> “哎哎??!腸粉的隊沒人了,快沖!”身后端著碗的高瘦男生用手臂圈住劉竟擇,隨后朝徐千喜也眨了下眼,“你也來啊?!?/br> “我不吃腸粉的?!毙烨沧炖锶麧M了面包,含糊不清地回答。 “哦是嗎,那我們去了哦?!?/br> 等如狼似虎的三班同學們掃蕩完早餐,食堂里早就不剩幾人。 “臥槽,要遲到了??!”徐千喜站起來,把剩下少量豆漿的鐵碗疊到一起。 劉竟擇慢悠悠站起來:“怕屁啊,反正補匹富拖堂,下節還是數學課,我們現在回去也不遲?!?/br> 男生們簇成一團,稀稀拉拉又粘糊悠閑地前進著,女生三三兩兩聚成小團體,在回教室的路上說笑。 老師上課,拖堂,下課,又上課。反復如此,每日皆是。 書本里的青春是糖果色的,電視劇里的青春是玫瑰色的,大家第一印象的青春是玫瑰色的。 可在所謂青春中的徐千喜知道這是試卷的顏色,這是cao場跑道的顏色,這是清晨破曉的顏色,唯獨不知道青春是什么顏色。 索然無味的,枯燥不已的,被當做素材受眾矚目的,最透明的青春。 一周七天有五天重復著一樣的生活,有兩天只不過是能睡懶覺的自習日。 落日西垂,恍惚間老師點完了名,吹哨讓大家排隊開始訓練。 放學后時限半個鐘的體訓,無非是在經歷了一天的精神折磨后凌遲身體,還要冠上鍛煉身體的美名。 又一聲刺耳的哨響,訓練開始。 即使一開始還能保持整齊的隊伍,但在400m過后和散開的螞蟻一樣稀稀拉拉,大部分同學開始小喘,流汗。 徐千喜埋著頭,在跑道上使勁邁開步子跑,卻還是落在了男生隊的末尾。 腿上和綁了沙袋似的好像下一步就抬不起來,呼吸空氣在此刻變得如此困難,幾縷風灌進喉嚨烘干氣管,讓口腔變得干澀。 女生隊排名前三的女孩子很快相繼越過他,徐千喜把頭埋得更低,鴕鳥式逃避。鞋底時不時剮蹭到地面,拖著腳步艱難地快跑了兩步很快又慢下來。 “調整呼吸,兩步換氣一次?!?/br> 徐千喜詫異地扭過頭,陸盞和他并肩跑著。 什么時候。 徐千喜的腦袋里炸開煙花,眼前也浮現了一層層彩色的圓圈。 完了,被他看到了。 不僅跑得慢還被女生超過了。 他羞愧地不知所措,頭埋得更低,呼吸更加凌亂。 “穩住,不要低頭,”陸盞清冷的聲音繼續響起,“目視前方?!?/br> 可是陸盞只有周五的時候才會來cao場跑步,而周五恰恰沒有體訓。 他今天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徐千喜忍不住偏頭,小心翼翼地觀察陸盞。 直挺的鼻梁,濃密的睫毛。微翹的嘴唇微微張開,吐出灼熱的氣息。 他看得太過認真,以至于不小心撞到了cao場上散步的學妹。 “小心?!标懕K摁住他的肩,回頭向后方不滿的視線表達歉意,“抱歉?!?/br> 方才還很是不滿的女孩子瞬間紅了臉,開始仔細地回想著那時劉海是否沒有整理好。 “謝…謝,謝……”徐千喜吃力地吐出幾個字,小腿已經開始酸痛,像有一根縫衣針埋在深處攪弄。 “累,就少說話?!标懕K看他站穩后收回手,“有什么話,跑完再說?!?/br> 落日的余暉流淌而下,像溏心蛋,裹住了被圍困在小小cao場的人們。 玫瑰色的遠處,好像殘陽給夜幕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