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在冬日里，白茶最想去的城市就是哈爾濱。是為了那里在冬日時美麗的雪景，也是希望遇見一個浪漫的東北人。

    在哈爾濱，大多數時候，她都會坐在中央大街的一家小眾咖啡館里，獨自感受著焦糖化風味咖啡的獨特香氣，看著不知為了何事而忙忙碌碌的人們。

    她常常想著哈爾濱這么大，會不會還能再遇見陳姜柏。

    咖啡的味道沒有消散，她的頭頂是有些昏黃的燈光。白茶總是能像幻想陳姜柏坐在她對面喝咖啡一樣，想著他的出現。

    有時兩人什么也不干，只是安靜地坐在畫室里，聽鉛筆劃過紙張的聲音。陽光無法從地下室的窗子照射在二人身上，即使保溫杯里的用來提起精神的速溶咖啡已經發涼，但二人心里都是暖暖的，畫室里也依舊沒有說話的聲音。

    有時陳姜柏會從背后抱住她，用頭發上好聞的洗發液香味，給予白茶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兩人一起享用酒店下午茶的套餐，都嫌棄那杯過于甜膩的焦糖瑪奇朵。

    隔著面前咖啡散發出的熱氣和微微沾上雪花的玻璃，她看著那被白雪覆蓋的整條街。白雪皚皚，卻被無數行人踩踏。若沒繼續下雪，這些白雪很快就會在日光的照射和行人的腳下淪落為臟兮兮的灰，她眼睜睜看著雪花覆滿大地，又眼睜睜看著它被踩臟、再被潔白覆蓋、再被踩臟、再被潔白覆蓋。

    “似是故人來，何日再在何地再聚，說今夜真暖?！?/br>
    街上的氣溫冷到極點，若不是耳機里熟悉的嗓音提醒著白茶，她就要在中央大街漫無目的地閑逛中，因腳底冷到針扎似的疼痛感走不動道。

    白茶的手機在持續的低溫的狀態下被凍得強制關機。旁邊的木質長椅上坐著一個白色羽絨服到小腿的男人，他戴著帽子和口罩圍巾。白茶走上前去，希望他能幫助到自己。

    “先生您好，我的手機突然關機了，能請您在商場幫我掃一個充電寶嗎？”

    男人愣了一小會兒，隨后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姑娘是正在跟自己說話，“您說什么？抱歉，我剛剛有點走神，沒太聽清?！彼纳ひ粲行┑统?，像是在這里坐了許久，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樣子。

    “手機突然關機了，想請您在商場幫著掃一個充電寶，我手機開機之后會給您把借充電寶的錢轉賬過去的，麻煩你了?！彪m然戴著口罩，眼睫毛也已經上霜，但男人看著面前這個小姑娘的眼睛，不自覺地就陷進去了。

    帽子下壓著的黑色碎發，在陽光照耀下泛著金棕色，白茶的瞳孔也因適應室外被雪反射的光線而變成琥珀色，銀色耳釘晃出的光有些刺眼。

    “先生…先生？”

    “啊，好的，沒問題，剛剛在想事情，有點走神，不好意思。前面就是商場，咱們往那走?！?/br>
    跟在男人的身后，前頭的陽光也沒那么刺眼。

    在商場里，男人接過白茶遞來的手機，脫下手套，白色的霧氣環繞在這雙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上。他用雙手握住手機，捂了好一會。

    “手機凍得時間太長了，直接充會充不進去電，先讓手機緩過來，到能開機的狀態再充電會快一些?！?/br>
    跟面前這個男人搭話以來，白茶不知道說了多少句謝謝，卻都沒像此時一樣不知所措，甚至心臟有些發堵的難受。不是因為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的善意幫助令她心里有所觸動，而是白茶看見眼前這個男人他左手的手背上有一顆淡褐色的痣。

    無論過了多久，她都清楚地記得，陳姜柏的左手手背上，也有一顆淡褐色的痣。只不過面前男人的聲音實在是太陌生了，她無法從自己的任何記憶中，抽取出有關這段聲音的主人。

    “陳姜柏……”當男人把手機連著充電寶，一起遞到白茶手里時，她試著輕輕喚了一聲。

    “你說什么？”

    “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他叫陳姜柏。陳醋的陳，生姜的姜，柏樹的柏。他跟你一樣，左手的手背上都有一顆淡褐色的痣?！卑撞枵f完，男人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那這么說來，咱倆還挺有緣分的？”

    “嗯…確實是可以這么說?！卑撞枘弥诔潆姷氖謾C，嘗試著長按開機鍵，希望手機能快點開機。

    “你下午，還是一個人在中央大街逛？”

    “嗯，我一個人?！笔謾C開機之后，白茶立馬加了男人的微信給他轉賬。

    男人沒有急著收錢，而是打了一段文字發送過去?！昂芨吲d認識你，我叫曹雯辛?！?/br>
    白茶抬頭看了曹雯辛一眼，心里多了些笑意。她開始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有些有意思了，就順著這句自我介紹也打字發了過去?！澳愫?，我叫白茶?！?/br>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四目相對。曹雯辛想到了玫瑰中的卡布奇諾，淡雅漸變的復古感散發著溫暖的氣息，有淡淡的香氣又不失柔美的氣質。面前的女孩很溫柔，正如同咖啡的顏色一樣柔美。

    “下午要一起逛逛嗎？”曹雯辛率先發出邀請，白茶想想后就應下。

    “我知道一家味道很不錯的俄餐餐廳，外面寒氣這么重，喝點湯水暖胃怎么樣？”

    “好，都聽你的?！泵髅鲝南嘧R到現在也沒過去多長時間，白茶這種親昵的口吻，讓曹雯辛的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他也只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

    她把這一切看在心里，默默開始盤算起。外面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到了白茶的頭發上和曹雯辛的衣服上。他提醒白茶帶好帽子，以防一會兒再進入室內時雪花融化掉，弄濕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