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海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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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他把雙唇貼了上來,凜冽的吐息讓我在這尚算燥熱的天氣感到了一絲寒冷。我睜大眼睛,對他的行為感到萬分不解。他自是無暇理會我的困惑,好似沙漠中久旱的旅人一般貼著我不放,反復輾轉廝磨,到激動時甚至張嘴用牙齒咬住我的下唇,直到有血珠冒出來才罷休。 那縷冷香隨著我和他的親密接觸越發濃郁,我吸了吸鼻子,忽而意識到這股香味是從他血中散發出來的。血有異香,眸為水色……我在記憶中搜尋一番,終于想起來這是月魅族的特征。 這便怪不得了,我恍然大悟,月魅族原是山鬼的伴生種族,經過千萬年的衍化后兩族早無交往,但畢竟源出同宗,月魅族自然可以借助山靈之息治療。只不過,月魅族以魅術見長,大多性格柔婉,這人陰戾冷傲,我一開始并未往這個方面想。 我的血能滋養萬物,但那是對于完好的生靈來說。若是生靈本身有傷,飲下我的血反而會加速傷口的破敗。他若是月魅族自然沒有這個顧慮,山靈之息能在接觸的時候最大程度上為他緩解受傷的痛苦,山靈之血則能為他治愈傷口,難怪他按著我又啃又咬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松開了鉗制我的手,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我支起身子想看看他的右肩:“你好點了嗎?”他神色警惕地揮開了我,眼神復雜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縱身從窗戶離開了。 我從地上站起來,環視一周屋內尸橫四處的凌亂,不覺有些頭痛。他怎么不清理一下就走了?留下一地狼藉給我。讓店家來清理難免會引人注意,要我自己來的話,我沒做過這種打掃的活計,再者現場委實過于凌亂,我也不知從何下手。 要不,就放著不管?我轉身想回樓上,旋即腳步又頓住——既然知道有尸體在,我怎么可能還休息得下去? 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需要睡眠,干脆去靈獸國邊界打探一下消息好了。 我糾結一番,最終還是選擇了無視屋內的慘狀借口離開。當然,不想打掃占了大部分原因。 白天從小二的口中,我得知戾桓會在明日巳時在邊界迎接丹樂公主的送嫁隊伍。浮間關是羽國重關,一旦此關失守,羽國便會面臨千里無險可守的窘境,敵軍便可以此為據點直搗羽國王都。然而,戾桓在攻下浮間關后卻并沒有揮師東進,反而直接與羽國議和了。戾桓提出只要丹樂公主和親便放棄攻打羽國,為表誠意甚至還主動退出浮間關,并將大軍后撤至靈獸國境內。 因為這個,小二和我講了許久丹樂公主和戾桓將軍的風花雪月。什么年少相知一見鐘情啦,什么相愛分離國仇家恨啦,劇情十分精彩,就是聽著不像真事。他們一個敵國將軍,一個深閨公主,怎么可能會有交集呢? 雖說丹樂公主是羽帝最寵愛的女兒,但平心而論,她在兩國戰事上絕不會起那么大的作用。至于戾桓將軍為了愛情要美人不要江山就更是無稽之談了,他只是一個將軍,如此重大的軍事決策背后沒有百麟長的首肯,他斷然不會撤出浮間關。更何況,從朱紗留下的玉牌記憶中看,戾桓對羽國上下都無比痛恨,乃至血洗浮間。非要說的話,我更傾向于是靈獸國內部出了什么問題,讓他們不得不退兵。 不過這和我明日要干的事情沒什么關系,我也是一直趕路有些無聊,所以忍不住將這一日所見所聞拿出來分析一番。 此刻我停在靈獸國邊境嘉海關之外。小二說,明日戾桓就是從嘉海關出發,到羽國蒼芝關外迎接丹樂公主。 嘉海關是三萬年前的百麟長大舉東進,從羽國國土里強占的最后一片疆土。那任百麟長最后離奇薨于嘉海關,靈獸國也從此未能東進一步。此地氣候一日三變,每月月中關內有云海蒸騰翻涌,不辨日夜,因此名為嘉海。 我將嘉海關外的地形認真查看一遍后,隱匿氣息進入嘉海關中。嘉海關有靈獸國設立的結界,稍有異動便會驚動駐軍,這也是為何我只能等到明天戾桓出關后才殺他的原因。不過若只是隱蔽氣息探查情況的話,我有自信不被旁人發現。 關內一片寂靜,巡防的士兵不燃燈火,臉戴覆面身披鎧甲,沉默而肅穆地巡視著城內。士兵隊伍軍容整肅,人數相比正常的巡防隊伍卻少了將近一半,顯得有些蕭瑟,和外界傳聞中武德豐沛的靈獸國并不相襯。 我接連觀察了幾支經過的隊伍,心下疑竇叢生,為什么邊關重鎮嘉海關的兵力布防會如此稀少呢?要說主帥不重視關內安危,這不可能,還是說,出了什么事讓嘉海關只有這么多兵力可布置? 我心中難免好奇,在關內鋪開靈識,朝城中唯一亮燈的地方走去。 亮燈處是將軍府,也是明日戾桓迎娶丹樂公主后暫時的婚府。一路走來,將軍府中并未有任何喜慶的裝飾,也毫無大婚的氣氛,反而有縷縷死怨之氣從府中四散而出。我循著那些怨氣向前,到了府中一片無人的空地??盏厮闹苷R擺著各式武器,想來這便是將軍府的演武場。 怨氣源頭便在此處,但演武場上一片空曠并無異樣,我環視一周,最后低頭看向平整的地面。將靈力凝于雙目,就能看土地下隱藏著復雜的法陣,法陣之下的具體情況無法看清,只能隱約探測出里面有許多縱橫交錯的通道。 用靈力強行破陣必然會被發現,要是能不用靈力找到陣法入口就好了。 思忖片刻,我提起衣擺在身前打了個結,蹬掉雙腳的靴襪,赤足站到了演武場上。山鬼依靠身體的直接接觸可以感應到山巒之靈,嘉海關依山而建,或許我能借此找到陣法的入口。 腳底與凹凸不平的土壤接觸,踩出細微的沙沙聲響,我閉上眼去辨別那些聲音的異同,隨著土壤中傳來的山靈情緒向前踏出步子。 “咯吱——” 那是一聲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聲音,我睜開雙眼看向腳下,很平常的一塊土地,看不出什么異樣。我對布陣破陣之類一竅不通,只知道此處就是陣眼,卻不知該如何尋找機關。 難道用靈力破開陣眼嗎?那還是會被發現的吧。風溯和我閑聊時曾說過破陣要找到陣眼,可卻沒告訴我怎樣不用靈力就能破陣。他一定以為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我為自己的無知感到沮喪,不免遷怒幾分給這塊平平無奇的地面,懊惱地踮起腳用腳尖戳了幾下。不想這幾下似是碰到了什么,地面忽然大開,我還沒反應過來,數息水靈之力極為霸道地纏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