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
何莫在公寓里渾渾噩噩度過不知道多少天,劉文找來的時候看到他險些以為走錯房間。 “你是怎么短短幾天把自己弄成這樣?!”劉文不可置信道。 “……對不起文哥,有任務嗎,我狀態可以馬上調整好……”何莫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太好,但他前幾天實在沒有什么心情顧得上這些。 這黑眼圈都可以去當重病人的特型演員了! “是因為之前出國的時候劇組緋聞的事?”劉文直接問道。 “是,對不起?!焙文拖骂^,站得有些佝僂。 他最近已經一再反省,怪他對自己的位置看得太模糊,那種事如果出現傳聞的話,作為他怎么會不生氣。但他不敢私自用手機聯系羅海,他害怕對方還在生氣?;蛘摺呀洀氐撞恍枰?。 “你……”劉文本來應該說點什么,但對方的狀態實在太差了,讓他沒辦法再說出什么責備的話來。早知道現在這種情況,當時應該多做制止的。 沒辦法,這次本來是通知何莫明天去試鏡的,那個試鏡本就不容易,這種情況恐怕很難通過,他可能一會兒還是要匯報給頂頭上司。 何莫光著腳站在地上,近乎無聲息。劉文扶了扶眼鏡,決定拉他回床上躺著。 但當他手碰到何莫的手臂時,何莫猛地后退了一步。 “何莫,你這樣站在地上會生病的?!睕r且手臂都已經這么涼了,要是真的生了病怎么辦! “您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焙文嘈χf話時又往后退一步。 “為什么突然用敬語,你在說什么?”劉文的眉毛皺在一起。 “我拍戲……只是個游戲。我不止欠羅總錢,還欠羅總的命,這些都要用拍戲來償還。如果掌控游戲的人不希望游戲繼續下去,或許我今后便不用再拍戲了,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不管你這種三流的情節是怎么出現的?作為你的經紀人,我今天來只負責告訴你,明天有一個試鏡,只要上面沒有通知行程改變,你明天早上8點就要收拾好準時出現在公寓樓門口?!眲⑽恼f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去衛生間。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之前明明剛剛夸過你狀態很好!說得好像演戲是有人逼你的一樣,但是你在劇組的狀態哪有一點像是被迫的?你討厭演戲?” 何莫有些木然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當然不討厭演戲,但他討厭自己,他回來的目的已經從想要贖罪變成想要得到羅海,不忍心讓對方陷入他構建的骯臟情愛,又害怕被對方玩膩甩掉,矛盾而幼稚,貪婪且骯臟。 他這種人,哪配的上…… “何莫!我再說一遍,明天試鏡,我要你準時下樓?!眲⑽拿芮嘘P注著何莫的表情,這家伙簡直像是中了邪一樣在那里自哀自怨,他只好強調明天的事,不管怎么樣,一會兒一定要直接跟羅海打電話。 “好,我會準時下樓的,文哥?!焙文绖⑽氖菫榱怂?,當然不會讓對方為難。 劉文離開后,何莫洗了個澡,出來時,發現客廳桌子上堆積如山的便當盒。最下面的是最早的,越靠上越新。原來他又不小心好幾天沒吃飯了嗎。 他像一只牽線木偶一樣走過去,端起一盒涼透的便當,拿起筷子吃起來。 …… 羅海早就聽過保鏢的匯報,何莫連續三天沒有吃過飯,所以才給何莫安排了一個難度極高的試鏡讓劉文去找他。果然反饋在意料之中,那個家伙真的相當不讓人省心啊。 他把東西拿走只是想警告他不要再出現這種事,那個家伙……羅海捏捏眉心,覺得自己是時候慎重考慮一下,他不想這種關系一直持續下去。 事情拖太久反而會影響他的判斷,今天晚上就該做出選擇——關于怎么處理何莫這個人。 羅海坐在自己房子空曠的客廳里,拿起一只雪茄,剪頭,點燃,看著窗外樹枝上的新芽,若有所思。 說起來,似乎快到老頭子的祭日了。 …… 或許因為有好長時間沒有吃飯,何莫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已經吃不下去。為了避免狀態更糟,他從飲水機接來數杯溫水喝下去,他不能再想消極的事情了,即便死在這里,也會給羅哥添麻煩,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能夠自主決定自己的命運,不管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都不應該出現。不管怎么樣,先把下一件事情做好再說。他在努力挽回自己的狀態,來應對明天的試鏡。 第二天一早,天上下起小雨,霧蒙蒙的。 何莫提前穿一套舒適的便服早早等在門口,比劉文要求的時間還早15分鐘。雖說狀態還不盡人意,但精神上紕漏不大。 汽車到的很準時,為了避免被雨水淋濕太多,何莫小心的跑過去,推開后門鉆上車。 隨即他發現劉文不在車上,車上除了司機只有他自己。他只是微微詫異,可能文哥有別的事或是在目的地等他,這很常見。 他抓緊時間閉目養神,車里溫度舒適,車也開的平穩,他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司機開到目的地,告訴他到達目的地才醒過來。 何莫下車后,發現自己的目的地是一處沒有什么建筑的小山林。 “師傅,您確定是這個地方嗎?”何莫猶豫的敲敲那輛車的車窗,結果車子直接開走。 “是這個地方?!鄙砗笥腥嘶卮鹆藙倓偀o人回答的問題,是羅海的聲音。 何莫聞聲身子一僵,低著頭轉過身:“羅總?!?/br> “你可能不記得這了,之前老頭子帶你來過一次。因為我mama葬在這里,老頭死后的骨灰原本是程姐保管,直到我出來,把他和我媽葬在一起?!绷_??此谎?,語氣淡然地告訴他這里是什么地方。 何莫低斂著眉,默然。 “過來?!绷_海說完,往一條小道走過去,他知道何莫會跟過來。 何莫微微抬頭,跟著對方的腳步在蒙蒙細雨中走了十多分鐘,停在一處墓碑前。 墓碑樣式很簡單也很肅靜,墓碑下的石臺上只有一束新鮮的白花,沒有祭品……不,或許馬上就有了。 他微微抬眼,把目光從白花挪向旁邊站著的一身黑衣的羅海,羅海側對著他,面龐在細雨中顯得有些蒼白。 “今天是……羅叔叔的祭日嗎?!彼麊?。 “不是?!绷_海簡單的回答后,終于把目光轉向他。 “對不起?!焙文币曋_海的眼睛說。隨即他跪在墓碑前,閉上眼睛,等待早就該發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