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客觀的講,何莫的演技總體上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比以演技出名的實力派老干部來說,何莫排不上號,他也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但比起一些只有臉好看,表情僵硬的花瓶派要好上太多。 在經過導演的獨特熏陶后,那便不是演技,而是表達,把自己融入角色后表達出來。 原本有些矜持的女主已經可以毫不避諱的在人前和兩個男主演互相調情,談笑風生。 而何莫看上去和一開始卻似乎沒有太大區別。 當然,這僅僅是看上去。 導演的拍攝順序是按照正常順序來的。 大家按照劇本,一步一步來。直到中后期,何莫的角色才第一次展現他的與眾不同—— 雨夜,第二幕。 小柯(何莫飾演的角色)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一個拐角處,手里熟練的擺弄著針管注射器。 拐角的另一邊,男主二號正在路上打著傘走著,這里距離他家只有幾十米的距離。 他走過那個拐角,繼續向自己家方向前進,小柯從拐角處出來跟在他身后…… 一道驚雷閃過,鏡頭下,男主身后的人影舉起手。 “咔,很好,小柯,你要再過來補幾個鏡頭?!?/br> 這種被雷光照射到的鏡頭當然不能再等雷過來拍,閃光燈的作用在這時體現出來。 拍完這一幕后,導演親自宣布今天拍攝完成,讓大家趕快回去休息。 何莫濕噠噠的披著劇組的毛巾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感覺自己有點不妙,似乎是感冒了。 不知是不是拍攝過于勞累,他門都沒有關死就進屋了。 洗了個熱水澡后,何莫披著浴巾出來準備睡覺,卻不想脖子被人從身后勒住。 “奶奶個熊,一個男的洗澡洗那么慢,你喝洗澡水呢??不許出聲,不然宰了你……” 何莫被這人嚇得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聽聲音應該是個陌生人。 他們拍戲的地方并不是偏遠山村,照理說二線城市應該不至于治安這么差? “你的錢在哪?都交出來!我知道你們這些拍戲的都有錢!”男人惡狠狠的在他身后說著。 這句話倒是沒錯,但何莫他是真的沒錢?。。?! “這位大哥,我的錢全都在我經紀人那里……你看我手機,都是老人機,就是為了不耽誤拍戲……”何莫無奈的說道。 “放屁,我才不信你們這些有錢人說的話嘞??!你手機在哪?!” 何莫無奈的指指自己的包。 他平日里三餐基本靠劇組,自己身上常備現金就不到100塊錢,還有一張需要時才可以聯系劉文打錢的銀行卡。 包里除了紙巾、創可貼、梳子、棉簽、卡和手機,什么東西都沒有。 “你就這點東西??咋比俺還窮嘞??”男人用一個尖銳物體戳著何莫的腰,以防他反抗。 “大哥,我是真的沒錢??!我不騙你,你看我連個助理都沒有,干啥都一個人,哪像有錢的?” 后面入室搶劫的大哥歪頭想想,覺得這小白臉說的也有道理,但這家伙也太窮了吧?!咋比他還窮嘞? 搶劫的大哥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擺弄著何莫的新式老人機——這個老人機連密碼都沒有,更別提什么智能軟件了,一共只有看時間、定鬧鐘、打電話、發短信這幾個主要功能,多一個俄羅斯方塊和貪吃蛇也就是為了防止老年癡呆。 就在搶劫的大哥手指點上聯系人的時候,何莫感到自己腰后的利器力道松了一些,他立刻往前一步猛地轉身握住這個男人的手腕,企圖把刀奪下來。 搶劫的男子看上去30多歲,也正直壯年,不甘示弱的和何莫爭奪起匕首來。 “來人??!有人搶劫??!快報警?。。?!”何莫一邊搶一邊大喊著。 隔壁住著的就是劇組的人,旅館隔音向來不是很好,他相信那邊能聽到。 搶劫的男子聽到喊聲立刻慌張起來。他用力掙脫何莫的手,下意識揮舞著匕首擋開何莫,過程中似乎碰到了什么,男子根本顧不上,奪門而出。 何莫被剛才男子揮舞的匕首在胸前和下巴上割出了血。 直到有劇組的人敲門進來,看著他的臉大叫,何莫才意識到自己受傷。 他第一反應就是去照鏡子——臉上有明顯傷疤是做不了演員的,而且這個電影的拍攝已經到達收尾階段,如果因為這件事影響……何莫想著想著越加不安起來。 剛才劇組同伴的呼喊招來了許多人,好幾個正副導演跑過來問情況,還有個隨組的醫護人員按著他不讓他動,正幫他清理傷口。 奪刀的時候似乎手臂上也有點傷,但只是劃破皮,明顯沒有下巴上的嚴重,但他除了感到痛和熱根本沒空去照鏡子。 好不容易包扎結束,警察來了。 在現場做過筆錄后,警察調取了旅館的監控,回去查案,何莫又被劇組的人強行帶去醫院縫針,接近凌晨時才回到旅館歇下來。 “哎,這事鬧得……小賀你還好吧?別有心理壓力,這個社會上什么人都有,醫生也說只要配合治療,不會留大疤的……”牛導在一旁安慰著何莫道。 何莫點點頭,今天他的戲肯定是拍不成了,干脆跟牛導請一天假調整調整。 “小賀,我看出你有心情還沒緩和,沒事,我給你一周假,你先去拆了線再回來把后面的演完也來得及,這事怪我,哎……要不是……” “牛導,這事和您沒關系?!焙文潇o的反駁道。 牛導搖搖頭,道:“你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說給你放一周就一周?!?/br> 導演說完,揮揮手就離開了。 周圍安靜下來,屋子里的擺設如舊,呆坐 好一會兒,何莫這才想起來這事還沒給經紀人打電話。 他連忙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到窗戶邊去打電話。 “嘟……嘟……喂?”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電話里傳來略顯倦意的聲音,何莫猛然反應過來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早上5點多。 “文哥……”何莫小聲的把昨天的事情對劉文說了一遍,劉文再出聲時,聲音已經完全清醒。 “這事我知道了,你在那等我,我馬上去接你?!?/br> “好的,文哥?!?/br> 劉文做事向來有效率。 早上5點多通完電話,上午10點多就已經到達何莫所在的賓館。 風塵仆仆的檢查完何莫的傷勢,劉文對他下巴上的7針感慨不已。 “這地方應該問題不大,羅總那邊我已經報備過了,你先跟我回去歇幾天吧……” 何莫點點頭,跟他又開了幾小時車回到自己公司的公寓里。 幾個月沒回來,這里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 等劉文離開后,何莫終于站到鏡子前,輕輕解開自己下巴上的紗布,端詳著下巴上那塊丑陋的疤,像蜈蚣一樣。 他……應該會嫌棄自己吧。 一個心靈和外表都丑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