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腐朽的蟲族社會
“你冷靜一點!”蘇合卯足了勁想要推開姚云欽,也不知道是力氣太小還是對方太沉,這一下竟然沒推動。 卸了力的蘇合被姚云欽一下撲倒在床,姚云欽抱著他,極其親昵的蹭來蹭去,“蘇蘇身上好香啊,奶香奶香的,像剛破殼沒斷奶的蟲崽崽?!?/br> 聽了這話蘇合微微睜大眼,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他用力抵著姚云欽的肩膀小聲反駁道:“我本來就沒斷奶?!?/br> 因為是提前破殼,蘇合的發育要比尋常小雄子慢一些,現在依舊是每天三杯奶,再搭配一些好消化易咀嚼的食物。 姚云欽愣了一下,他撐起上身,滿眼的詫異,右手輕輕貼在蘇合的額頭上,一股微弱到不起眼的精神力從手心流出。 剎那間,蘇合感覺自己像被什么東西給從頭到腳摸了一遍,詭異陌生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抖。 這個精神力純度……竟然比我的還要高一點? 蘇合咬著下唇沒說話,強忍著想使用精神力把自己全身都包起來的沖動,這種用精神力探測別蟲身體狀況的做法簡直是喪心病狂、慘無蟲道,不亞于光天化日之下把蟲扒光了視jian,蘇合現在害羞得只想把自己藏起來,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想著現在要不要喊蟲來救救自己。 這個精神力純度,以及這嫻熟的使用技巧,蘇合拿自己的蛋糕打賭,姚云欽絕對是個S級的雄子。 現在這年頭真是A級不如狗,S級遍地走,自己這個被打了E級標簽的小雄子以后是不是沒活路啦! 蘇合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姚云欽突然哭了起來,毫無征兆地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蘇合眨巴眨巴眼,默默收回了一直擋在胸前的手。 “你怎么啦……”蘇合拽了拽姚云欽的衣角小聲問道。 “沒事?!币υ茪J強迫自己彎起個笑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從蘇合身上爬起來,“我沒事,嗯……蘇蘇要吃糖嗎?我雌父送給我的,很好吃哦,外面買不到的?!?/br> “嗯嗯!”蘇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拉著姚云欽的手不住地晃,聲音不自覺帶上了撒嬌的調調,“不哭了不哭了,欽欽最好了,我想吃欽欽的糖?!?/br> 姚云欽忍不住臉上有些泛紅,胡亂點頭應了兩聲,然后背過身在床邊的小柜子里找東西。 姚云欽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禮盒,盒子只有A4紙大小,扁扁的,禮盒表面印有金色的浮雕花紋,左上角有一個圓圓的商標logo,圖案是一顆被剝了一半的糖,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細閃。 打開盒子,盒子內部被分隔成了一塊一塊的小格子,每個格子里都放有一朵絲綢制成的玫瑰花,顏色各不相同,花朵中間鼓鼓的,能比較明顯地看到里面藏著顆圓圓的東西。 姚云欽捧起其中一朵粉色的花朵,大拇指和食指撐開花朵中心沒有完全展開的花瓣,從中里面捏出一顆圓溜溜的透粉色糖果,“蘇蘇不能多吃哦,一次吃四分之一個就差不多……” 蘇合從姚云欽打開盒子的剎那就完全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盒子里看,一股極其香甜誘人的氣息從那些花朵里散發出來,大腦被香味勾得發暈,舌下開始大量分泌唾液,身體像被饞蟲支配了一樣,蠢蠢欲動地想要把盒子整個端走。 蘇合無意識咽了下口水。 很香,非常香,而且有一點點像在蛋殼里時吃的那種小圓球。 看著姚云欽慢慢將晶瑩的糖果從花瓣里捏出來,蘇合滿心滿眼全是這顆粉粉嫩嫩的小糖糖,至于姚云欽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上身前傾嘴巴一張就將糖果吃到了嘴里。 姚云欽嚇了一跳,指尖上一觸即離的柔軟觸感讓他有點留戀,等到反應過來時他才意識到蘇合將整顆糖都含在了嘴里。 “等、等一下!蘇蘇不要吃這么多,快吐出來,吃太多會頭痛的!”姚云欽雙手捧住蘇合的頭,大拇指壓在唇瓣上想要撬開蘇合的嘴巴。 蘇合死死咬著牙,不配合地把頭搖來搖去,舌頭頂著糖果快速舔弄了一番,大致嘗了嘗味道后就咕嘟一聲咽進了肚子。 姚云欽看到蘇合把糖果吞了下去整個蟲都傻了,他一把扣住蘇合的肩膀,死死盯著對方那雙圓溜溜的可愛大眼睛。 一秒,兩秒……一分鐘。 蘇合滿臉無辜地和他對視,一副我什么也沒做你為什么要這樣看我的表情。 “蘇蘇有哪里不舒服嗎?”姚云欽低著頭,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蘇合搖了搖頭。 “還想吃嗎?”姚云欽繼續問道。 蘇合猶豫了一下,他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姚云欽,最后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回答道:“想?!?/br> “你……”姚云欽瞇起眼,欲言又止。他拈起一顆糖在蘇合面前晃了晃,蘇合很配合地跟著糖糖一起搖頭,糖糖在左他往左,糖糖在右他往右。 姚云欽將糖塞進蘇合嘴巴里,然后撐著下巴仔細觀察蘇合的反應。 蘇合開心得直瞇眼,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幸福的快樂,這次沒有姚云欽阻攔,他可以好好品嘗糖糖的味道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9點,醫生沒能在房間找到小蘇合,急慌慌地開始在走廊呼喚蘇合的名字。 蘇合嘎嘣嘎嘣幾口將嘴里的糖嚼碎吃掉,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姚云欽,“我得回去了,醫生在叫我了?!?/br> “嗯?!币υ茪J點點頭,再次露出熟悉的微笑,他湊上來和蘇合來了個嘴對嘴的親親,“吃完飯我去找你,還有,吃糖的事情要保密哦?!?/br> “我知道了?!背匀俗於痰奶K合乖巧地點點頭,臨出門前還沖對方揮了揮小手。 姚云欽將剩余的糖果收好,一邊吃著護士送來的早餐,一邊想著剛才的事。 “蘇蘇好厲害呢……” 姚云欽忍不住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笑起來,粉色的雙眸里充斥著迷戀。 連他自己都做不到一天吃兩顆還能面不改色,上次勉強多吃了一點就把自己吃進了醫院,直到現在腦袋還有些漲痛,那么,比他等級低那么多的蘇蘇是怎么做到的呢? 316房間內,蘇合的飯才剛吃到一半,姚云欽已經帶好各種東西過來等他了,看那架勢是恨不得把床也一并搬來才好。 “呀,小蘇合交新朋友了,真好呢?!辈幻魉缘尼t生真心實意地為小蘇合感到高興,孤單寂寞的小小雄子終于邁出了社交的第一步,真是太令蟲感動了。 蘇合偏頭看著恨不得粘在自己身上的姚云欽,突然感覺到了一點點的壓力。 “蘇蘇,也喂我一口嘛~”姚云欽一點沒客氣地吃掉了蘇合勺子里的雞蛋羹,蘇合感到了一絲迷茫,為什么對方非要盯著他勺子里的東西吃呢,明明桌子上還有另外一個勺子啊,。 “我也喂蘇蘇一口吧,蘇蘇張嘴,啊——”姚云欽接過蘇合的勺子,非常自然地給蘇合喂起了飯。 以上場景接連發生了三天。 三天,九頓飯,餐餐如此。 蘇合快要抓狂了,姚云欽實在是黏蟲黏得厲害,除了上廁所之外幾乎時時刻刻都要和蘇合貼在一起,一會兒摟著胳膊,一會兒握著手手,就連打牌都要抱在一起。 “你這樣咱倆怎么玩嘛,牌都看光了?!碧K合撅著嘴抱怨道。 “明牌才考驗技術啊,蘇蘇這把是不是要出一對3?”姚云欽用指尖在蘇合的牌上點了兩下。 “胡說,我要出一個6!”不服氣的蘇合氣呼呼地隨便挑了張牌打出去。 “哎呀~”姚云欽跟著出了張紅桃8,“蘇蘇你這樣瞎打會輸的?!?/br> “輸了就咬你!”蘇合磨了磨牙,再次扔出一張牌。 “那我洗干凈脖子等蘇蘇來咬……” “蘇蘇,你這把真的要輸了哦?!?/br> 蘇合著實被他這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語氣氣到了,干脆將兩人的牌做了個調換,茶里茶氣地惋惜道:“真可憐,你這把要輸了呢?!?/br> 姚云欽捏著牌笑得直抖,他把腦袋靠在蘇合肩膀上,聲音飄忽不定,“那蘇蘇要怎么懲罰我呢?” “罰你今天晚上回自己房間睡覺?!碧K合繃著臉實則內心竊喜。 姚云欽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他直起身坐到蘇合對面,認真而嚴肅地開始審視手里的牌。 蘇合被他突如其來的正經搞得有點心虛,試探著說了一句,“你自己都說這副牌必輸了?!?/br> “我沒有這么說哦?!币υ茪J深思一番后打出了牌,“在蘇蘇手里確實會輸,但在我這里還是能勉強挽救下的?!?/br> 蘇合氣得直皺眉頭,氣呼呼地甩出一張牌。 幾輪過后,姚云欽放下最后一張牌歡快地撲倒了蘇合,“蘇蘇~” “你這混蛋!”蘇合捂著臉不想看他,輸贏全取決于對手放不放水,這樣的牌打起來太沒意思了! 就這樣又被黏黏糊糊抱著睡了一晚上,轉天蘇合起床有點沒精神,吃飯的速度慢吞吞像只蝸牛。 “蘇蘇不喜歡今天的早餐嗎?”姚云欽撐著下巴問道。 蘇合:“……” 蘇合還在想著今天要怎么才能擠出點私人時間,突然,房門被敲響了。 “請問蘇合殿下在嗎?”門外傳來一個有一丟丟耳熟的聲音。 “在,請進?!碧K合慢悠悠扒了口飯,支著眼皮有些好奇地看過去。 來的蟲是……陸朝? 蘇合吃飯的手頓了一下,在注意到對方手上拿了一沓子不知道是什么的資料時,蘇合轉轉眼睛,開啟了戲精模式。 仗著對方還欠自己一個人情,蘇合毫無負擔地把陸朝拉下水,他慢悠悠地放下勺子,表情變得平靜而莊重,“你來了啊,是為了那件事吧?!?/br> 心懷愧疚的陸朝和危機感突升的姚云欽同時一怔,蘇合背對姚云欽,對著陸朝瘋狂眨眼。 陸朝很快反應過來,面色如常,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并將手中的資料放在了桌上,很自然地拉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是的,關于上次所說的事情,我想再補充幾點內容?!?/br> “哦,好啊?!碧K合點點頭,轉頭看著姚云欽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云欽,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們要商量點事情……” 姚云欽十分冷漠地瞥了眼正襟危坐的陸朝,然后笑著握住蘇合的手,指尖輕輕抵著蘇合的手心畫圈圈,“我想一塊聽嘛,蘇蘇,商量事情可以帶上我,我幫你出主意啊?!?/br> 讓你出主意怕是我把我自己賣給你了我都不知道。 蘇合暗暗吐槽一句,偷摸撇了陸朝一眼,陸朝會意地咳嗽兩聲,“很抱歉這位雄子殿下,我要和蘇合殿下商討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必須且只能由蘇合殿下自己決定,還請您不要為難我了?!?/br> “欽欽?!碧K合拽了拽姚云欽的衣袖,“你先回去歇一會兒,等說完了我就去找你?!?/br> 姚云欽幽幽地和蘇合對視一眼,直把蘇合看得額頭冒汗。 “我知道了?!币υ茪J不情不愿地下了床,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房門“咔噠”一聲合上,蘇合徹底松了口氣,沒有了姚云欽在旁邊膩著感覺空氣都安靜了。 嗚嗚,久違的獨處時間。 蘇合把早餐移到一邊的小柜子上,陸朝很識趣地幫著把小桌板收了起來。 “別以為我就原諒你了,哼,我要睡覺了,你不許發出聲音?!碧K合麻利兒地躺好,把自己整個都裹在軟乎乎的被子里,聲音也變得懶洋洋的,“我還在生你氣知道嗎?!?/br> “我知道的?!标懗硇我活D,默默拉上窗簾關上燈。 蘇合閉著眼哼哼著,“嗯……所以少來煩我……”看見就來氣,你才恃寵而驕,你全家都恃寵而驕! 嘖,不對啊……我是雄子我憑什么不能恃寵而驕?我就嬌氣了怎么地!明明是這個社會的錯憑什么要指責我,搞什么不好搞平權,把蟲族搞沒了你們就開心了! 蘇合越想越氣,干脆背過身用屁股對著陸朝。 陸朝默默站在床邊,他垂著眼,表情有些許落寞。 犯過的錯就像揉皺的紙,即便撫平也依舊會有痕跡,好在陸朝的過錯并沒有嚴重到無可挽救,他找回了一些對蘇合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應該勉強可以當作補救。 陸朝從外套的暗袋里拿出一袋真空包裝的液體,沿著封線輕輕撕開,一股清甜的淡淡奶香散溢出來。 這股微弱的香氣在空中打了個旋,飄飄悠悠地鉆入蘇合的鼻子,正在集中注意力數糖入睡的蘇合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他瞪大眼睛,猛地從床上坐起,眼神直愣愣地看向陸朝。 “很抱歉,蘇合殿下,以我現在的能力只找回了一半……剩下的已經流入黑市,我還在調查……”陸朝忍耐著內心的忐忑,放慢語速,逐字逐句保持著字音的純正和清晰。 蘇合愣了好幾秒,笨手笨腳地從被子里爬出來,他的眼眶泛著紅,鼻頭有些酸,四肢也有些使不上力,他仰起頭,懷著希冀小心翼翼地看向陸朝,問道:“剩下的……還能找回來嗎?” 陸朝的心臟猛地跳動了兩下,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用力咬著牙,盡量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一邊將手中的袋子交給蘇合,一邊小心而謹慎地回答道:“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黑市向來魚龍混雜,買方賣方大多都隱藏了身份,追查起來比較困難……” 蘇合接過袋子,低下頭湊近開口聞了聞,是熟悉的蛋液的味道。 他輕輕嘬了一口,里面的液體入口溫熱,清甜順滑,是熟悉的味道,確實是他還在蛋殼里時天天喝的那個蛋液。 “嗚哇……”在確定了袋子里的東西后蘇合的情緒瞬間崩潰,豆大的眼淚一顆接一顆從眼眶涌出來,他的手指在顫抖,幾乎要握不住手里的袋子。 陸朝趕緊接過那一袋子蛋液,重新封好口塞回蘇合懷里。 蘇合哭得抽抽搭搭,哭嗝更是一個接一個,房間光線本來就昏暗,這下被淚水糊了眼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反正看不清蟲,他干脆撲到陸朝懷里,揪著對方的外套大哭特哭,鼻涕眼淚全抹在衣服上。 “嗚嗚……我、我想回母巢……嗚嗚嗚嗚……” “外面、外面一點都不、不好玩嗚……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母巢mama……嗚嗚嗚……母巢mama騙我……嗚哇………” 陸朝回抱住蘇合,用抱小孩兒的方式讓蘇合趴靠在自己肩頭,一邊輕拍著后背,一邊慢慢晃著懷里的小雄子。 “蘇合殿下……”陸朝張了張嘴,安慰的話卡在嘴邊怎么也說不出,此時此刻任何的安慰話語都是蒼白的,小殿下想要回家,可是,哪里才是他的家呢? “哭出來會好受些的……” 陸朝嘆了口氣,抱著蘇合的手微微收緊,他所能做的只有給予蘇合一個暫時可以依靠的肩膀,當然,這個肩膀也可以變成永久的,只要小蘇合愿意。 陸朝垂下眼,他此前拜托陸暮調查了一些情報,巧的是秦封也在查這些,他以某些把柄威脅了陸暮讓他晚幾天再把查到的內容上報,陸暮氣得天天喊要斷絕兄弟關系,不過陸朝完全不在意。 陸朝靠著職務之便自己也偷摸調查了些,兩方情報結合起來,便能大致推導出蘇合的來歷和信息了。在知曉了小蘇合所遭遇的不幸后,陸朝既難過又憤恨,同時也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而感到深深的愧疚和不安,他想要彌補一些,也想要再靠近一些。 現在的主星是如此的污穢不堪,猶如一灘死水散發著惡臭,到處都充斥著畸形的信息和扭曲的認知,讓蘇合殿下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實在是一種罪過。 蘇合哭得累了,迷迷糊糊抱著陸朝的脖子打瞌睡,陸朝想把他放在床上睡,但是一放下小蘇合就會哭著驚醒,陸朝沒辦法,只好把沾濕的外套脫掉,讓小蘇合趴在自己懷里。 平緩悠長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短小的啜泣。 陸朝盯著墻壁愣神,他知道自己變了,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當然,這是一種好的改變,非常、非常好的變化。 過去的他從來不會懷著如此小心、憐愛的心態去對待雄子,那時的他只會盲目而鄙夷地相信著雄雌平等的偽概念,并依據這種錯誤的概念構建了一個扭曲的世界觀。 就如同主星上的其他蟲一樣。 雄子的信息素?打針抑制劑就好。zuoai會被標記?戴上套就好。壓力積累陷入狂躁?吃點精神舒緩的藥物就好。 發達的科技帶來了無限的便利,當雌子們發現一切問題好像都可以用科技手段解決后,雄子……好像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們忽視了因壓制欲望而逐年縮短的平均壽命,無視了那些因長期服用藥物而崩潰蟲化的死亡蟲數,漠視了自己內心深處對于雄子的深深渴望,固執而片面地相信著一切都可以用科學技術解決。 一面喊著雄雌平等,一面又嘲笑著雄子的羸弱;一面支持雄雌資源平等化,一面又不知羞恥地侵占雄子的利益。 所謂平等,不過是卑賤的信徒將神明從天壇拉下,報復性地讓信仰同自身一起染上污濁。 爾虞我詐、假仁假義,反正哪里都是一樣爛,那自己也爛下去好了。 于是陸朝就像其他蟲一樣,得過且過地混著每一天,參加考試,進入面試,從大學畢業,最后上崗工作。 每天戴著溫和友善的面具——因為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麻煩,遇見意外也不慌,沒有什么困難是躲不掉的,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實在混不下去了就欺負欺負弱者,再美其名曰正常競爭。大家一起爛,爛到皮膚化膿,爛到內臟化泥,爛到腦子生出蛆蟲,爛到骨頭腐朽崩碎。 終有一天,這個陷入瘋狂的種族會親手磨滅自己的文明,在黑暗與絕望中走向死亡。 那一天,似乎不是很遠了。 陸朝彎起一個淺淺的笑,回身與那雙從門縫向內窺視的雙眼對視。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