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第二天一大早，黎野將曬在外面的衣服收了起來，趕在冬念慈的媽回來之前離開了。

    冬念慈是單親家庭，他媽并不喜歡黎野，認為黎野會帶壞自家兒子。

    黎野為了避免正面沖突，一般也不會來找冬念慈，昨晚是意外狀況。

    “哥你答應我的，今天去學校！”冬念慈只晚了一步，不得不在他身后提醒。

    “知道了，我先回家換個衣服?！崩枰皵[擺手，示意他就是回趟家而已，腳步不停，消失在小巷轉角。

    一出巷子，黎野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賓利，于是他朝那輛車走去。

    拉開車門一看，果不其然。

    ——邵烽誠坐在車里。

    “玩夠了？”邵烽誠揉揉眉心問他。

    黎野冷冷淡淡：“我要去學校，先送我回自己的住處換身衣服?！?/br>
    說到要去學校，邵烽誠面色和緩了下來，假模假樣的說：“學習重要?！?/br>
    司機一路平緩駕駛，最終停在了小區樓下。

    黎野打開車門下車。

    邵烽誠叫住他，“我在樓下等你，吃了嗎？”

    黎野：“沒吃?！?/br>
    “好?！?/br>
    邵烽誠點頭。

    等黎野換好一身衣服回到車里，手上就被塞了一份早餐。

    是附近早餐店買的過橋米線，還有一杯鮮榨豆漿。

    “早上吃點湯湯水水，根據你的口味多放了辣?！鄙鄯檎\說。

    黎野點點頭，拉下隔板拆開包裝吃了起來，他實在是餓了，一碗米線很快被吞吃入腹，喝光了湯差不多也飽了。

    手里捧著豆漿，有一下沒一下地吸幾口，說是去上學，黎野書包都沒背，更別提穿校服了，就連校牌都是剛剛才找到。

    因為在路途上折騰了大半時間，即使是六點半就醒了，黎野還是將將踩著上課鈴聲進入班級。

    班級如果不是邵烽誠剛提醒了他，黎野也不記得了。

    對于他這種掛名的學生，班級里的同學很陌生，差點連桌椅都沒有，還是班長從老師那要來了鑰匙，去儲物室搬了桌椅過來。

    早自習課上，同學好奇地張望著黎野，黎野坐在最后排渾然不在意，懶散地趴在桌子上，還是同桌看不過去了，把書擺在最中央一起看才解決這回事。

    看著全然陌生的書本，黎野啞然無語，懊悔于為什么一時心軟同意來學校。

    每一節課對于黎野來說都是煎熬，還不如叫他去守場子，跟人斗智斗勇來的痛快。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黎野被一群男生圍了起來。

    “酷啊哥們?！边@是指他那一頭扎眼的銀毛。

    “怎么沒見過你，你是我們班的？”這是疑惑不解的。

    “兄弟怎么稱呼？”

    “黎野?！崩枰翱吭谝伪成?，神色厭厭，“是你們班的，花錢在學校掛了個名，平常不用來上課，來混個高中文憑?！?/br>
    “哇，酸了酸了?！?/br>
    “還可以這樣的嗎？？？”

    “你現在在做什么？”

    “上班?！?/br>
    男生齊齊驚嘆。

    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不可思議的答案，他們按部就班的生活著，不敢想象不讀書能去做什么，上班哪里又會需要他們。

    黎野給人的隔閡感強烈，男生們不敢太過放肆，因為感覺他們與黎野完完全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高考你會來參加嗎？”

    “會吧?！崩枰坝幸淮顩]一搭地跟他們對話，掃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看他的女生打了個哈欠。

    “哥！”

    冬念慈來找他了。

    “我弟來找我了?！闭f完這句，黎野趁勢逃離了包圍圈。

    冬念慈穿著藍白兩色到校服站在教室門口，乖巧懂事的沖他笑。

    黎野走過去，手掌托著他的后腦勺推他走，邊走邊問：“吃早飯了嗎？”

    “吃了?！倍畲赛c頭，“哥你吃了嗎？”

    冬念慈比黎野矮了半個頭多，又瘦瘦弱弱的，黎野對他的身體健康很是擔心。

    “吃了?！?/br>
    “哥你又沒帶書包來？”冬念慈語氣有些責怪。

    黎野打哈哈，“不知道扔哪去了，就上一天課，不至于需要書包?！?/br>
    對于黎野無所謂的態度，冬念慈是一直很有意見的，但是黎野年紀比他大，也比他性格強硬，他完全勸不動。

    黎野在做什么，冬念慈也是有所耳聞的，他很擔心不知道哪天黎野被當做棄子扔下，落個鋃鐺入獄的結果。

    “哥，你回學校讀書吧?！倍畲炔凰佬?，再次重復被婉拒了無數次的話題。

    “我不會回學校讀書，我讀不進書，現在的生活對于我來說挺好的?！崩枰巴瑯余嵵鼗卮?。

    騙人。

    冬念慈明明記得黎野小學的時候年紀很好，門門一百，腦子轉的很快，他只是現在不想讀書了而已。

    預備一天道路走到黑的人是勸不動的，冬念慈不再糾纏于這個話題，“哥今天你們班有體育課，我可以看你打球嗎？”

    “你不上課了？”

    明明走在校園之中，黎野依舊格格不入，他的存在像是猛獸混進羊群中，敏銳的人本能的感覺危險，一看就知道這個人很危險而退避三舍。

    簡而言之就是不合群。

    冬念慈很難過。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的閱歷不足以告訴他如何處理這樣復雜的事情，只能自己偷偷難過。

    “想喝什么？”黎野扭頭問他。

    “可樂?！?/br>
    黎野甩手扔給了冬念慈一瓶酸奶，自己拎著一瓶可樂去柜臺結賬，從表情動作來看，他就是隨口問問，不管冬念慈回答什么都會反手甩一瓶酸奶。

    美名其曰小孩子要喝奶才能長高，可樂會導致骨質疏松的。

    冬念慈早就習慣了他的照顧，拿了酸奶也沒說什么，把吸管插進酸奶口，又跟在黎野身后往教學樓走。

    黎野一路走，一路觀察經過的學生群體，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冬念慈沒有打擾。

    黎野在冬念慈要跟著他一起走的時候，停在了樓梯分岔口。

    “要上課了，小慈你回教室?！?/br>
    冬念慈眼巴巴看了一眼黎野，在上課鈴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完全相反方向的另一頭教室。

    “嘖?！?/br>
    黎野輕嘖一聲，慢悠悠地走向教室。

    他們這個班是出了名的差班，一群交了升學費的學生聚集在一起，老師對于他們的要求就是不惹事。

    同齡人要么補覺，要么聊天，再要么聯機打游戲，黎野把椅子換了個方向，椅子后方的兩條腳翹起來，腳尖一點一點地前后搖晃。

    陽光傾灑在他銀發上發著光，面容英俊帥氣，恰似少女最愛的壞男孩。

    一往無懼，肆意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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