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小媽
我第一次遇見塞伯忒還是十歲那會兒。 當時正在舉辦葬禮,家里主雌剛過世,棺材板還沒蓋緊,雨下的很大,不時會有雷聲轟鳴,倒像是主雌有靈,要給這個正在他墳頭搞得渣蟲天打雷劈。 恰好,我正站在窗臺望急雨如捶,一打眼就見著趴在墓前扭動的黑影,我不信鬼,只好奇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然后一個閃電,白花花的光照亮一張慘白的臉,我那個肥胖的雄父就壓在那人背上像蛆一樣抖著脂肪緩慢蠕動??蛇€沒等我瞧清他們在做什么,兩道影子又在黑暗中融成一片了。 雖然沒瞧清,但我大概還是明白他們在做些什么。我退回房間,哦,別誤會,畢竟主雌又不是我親生雌父,我們關系也沒有好到讓我為他義憤填膺,只是教養不許我繼續偷窺雄父與新主雌(或者雌侍?)的私房事。 其實說實話,我挺歡迎這位新來的,畢竟我是雄蟲嘛,限制我幼年期不得外出,精力最旺盛的時候被困在家里,能見著的除了教師就只有城堡里的這些住戶,他們又從來不肯陪我玩!憋的我成天只能往書房拱。又不知是不是前主雌管的嚴,雄父一年到頭也不見領個誰回家,清靜是清靜了(說實在,就是爭寵也不敢鬧到我面前),可舊人見多早就膩煩,難得家里來了個新客,我還是很期待跟他認識認識的。 懷抱這樣的期待,我興奮的打了一晚滾,第二天神采奕奕早雄父請安,可把他嚇得,還以為我是精神出了問題(你得理解,每一個小孩都有叛逆期),我沒理他一驚一乍,直問家里是不是要來新人了。 雄父看著我,他的基因不算差,滿臉肥rou卻將原本英挺的五官擠得亂七八糟,偏偏還對我擠眉弄眼。在我強烈要求下,他帶我去新雌房間,邊走邊得意洋洋說這是親王送他的上好貨色。 房間是好的,裝潢設計一樣不差,給足了親王面子。但也只是那樣,屋里很難見光,死氣沉沉的壓抑的很。我有些奇怪,沒人提前迎門就算了,可這新人竟然等雄蟲進門了都不知下床接待?當時在我看來只覺得這個雌蟲有點好睡,在雄父見來卻是冒犯尊嚴之大恥辱!他推開我走上前,一把掐起床上人的脖子左右開弓扇了四個巴掌,最后一下正好把雌蟲的臉打到我這邊,嘿,那可真是張精致臉蛋,鼻若懸膽,雙目勾魂,幾處青紫掌印反襯的他肌膚細嫩楚楚動人,我敢說只要再擠出幾滴眼淚,換一樣可憐風姿,不管我在不在場,我那個色欲熏心的雄父都會當場爬上床給他寬慰。只可惜少年好像具尸體,又像冰雪雕成的冷艷假人,任打任罵都換不來一個回眼,甚至眼里的光都不曾轉一下,這肯定叫我那只能在雌蟲身上找尊嚴的雄父更火冒三丈,我看得清他是下狠手了,可無論雌蟲脖子上青筋怎樣掙動,他的臉色又是漲的怎樣緋紅,就是舌尖都無意識吐出,他也不曾說過一言求饒。 我連忙拉住雄父,問他,“這不是親王的贈予?” 雄父這才醒過神,畢竟再不受寵也關乎公爵臉面,他可不敢真的就將雌蟲弄死,只好用力一丟,“乓——”的一聲,雌蟲腦袋狠狠撞上黑鐵床頭,他卻看都不看轉身就走。 我望向床柱,四邊都鎖了枷鎖,粗重的鎖鏈受到雌蟲劇烈咳嗽的牽動發出嘩啦啦的雜響,我扶起他腦袋,指頭按壓后腦腫起的圓包,發現沒有血塊,我奇怪他全程都沒有哼過哪怕一聲,就問,“你不疼嗎?” 我只認態度夠好了,比起那個暴躁雄父,我的語氣不說春風拂面也算潤物無聲,可這家伙還是那副死人樣誰都不理,我瀉了氣,無趣的走出房門。 當天晚上就沒見著雌蟲身影,我問雄父,他卻笑的很猥瑣,說要給這種不懂事雌蟲一個教訓,我裝作沒聽懂,私下卻囑咐仆人多備一份,等雄父辦完事(雄父從不在主屋外過夜),再給他送去。 仆人自然不敢違背雄父意愿,所以送飯的工作只能我來,其實這時我的殷勤只是出于小孩兒的三分鐘熱度,與目的不成誓不罷休的執拗來。我大概等到十一點,端著仆人新熱的食物,像做賊一樣穿過長長過道,跑到盡頭處的雌蟲房間。 推開門,出乎我意料,雌蟲站在窗邊(鎖鏈已經拉到極限)望著外面,聽到動靜,他竟然有了反應回看過來,見是我,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像用用壞的音響娃娃,嘴巴邊青紫的創口也因他動作撕裂開,流下汩汩紅液,他說,“你不該來這?!?/br> “你是在關心我嗎?”我聽他竟然主動說了話,自覺是建立良好關系了,快樂說道,“可我來給你送吃的了呀?!?/br> 雌蟲又張了張嘴,可氣若游絲的實在讓人聽不清來,我邊問,“你說什么?”邊走上去想聽的更明晰些,一湊近,我忍不住倒吸口涼氣,他赤裸的身上滿是傷痕,蒼白的胸膛掛著幾縷紅纓絲緞,籠在月光下,皮膚瑩潤的像是夜明珠在剔透發光,這讓他多了種奇異美感,我曾讀過精靈童話,無論運用多少筆墨描寫,總逃不了一個“超脫凡塵”,我原本不理解這種抽象概念,但現在精靈的身影已經在我腦中隱隱浮現。 我聽見他說,“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