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行
“這是什么?!彼焓钟媚粗改﹃菈K粉紅色印記。 明池不用低頭,也立刻反應過來是什么被發現了,從臉頰到整個耳廓都一瞬間爆紅,上半身立刻遠離許響的手,半張著嘴,心虛害羞到說不出話來。 過了兩秒才找到借口:“大概是蚊子包……” 許響一時沒說話,明池也沒發現,因為他這時根本不敢看哥哥的臉,想把自己一定很紅的臉頰也通通藏起來。 他覺得太羞恥了,被許響發現吻痕和被爸媽jiejie發現都沒區別,都意味著他叛逆出格的一面被家長抓了個正著,會讓他們驚訝、失望,甚至也許會不齒。 不乖巧的、浮躁的、抵不住甜美誘惑的那一半自己是他藏起來的秘密,最多也只有姜無謬了解,和許響面前的這一半應當涇渭分明,如果被哥哥發現,他一點點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姜無謬…… 他在心里分神,想起很近的那個下午里他們在被褥里相擁翻滾,肌膚相親,皮rou緊貼的滋味太刺激太新鮮,即使禍到臨頭明池也不能否認他確實是很喜歡的。如果不被發現,他很想多試幾次。 但是他也告訴自己,要是因為這件事弄得哥哥生他的氣,那以后一定一定要非常小心,連帶著姜無謬也不可以留痕跡。 許響在一室的寂靜里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看著面前人的臉卻覺得心底發冷,而心尖又有如火灼。 他第一次想在明池的臉上看到憤怒和屈辱可是沒有,想明池是不愿意的或者這根本就是個意外然后聽他叫自己替他出氣,然后自己把那家伙不管是誰都弄得他后悔一百年,卻通通沒有。 明池真的很可惡,藏不住羞澀,還要在劍拔弩張的這一刻用表情告訴許響:他還在想別的人。 是不是我對他太好,讓他還以為我是個傻子,讓他舍得這么騙我。 什么秘密不能告訴我?和誰的事值得你這么瞞著我,你又允許誰對你做這樣的事情? 他想:明池怎么能這樣。 怎么能這么輕易的給別人,那個人好不好,做不做蛋糕,幫他做討厭的語文作業嗎?許響已經做得這么好,能比他離明池更近的人得是什么樣? 明池看見他仍然抬著手,修長的手指沒有了著落,在半空不明顯地顫抖。他知道是哥哥生氣了,但是真的不敢承認,也不敢同以前一樣想去牽他的手就立刻動作。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讓許響失望,卻要等很久以后他才會明白,對許響來說,瞞著他、不信任他,已經是等同于在剮他的心,何況自己隱瞞的是這樣的事。 可是明池現在愛過的人太少,收獲的愛又那么多,不知道其實自己的愛是那么珍貴的東西,對很多人來說。 明池頂著熾熱的目光,擰著眉毛,可能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在害怕,但發白的嘴唇在臉色的映襯下根本躲不過許響的眼睛。 本來是無比憤怒的,質問和警告都已經攢在了舌尖,但許響不該去看明池低垂下去的眉眼。他一看,就是給了明池一個絕妙的、直擊自己命門的機會,活活摁死了怒火賁發的出口,因為只要明池難過害怕,他就沒辦法違背他的心意對他做任何事。 良久,他聽見自己虛偽做作,所以能依然保持溫和的回應:“……是嗎?” 像認輸,不知是向誰:“那一定不要再被咬到了,好不好?留了印子,哥哥看著很難受?!?/br> 這應該是明池在很多年里第一次看到許響對自己冷臉。他削直的鼻梁和抿起的嘴角都含著怒意和不滿,而大概是因為太年輕,或是根本不忍心,線條流暢分明的側臉卻只呈現出一種冷硬而匱乏威懾力的英俊。 ——他不像是要發脾氣,讓明池害怕然后聽自己的話。即使的確曾是念過很多遍讓明池聽話,可是當明池真的傷他心,他又這樣優柔,把自己憋得滿屋子轉。 許響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沉默地起身,像是要出門去,又折回來,在房間里兜圈,手在后腦勺無章法地亂揉,回身時擰起來的眉頭在明池的視線里一閃而逝。 是找他昨晚打印好的習題集,從抽屜里抽出來塞給明池:“可以帶回去寫?!比缓罅⒖坛隽俗约旱呐P室。卻沒有拿自己放在地毯上的手機。 明池把手里不薄的一本冊子翻了三四遍,手指摸摸服帖地包裹著書脊的封面,指腹找不到訂書釘隆起的痕跡。 他走到衛生間,開了燈看見鏡子里撥下一點衣領的男生脖子上一團粉紅的印記。其實不大,硬要說是蚊子包也不是完全不像,因為是姜無謬不小心吸出來的,結束后還在那里仔細抹了化瘀的膏藥。 但是他還是覺得它很刺眼,帶著它被哥哥發現,就好像是自己做了壞事還在哥哥面前耀武揚威。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和姜無謬在一起的決定有些草率,在他發現這件事不只關乎他和對方兩個人時——但也真的還是不想反悔。 這股莫名其妙的反勁在他的脊柱里流走,又很快消失,因為許響重新推門進來,手里拿了一條毛毯,把原先攤在地毯上的那條讓給了明池。 “手腕疼,不打游戲了,看電影吧,好嗎?”許響面色如常,“再看一遍<About Time>,好嗎?” 明池立刻說:“好好,我幫你揉揉?!?/br> 前一天體力消耗太多,明池這晚入睡的速度堪比昏厥,電影結束后許響看他進了客房,再過幾分鐘去說晚安時聽見他呼吸已經綿長了起來。 走廊燈也滅了,從一片黑暗走到另一片黑暗里,許響卻在這里看到明池頭發的棕褐、雙頰的血色和鼻尖的瑩白,看見彩色。 他上前把明池身后的被角往上掖好,凌亂的額發也輕輕用手指梳上去,露出他完整的眉眼,濃密秀氣的眉毛和長而弧度微妙的眼瞼。 一點點長大,一點點變化都刻在他心里,不會的題許響教,想去的游樂園都是許響帶著去,讀初中之前第二天穿什么顏色的襪子都全聽他的,許響從不讓自己爸媽插手。 他想:如果是女孩子,他就認了,他給不了,也比不上。如果是個男的……是個男的,那不行。 無論如何也不行。 * 新的一周,曹創今天帶齊了作業本,得以在溫暖的教室里度過了一個美妙的清晨。 英語老師在講臺上放聽力錄音,他在卷子上畫小羊,畫著畫著就照著一個人的模樣去描摹了,筆尖把睫毛拉得好長,又在臉頰涂兩坨圈圈,當做腮紅。 腿在課桌下挪動的時候踢到腳邊的手提紙袋,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立刻又收回來,伸手下去捏捏里面毛茸茸的一團外套,又趴回桌上。 同桌戳戳他:“你尿急?” “……”曹創用筆帽戳戳他卷子:“這道題選c,你快認真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