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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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朝陽耀眼明媚,此刻的風還算涼快,吹在臉上無比舒爽。 更讓人心情愉悅的,是市局大門口站著的一位青年男子,他提著兩個大手拎兜,里面是豆漿油條等各色早點,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 青年穿著干凈的白T恤和淺藍牛仔褲,身材頎長,面容秀美,偏偏這美又恰到好處,不摻半分柔弱氣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說不出的養眼。 門衛老李第二次從值班室的窗戶伸出頭來:“小伙子,你要不進屋里等吧,東西放一下,多沉??!” 男子露齒一笑,朝氣蓬勃:“不了大爺,我等郁副隊來了就走?!彼e起手拎兜說:“這里也有您的份,等會兒我幫您拿出來!” 老李慨嘆:多懂事的孩子啊,自己家那臭小子咋就沒這么出息呢! 這時一輛SUV在伸縮門前剎住了車,郁青山探出頭來說:“忘塵?你怎么來了?” 青年看見郁青山很開心:“青山哥!” “你等我下,我把車停好?!?/br> 郁青山跟老李打了聲招呼,把車拐進院里,戚忘塵跟了進去。 郁青山下車,上下打量戚忘塵,說:“幾天不見,又帥氣了!” 戚忘塵靦腆一笑:“哪里?!?/br> “怎么樣?在杜醫生那實習還順利嗎?” “很好,杜醫生教了我很多,這還要感謝青山哥的介紹?!?/br> “我那都是舉手之勞……” 戚忘塵把早餐兜遞到郁青山面前:“我今天起的早,就買了些早點過來,讓你的同事也一塊兒吃吧?!?/br> 肚子里饑腸轆轆,今天還真沒來得及吃早餐,郁青山接過袋子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郁青山接著說:“對了,你家離市局也不近啊,這得起多早??!” 戚忘塵垂下眼睫說:“我早就搬出來住了,我父母……” 這時樓里跑出個小警察對郁青山喊道:“郁副隊,周隊找你開會!” “知道了,馬上過去?!彼D過頭對戚忘塵說:“你剛才要說什么?” 戚忘塵笑笑說:“沒什么,你快去忙吧?!?/br> 郁青山走了兩步,又轉過身問道:“小沛他……是不是也畢業了?” 戚忘塵說:“前兩天我們才聯系過,他說手續已經辦好了,嗯……應該就是昨天,到法醫中心報到?!?/br> “什么?哪?” “雖然我們經常聯系,但是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報的是法醫學專業,到法醫中心工作正對口?!逼萃鼔m覷著郁青山的臉色問:“他……沒和你說嗎?” 郁青山攥著手提袋原地呆了兩秒,經常聯系……這臭小子!怎么四年和自己一次也沒聯系過? 郁青山說:“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我進去了?!?/br> “好?!?/br> 戚忘塵看了眼郁青山堅挺的背影,走出了市局大院。 郁副隊開完會就急沖沖地去了法醫中心,此時的焦科長正熱淚盈眶地扒著檢驗室的門框,看著白芙蓉指導新來的實習生做記錄。 他瞄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郁青山,激動的心,顫抖著手說:“蒼天有眼??!” 焦科長并沒有注意郁青山咬牙切齒的神情,繼續說道:“C市醫科大高材生,放棄了寶貴的進修機會,畢業就直奔法醫中心,太感人了!” “身高一八七,體重七十七千克,多完美!”焦科長越夸越起勁:“你看這優美的肩峰和肩胛岡,再看他有力的三角肌和肱橈肌,以后搬尸體的時候一定是把好手!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他的顏值……” “鄒沛!你出來!”焦智的演講被無情地打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郁青山身上,包括鄒沛。 鄒沛抿了抿嘴,朝白芙蓉說:“芙蓉姐,我出去一下?!彼麑摴P的筆帽蓋好,別在白大褂兜上,走了出來。 鄒沛喜歡郁青山,從何時起,喜歡了多久,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咋一重逢,鄒沛的心情是復雜的。當年的負氣離去,只是希望時間能沖淡他對這個人的癡心妄想,他下定決心,無論這個人對自己是親情也好同情也罷,回來后,只要能默默守護在其身邊就好。 可是四年的時間并沒有讓他對這個人有一絲絲的淡忘,反而愈愛愈烈,愈發想念。 這一千多個日夜的相思之苦卻只能憋在心里,因為他害怕,也許只是一個表情的流露,都會讓這個人不知所措。 鄒沛靠著走廊墻壁站得筆直,郁青山在他對面掐著腰:“當初我們都是怎么說的?你也答應了不報警校?!?/br> 看著生生比自己高出半頭的鄒沛,郁青山心下不爽:這小子上大學的時候是不是吃化肥了! 他要稍微抬頭才能與鄒沛對視,四年的時間,讓鄒沛更加沉穩內斂,眉宇之間褪去了曾經的稚氣與青澀,增添了一份剛毅和從容,四年的時間,讓穿著校服的少年蛻變成了穿著白衣的男人。 “我的確沒報警?!编u沛低著頭,聲音很平緩,這讓郁青山更來氣。 “有什么區別?法醫不是警察嗎?” “喂,法醫專業分數很高的?!苯怪窃谂赃厸鰶龅卣f:“我說郁副隊,您這是瞧不起自己的職業,還是低估了法醫的能力?” 焦智身后白芙蓉溜著縫兒說:“麻煩郁副隊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發官威,我們這人手緊缺,概不外借?!?/br> 郁青山剛想反駁,忽然瞥見鄒沛胸前別著的鋼筆,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最后丟下一句:“下班別走!”鏗鏘有力地跺著腳走了。 焦智抱著膀子問:“你們是?” “鄰居家的哥哥?!编u沛低著頭走進檢驗室。 傍晚十分,空氣中漸漸褪去被烈日炙烤了一天的熱浪,晚霞映在樓頂,將忙碌了一天的市局罩上了恰到好處的暖色。 今天市局搗毀了一個非法機車改裝窩點,起因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半夜在公路上飆機車,發生碰撞事故,導致一死一傷,警方順著兩人加入的改裝群,摸到了窩點。 十四五歲的孩子正是叛逆沖動的年紀,他們大多數不懂交規,不知道機車要上號牌,更不知道無照駕駛是違法行為,純粹去追求速度與激情。黑心老板正是利用他們這一點,為了自己的利益,將規定時速幾十公里的機車改裝成時速一百公里以上甚至二百公里的機車,實在可恨! 郁青山和王巖走出市局大樓,距下班時間已經超過一小時了。 伴隨著陣陣轟鳴聲,伸縮門外駛過來一輛拉風的全黑杜卡迪大魔鬼,座上黑衣黑褲的男子將一條大長腿搭在了地上,摩托車穩穩停下。 王巖心道: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郁副隊已經身體力行,沖身邊的王巖說:“通知交警大隊的兄弟過來!”直奔大魔鬼走去。 郁青山:“我說哥們,膽兒挺肥啊,跑市局門口玩生死時速來了?” 男子看見郁青山過來,將頭盔摘下,頭盔下是一張英俊的臉,薄唇的嘴角微微下垂,透著生人勿近的寡淡。 “……” 鄒沛注視著郁青山,盡量克制著眼神里的情感,說:“你讓我下班別走,我等了一個小時,想著你可能是有案子,就過來了?!?/br> 忙了一下午,郁青山早把這事忘腦后去了…… “你什么時候學的機車?” “上大學的時候?!?/br> 郁青山上一眼下一眼的審視著這輛大魔鬼。 鄒沛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有牌照,唯一改裝的地方就是加了后座,要不要我……載你回家?” “別……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鄒沛點點頭說:“確實,后座也不舒服,燒腰子?!?/br> “……” 鄒沛拍拍身下的大魔鬼說:“附近的公寓還在裝修,我……沒考機動車的駕照,只能開這個?!彼^續說:“下星期就能搬過來了,到時就不用騎了?!?/br> 聽了鄒沛的話,郁青山頓時口氣變軟:“我不是不讓你騎?!彼鲋鴻C車略低下身,與坐著的鄒沛平視,回歸今天的正題:“小沛,法醫這個職業不是不好,相反,它無尚光榮!但同時,它肩負的責任也很大,我希望你能明白?!?/br> “我明白,我一開始可能……目的不純,但是現在我很熱愛法醫這份工作,我會認真對待?!编u沛眼里盡是坦誠。 面對鄒沛真誠又帶著些許熱烈的眼神,郁青山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當然知道鄒沛說的目的不純是什么,回想當初,那個吻……到現在他還會莫名地悸動。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個青蔥少年,他的眉眼已經完全舒展開,漆黑的眸子滿是璀璨星辰,山峰一樣高挺的鼻梁下面,是薄而性感的唇,他的肩膀寬而直,鎖骨在黑色T恤的領口處若隱若現。 郁青山忽然發覺他們的距離有點近,趕忙直起身子說:“那就好……要不要去我家,讓董女士給你做幾道菜?她一定很想你?!?/br> 鄒沛敏銳地捕捉到他的不自在,口氣難掩失落:“不了,她說什么也不會同意我當法醫的,我就不去討嫌了?!闭f著他戴上頭盔,朝著郁青山擺了下手,發動機車走了。 王巖在后面舉著手機說:“郁副隊,還用找交警大隊嗎?” 郁青山回過神來說:“???哦,不用了?!?/br> 王巖望著遠去的大摩托問:“這帥哥誰???” 郁青山想說是自己弟弟,回想到剛才鄒沛失落的表情,忽然覺得這兩個字委屈他了。 他斟酌了一下,說:“朋友?!?/br> 戚忘塵主動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回到住處天已經黑透了。 從開始實習他就沒管家里要過錢,他住在一個老舊小區里,二樓的一居室,租金不貴,而且離醫院很近,這樣的生活讓他覺得很愜意。 直到…… 破舊的樓房里,隔音并不好,當戚忘塵把鑰匙插進門把手上時,隔壁傳來爭吵的聲音。 男人厲聲道:“說!藏哪了?” “我們真的沒錢……”女人的聲音軟弱無力。 “胡說!”緊接著是瓷器撞擊地面的碎裂聲音?!澳茄绢^也該工作了吧?” “我求求你,別去找雅萱!”女人的語氣頓時慌亂。 “哼!你以為她真能躲得掉我嗎?我現在不是照樣找到這來了!” “你放過我們吧……” “我還不知道你?裝得一副可憐相,其實主意正的很,我看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忘了我是你男人!臭婊子!” 隨之而來的是拳頭擊打在rou體上發出的悶響。 還有,女人隱忍的呻吟聲。 戚忘塵面無表情地擰著鑰匙,用力過猛下,在打開門的同時,老式的鑰匙被別折在鑰匙孔里,他沒有理會,拿著斷了的鑰匙走進漆黑的屋里,“咣”地一聲,摔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