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陽父女二人經過那晚之后，開始冷戰。其實也無所謂冷戰，升陽會等元爸爸出門之后才會出臥室，在他晚上回來之前，又會躲進房間。元老爺也是早出晚歸，好像刻意避開升陽。兩個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卻難以碰面。

    這個公寓里，亞裔阿姨每天過來四個小時，打掃衛生、洗衣服、做飯，三餐裝盤放在保溫箱里，隨時可以取用。

    升陽在家百無聊賴，偶爾和朋友們聊聊天，或者出去閑逛。這期間，她約余幼琦吃過一次飯，不露痕跡的詢問了他的私人情況，可是他們到底也不算多親近的朋友，很多話還是不大好問。

    國內的小薇還在等待簽證，升陽就在網上找了家私人偵探，調查余幼琦的住址、家庭成員以及人情往來。

    余幼琦到芝加哥已經兩年了，住在華人區一所公寓里。每天上班、回家，途中去超市買菜，看來是自己做飯。他的交際圈很簡單，除了偶爾和同事去外面喝一杯，朋友也不多。

    十天后，私人偵探發給升陽幾張照片，余幼琦在十天內和一個醫生朋友吃過兩次午飯。而余幼琦還有一個一歲左右的兒子。

    升陽把余警官抱著兒子的照片發給小薇。

    小薇：“靠??！他出國兩年，孩子都快一歲了！”

    升陽：“他會不會結婚了？”

    小薇：“私家偵探發現他太太的照片了嗎？”

    升陽：“沒有。他只有一個男性朋友，是個醫生?！?/br>
    小薇：“能不能查查那個醫生？”

    升陽：“好，我讓偵探去查?！?/br>
    于是升陽讓私家偵探幫忙調查那位頻繁和余幼琦見面的醫生。又過了幾天，那邊傳來消息，那個醫生叫蘇彥清，今年31歲，生物工程博士，就職于芝加哥大學醫院，開設門診，也在芝加哥大學醫學院任教。

    這個人的生活比余幼琦更加規律，基本醫院門診、大學、實驗室三點一線，早午晚飯都在醫院或者大學職工餐廳吃，每天工作到很晚，似乎有課題研究。

    升陽想從蘇彥清作為突破口，查清余幼琦的私人情況，于是在官網查了蘇彥清的門診時間，直接掛了號?？墒?，這位蘇醫生的門診竟然是男科??！

    男科是什么？在升陽的認知里，就是一些男性疾病，比如早泄、陽痿、不孕不育之類的。這讓她一個處女怎么咨詢？

    這一天，天氣晴朗，升陽收拾齊整，按照預約時間來到芝加哥大學醫院的門診部，敲響了蘇彥清的診室大門。

    桌子后面的蘇醫生是個白凈的男人，戴著無框眼鏡，白大褂里穿著灰色襯衫，精致的紐扣系到最上面一顆，給人一種濃烈的禁欲感。他見到升陽，明顯一怔，可能因為男科很少會有女性患者前來求診。

    蘇彥清：“請問，有什么能幫到您的嗎？”

    升陽坐下，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我是幫我男朋友來咨詢的……您知道，很多人得了男性疾病，多少有些……諱病忌醫……”

    蘇彥清笑笑，“我明白。那么，他多大年齡？什么癥狀？”

    升陽撓撓臉頰，有點不能直視蘇醫生斯文清爽的笑容，“咳……他……今年40歲。嗯……平時工作很忙，我們兩個也很少親熱……那個……偶爾那什么的時候，他沒辦法做到最后……”升陽說著有些臉熱，雖然是沒有的事，但這樣鄭重其事地說出來，還是挺難為情的。他為什么是男科，就算是婦科也能有點話題??！

    蘇彥清沉吟著問：“你們兩個感情怎么樣？”

    升陽愣了愣，“嗯，挺好的?！?/br>
    蘇彥清：“不能做到最后……是指？”

    升陽：“不是睡著了，就是……停下來休息……”

    蘇彥清：“沒有射精？”

    升陽臉部充血，點點頭。

    蘇彥清：“在沒見到病人的情況下，沒辦法斷定他的問題出在哪。是因為工作忙碌，壓力大？還是心理原因？或者生理原因？”

    升陽：“您知道，這種事……他不肯來醫院……如果是生理原因，會是什么??？”

    蘇彥清：“僅憑您的描述，還無法斷定。有可能是性功能障礙，這個真無法說。您還是勸他到醫院做個全面檢查。關于個人隱私方面，這點請他放心，醫院絕不會泄露患者的病情?！?/br>
    升陽咬了咬嘴唇，點點頭，“好……醫生，我能要一下您的聯系方式嗎？有什么事，也方便咨詢?！?/br>
    蘇彥清從桌上名片盒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升陽，“給您，您可以隨時與我聯系?！?/br>
    升陽感覺沒什么可說的了，只好站起來告辭，“那……我先走了！謝謝您?！?/br>
    蘇彥清目光閃了閃，突然問：“請問，您在上個月，有沒有去過蘇黎世？”

    升陽怔住，轉身看他，這個人似乎真的有點眼熟，但是在哪里見過呢？“是的。您是……”突然，她腦海里閃現出蘇黎世湖邊的私人會所，那個晚上，升陽點了小冰，羅少點了另外一個賣身的M。那個人就是蘇彥清！升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彥清扶著眼鏡笑了笑，“沒想到，在相差六個時區的城市還能遇到您?！彼f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像是在SM會所賣身的人。當然，他在會所里的形象也十分斯文。

    升陽愣怔片刻后，抓緊時機地說：“不介意的話……中午一起吃個飯？”

    蘇彥清沒想到升陽會有此提議，少頃之后，“好。我11點結束問診?！?/br>
    升陽揚了揚手里的名片，“還有40多分鐘，我在外面隨便轉轉。你午休時聯系我?！?/br>
    升陽看照片時，剛才與蘇彥清見面時，完全沒認出他。那晚，會所里燈光昏暗，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冰身上。即便覺得蘇醫生有些面熟，也沒往那方面想?？墒?，這真是個意外之喜，以為和這個男科醫生不會有什么交集，沒想到還能有個小彩蛋！

    中午11點整，蘇彥清準時聯系了升陽。升陽給對方發了地址，是一家醫院附近的中國餐館。蘇醫生11點一刻推門進來，升陽坐在二樓的卡座里，當時，一個鴛鴦火鍋正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升陽站起來迎接，“吃火鍋，不介意吧？”

    蘇彥清：“不介意?！?/br>
    升陽：“你沒來的時候，我自作主張點了菜。你看看還需要什么？”

    蘇彥清：“很豐盛?！?/br>
    兩個人坐在隱蔽的臨窗卡座里，慢慢吃著火鍋，有一搭無一搭聊著天。

    蘇彥清：“我從來沒在會所以外，遇到過……”他斟酌著用詞，“同類人?！?/br>
    升陽：“你來芝加哥多久了？”

    蘇彥清：“我在這邊讀的博士，后來考了醫師執照，就留下來行醫任教?！?/br>
    升陽：“那……上個月為什么會去蘇黎世的會所？”

    蘇彥清停下筷子，“我大學是在瑞士讀的。每年都要去那邊開會、學術交流。我現在負責的課題，跟那邊大學也有很多交集?！?/br>
    升陽：“所以就辦了會員？”

    蘇彥清：“嗯?！?/br>
    升陽發現他只吃清湯鍋，很少吃rou，多半吃青菜，也不蘸調料，“你不吃辣嗎？”

    蘇彥清點點頭，“我平時很少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rou也只吃白rou?！?/br>
    升陽：“你的口味好單一??！”

    蘇彥清：“很無趣吧？”

    升陽：“沒有，個人愛好而已，也沒妨礙到別人?！?/br>
    蘇彥清繼續默默吃著水煮菜。

    升陽清了清嗓子，“那個……你是怎么……會做M的？”眼前這個男人，哪里都看不出異樣，干凈又有教養，升陽有點好奇他的經歷。

    蘇彥清：“你是怎么做女攻的？”

    升陽：“喜歡就做了?！?/br>
    蘇彥清：“我也是?！彼ь^看一眼升陽，“可能學習、工作太過自律，就總有一個峰值時期，想要……”

    升陽點頭表示明白，“是不是，大家在會所之外，遇到也不會相認？”

    蘇彥清：“我從來沒遇到過……今天真的很意外?！彼冻霰傅纳袂?。

    升陽：“不不，我并不介意。你不介意就好?！?/br>
    蘇彥清：“能在現實生活里，遇到圈內朋友，我感覺有點神奇?！?/br>
    升陽：“是呀，真是緣分！”

    蘇彥清也笑了，“你剛才說……恕我直言，你真有那樣一個男朋友嗎？”

    升陽以為蘇醫生看穿她的小把戲，有些無措地看向他。

    蘇彥清：“我是說……他是你的男朋友，還是M，或者是受？”

    升陽：“咳……”

    蘇彥清：“如果是M或者受的話，不射精倒未必是病……”

    升陽：“??？怎么說？”

    蘇彥清：“可能是他有意延長性事的時間，你知道，射精就意味著結束?！?/br>
    升陽傻乎乎地笑，“還有這種說法！第一次聽說?！?/br>
    蘇彥清：“你以后關于這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問我?！?/br>
    升陽心想：正和我意！攻受性事方面她可能不會問，但是其他方面，正是她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