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小太監慘遭凌虐,游宮示眾
沈靈騎馬帶著宋清澄,不多時便來到了南苑前門。馬還沒有完全停下,沈靈就提著宋清澄的腰帶把他扔了下去。宋清澄重重摔在地上,滾了足足兩圈,身上轉眼又多了兩處擦傷,膝蓋也劇痛無比。他強撐著身子正要爬起來,卻被跳下馬的沈靈,三兩步追上來,一腳踩住腦袋,狠狠地踏進了地面的沙土里。 “你這個賤人!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挨那么一頓板子,也不用擔驚受怕這么些天!把我害成這樣,你是不是很得意,嗯?你這么厲害,想到自己會有今天了么?” 沈靈腳上那雙華貴的漳絨串珠云頭靴,在宋清澄的后腦勺肆意碾動,力道一次大過一次。 “我沒有,沈公公,我沒有——”宋清澄哭叫著辯解,只覺得自己的臉快要被沈靈硬生生碾碎了。 他臉上的傷原本只是淺表的劃傷,遠看都不明顯,是以皇帝方才甚至沒有過問。這樣的傷,如果不是易生疤痕的體質,過些日子總是能養好的。但沈靈是存心要他毀容。他按著宋清澄的腦袋,迫使他的臉反復地在地上摩擦,讓沙石塵土鉆進傷口,深深填進模糊的血rou。 就這么踩了一會兒,沈靈還覺得不解氣,又狠狠地去踢宋清澄的后背,“裝!小婊子,繼續裝!” 宋清澄慘叫著,因為劇烈的疼痛,整個人像只蝦米一樣蜷縮起來。沈靈的腳踢人比雜役司的板子打人還疼,宋清澄挨了幾下,就覺得背后的骨頭,都像是已經被折斷了。就連一旁的值守獵場的幾個軍士,都忍不住上來勸道:“沈大人,算了吧。您可是蹴鞠慣了的,要是真把宋公公踢出個好歹,陛下那里不好交代?!?/br> 沈靈又踩又踢,終于撒夠了氣,這才用腳撥過宋清澄的臉,興致勃勃地看自己的杰作。宋清澄的臉又是血跡又是塵土,他那雙漂亮的靴子,踩在這樣一張臉上,更顯得干凈整潔,熠熠生輝??吹剿吻宄误@恐狼狽至極的面容,沈靈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慢慢彎下了腰,擦掉了自己靴面濺上的一點血跡,自言自語似的說:“她給我出的這主意,還真是不賴?!?/br> 宋清澄全身劇痛無比,害怕極了,已然無法思考。聽見沈靈這句,也是懵懵地不明白。 沈靈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把馬拴到一邊,拽住宋清澄的頭發,拖著他向前走。就這樣扯著宋清澄來到了司設監在南苑的值房,沈靈一腳踹開大門,對屋里那嚇得發愣的司設監太監道:“喂,你!去找兩個力氣大的,弄一架肩輿,把這個爛貨從最遠的北安門抬回皇城去。記住了,給我挑大路走,哪里人多去哪里,讓大家都看看他的爛臉!” 司設監太監哪敢違抗沈靈,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都聽沈公公的——” 于是便來了兩個粗手大腳的抬轎太監,把狼狽之極的宋清澄拽起來,半拉半扯地將他放上肩輿。宋清澄滿臉是血,頭發被沈靈又踩又揪,早就散亂了,看起來像個瘋子。他的衣服也被扯破了,沾上了泥土,到處臟得不行。 宋清澄雖說一貫卑微,到底也是要臉的,當然不愿意被這樣游街示眾??伤粧暝?,兩個抬轎太監就把他按回去,苦著臉小聲說:“宋公公,您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吧。您好好坐著,別再害我們了!” 沈靈握著馬鞭,聽兩個太監說這話,就冷笑道:“算你們識相!要是讓我知道,你們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沒按我說的線路走,或是宋大公公半途下了這肩輿,我就先抽你們二百鞭,再把你們拴在馬后頭,繞著這南苑跑一圈!” 兩個太監知道憑借沈靈的性子,是絕對能夠說到做到的。要是真讓沈靈來抽,兩百鞭足以把人打爛了,再被馬匹拖行,那真是連個全尸都留不下。這些太監們當下過得極苦,多少有點迷信來生,相信尸體若不能好好入殮,投胎是很艱難的。因此都嚇得一頭冷汗,再三保證一定會按照沈靈的意愿,將宋清澄“好好”地護送回去。 于是宋清澄不愿意也得愿意,就這么生平第二次坐上了肩輿。 上回乘坐肩輿的時候,他春風得意,被眾人羨艷,即便發著燒也覺得飄飄然。這回不過幾日之后,他頂著一張爛臉、一身狼狽,游宮示眾似的被拉到眾人的面前展覽。無論路過哪里,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都會向他投來驚恐的目光,立刻三五成群竊竊私語起來。宋清澄全身劇痛,脫力地靠在肩輿里,無力反抗,只能用袖子擋住面頰,維護自己所剩無多的可憐自尊。 回到花房小院的路,好像有天南海北那么遠。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宋清澄都已經麻木了,他們才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兩個抬轎太監在花房門前放下了肩輿,把幾乎癱軟的宋清澄扶下來。做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也有些良心不安,便對宋清澄說:“宋公公,今天實在得罪了!但、但沈公公那樣你也瞧見了,我們二人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宋清澄并不搭理他們,咬著牙站起來,扶著墻慢慢地往花房里走。 兩個太監見狀,也不再說什么,抬著空肩輿飛快地走了。他們的一點良知,其實十分有限,只足夠讓他們說出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撫慰自己的內心罷了。他們甚至不敢將宋清澄送回屋里——現下宋清澄被整成這樣,注定是失寵了,幫助宋清澄就是得罪沈靈,實在是不能幫啊。 宋清澄挨了沈靈一頓猛踢,已然全身青紫,身子骨更如同散架一般。在花房里金太監詫異的目光,他抖著身子,穿過擺滿了花草的小屋,如同傀儡木偶一般,一步一步地挪進了院子里。 “公公你回來啦!這次去了好久,想必又與陛下——”白栗從里屋出來,笑嘻嘻地上來迎接,話說到一半,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戛然而止。他完全沒有料到,眼前的宋清澄竟然會如此狼狽。剛才他在屋里擺弄花草,遠遠透過大門,瞥見一眼御賜的肩輿,也沒仔細看,還以為是皇帝“用”過了宋清澄,感到格外喜歡,又給了他特別的恩賞呢。 “啊——公公你、你這臉,你這一身是怎么弄的?!”白栗驚慌失措,趕忙將宋清澄扶進屋里。他在原地打轉了兩圈,才想到接下來應該做什么,“公、公公,你先坐下,我去打水過來給你洗臉!” 宋清澄好像是沒看見白栗一般,自顧自脫掉骯臟的衣服,爬到床上蜷進被子里,過了好久才說:“洗不干凈的,別費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