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告訴他,現在,誰才是你的主人
“那么,廚房,客廳,衛生間等都是你我共用,也就是說你的私人空間只有臥室。還有一條,外面的那間玻璃屋是我的私人空間?!卑谉炝松鞈醒?,語氣慵懶。 余懶邊點頭邊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一張很年輕的臉,氣質卻十分矜貴成熟,一雙桃花眼會在說話時笑瞇瞇地彎著,是個無論如何也讓人討厭不起的人。 “了解了,白先生,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白煬笑道:“你可以不用太拘謹,畢竟以后我們要長期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叫我白煬就好?!?/br> 余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好?!?/br> 白煬看著他:“收拾好了就一起吃頓飯吧?就當是正式認識一下?” “好?!庇鄳悬c頭,提著行李進了自己的臥室。 冰箱里早在前一天就裝滿了各種蔬菜,白煬看了眼二樓臥室里忙碌的身影,素菜多點比較好?畢竟這人坐了那么久的車才來的,太葷了可不好。 整理好房間,余懶整個人已經累癱在床上,他想給男朋友葉津打個電話,但想到對方此時應該正在上班,于是只好忍住了。 剛放下手機,一股炒菜的香味忽然飄進鼻中,余懶騰地一下坐起身,走到走廊上,一眼就看見了在廚房中忙碌的男人。 余懶有些驚訝,他還以為白煬的意思是一起出去吃頓飯,沒想到他會親自下廚。 他下了樓走到廚房門邊,白煬聞到動靜,轉頭看他,笑了一下,“請稍等一下,馬上就好?!?/br> 余懶摸了摸鼻尖:“原來是您親自下廚呀,那我是不是有口福了?” 白煬停下手上炒菜的動作,點開了油煙機,然后對余懶偏了下頭,微笑道:“當然,雖然我沒什么特長,不過廚藝倒是總被人夸?!?/br> “真厲害,我都不太擅長做飯?!庇鄳兄孕牡?,他已經聞到濃郁的菜香了,本來暈車沒什么胃口,現在倒是被勾起了一些饑餓感。 白煬見他似乎沒什么事忙,便道:“可以請你幫個忙嗎?冰箱里有一些白酒和啤酒,這旁櫥柜里也有些紅酒和酒杯,你想喝哪種的話就去選兩瓶擺在餐桌上,麻煩了?!?/br> “不麻煩,還得多謝您的款待?!庇鄳忻u頭,越過男人走到櫥柜前,打開來一看,排滿了名貴的紅酒,他忍不住想,這么有錢的人為什么還愿意把房子租出去和人同居? 他沒拿紅酒,只選了兩只容量最小的酒杯,轉而去冰箱拿了白酒。 剛在餐桌上放好,男人的聲音又從廚房傳來:“可以請你幫忙端一下菜嗎?都炒好了?!?/br> 余懶抬著清燉魚湯出了廚房,鮮香的味道在跟前彌漫開來,他懷疑自己早上可能壓根兒沒吃飽,不然現在為什么在砸吧嘴。 所有菜布好,兩個人對立而坐,白煬問了他的酒量,一人倒了小半杯白酒,見他接住了,然后舉起杯子,笑道:“祝以后的同居生活愉快?!?/br> 余懶伸過杯子碰了碰,點頭:“還請您多多包容,如果往后日子里有哪里冒犯的地方?!?/br> 白煬抿一口酒:“你也是,如果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可一定要說?!?/br> 氣氛算不上有多好,但兩人都挺愉快,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自己的信息。 “白……白煬你是什么職業?”余懶也慢慢對稱呼改了口。 “心理醫生,不過都沒什么生意,整天閑在家里?!卑谉卮鸬?,“你呢?你的求租信息上說要找個離工作地點近的房子,你上班的公司在附近嗎?” 余懶擺了擺手,自己先笑了起來:“不是什么公司,就是經人介紹當了家夜場的領班,都還沒正式上班呢?!?/br> 白煬道:“那應該是附近的舍欲嘍?那也不算什么小地方,你很能干嘛?!?/br> “其實是走關系啦,我也覺得這份工作挺好,倒是我男朋友擔心會有點亂,一直勸我換份工作?!闭f到這里,余懶頓了一下,瞟了他一眼,“啊,抱歉,好像還沒提過,我有個男朋友,也在這個城市上班?!?/br> “別擔心,我不介意同性戀?!碑吘棺约阂彩?,白煬饒有興趣,“很好奇你們是怎么認識的?!?/br> 余懶邊回憶邊道:“我們是大學同學,一個宿舍的,就,他不愛搭理人,剛開始完全不熟,我也不喜歡他的性格,就一直當做空氣人?!?/br> 想到什么,余懶低笑了一聲:“不過,有一件小事讓我注意到了他,有次假期回家忘了放在窗臺上養的花,等開學回來發現他幫我照顧得很好?!?/br> “但是等到花開了那天,他要把花抱回家,而且沒打算再帶回來,我問他憑什么,他說這花是他搶救回來的,早就是他的花?!?/br> 余懶抬眼看了白煬一眼,男人臉上帶著好笑的神情:“我當時就像你現在的表情一樣,很迷惑,他的強盜邏輯讓我一直很費解,但是后來他又把花抱回來了,聽說是被他jiejie教訓了一頓。還給我道了歉?!?/br> “后來就混熟了,改觀了許多,在一起也成了自然而然的事?!?/br> 話音剛落,口袋里傳來一陣鈴聲,余懶不用看也知道是男朋友,對男人道:“抱歉,接個電話?!?/br> 白煬表示完全不介意。 “余懶,我看到你的信息了,怎么樣,暈車了嗎?”電話那頭傳來葉津關懷的聲音。 余懶把通話音量調低了些,“嗯,沒那么嚴重,你吃午飯了嗎?” 葉津:“抱歉,還要上班沒能來親自接你,我現在正在午休食堂,還有一會兒上班。你呢?” “正在吃,白先生做了好多菜招待我……” “看起來你這房東還好相處?!?/br> 余懶聽他說到男人,忍不住看了本人一眼,白煬似乎聽到了通話內容,對他溫和地笑笑。 “嗯,人很好,你就不用擔心了?!?/br> …… 這通電話還挺長的,白煬等了七八分鐘才等到他們掛斷。 一頓飯也很快結束了,余懶堅持要洗碗,白煬也就由著他了,他也接到了個電話,換了一身略正式的衣服出了門。 余懶在廚房里偏頭看了一下,正思忖著男人是不是去工作,就聽到大門打開的吱啦聲重新響起,白煬又回來了,而且帶了人。 他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見男人并沒有進屋,而是領著一個年輕的少年從側面的院子穿過,徑直進了那小小的玻璃屋。 玻璃屋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個小沙發,桌上擺著開得燦爛的黃色花朵和茶壺,整體氛圍看起來很休閑。 他看到男人邀請少年坐下,然后說了沒幾句話,那少年便隔著玻璃遠遠看了他一眼,接著男人也順著少年的目光看過來,沖他笑了笑,然后起身拉上了幕簾,蓋住了玻璃屋里的景象。 余懶很好奇,不過既然不該看,他自然也不會不識趣,于是乖乖去洗碗了。 玻璃屋里,少年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的痛苦與無力,“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控制自己?!?/br> 白煬倒了杯水遞給他,耐心地道:“沒關系,沒關系,慢慢說?!?/br> 溫景捧著茶杯,低聲道:“他……總是叫我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br> “我知道,我不該聽,也不該像個傻子一樣去執行?!?/br> “可是,只要進入主人與……奴的角色里,我就像完全失去了自我一樣?!?/br> “只要他不說停,我就一直會聽他的,無所顧忌,不顧一切,眼里只有他,只有他的命令?!?/br> “我想擺脫,可我無法反抗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會因他的命令而興奮,為他的語言,為他的惡劣產生快感,可他的命令越來越過分,讓戲外的我漸漸無法忍受?!?/br> “有一次,他甚至開玩笑說讓我殺死一個路邊的小孩,而我……而我居然感到無法違抗他的命令……”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變成這種變態……我明明有愛我的親人,交好的朋友……我為什么要因這種無法根除的怪癖受制于人……可是我停不下來……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變得這么惡心……” 少年漸漸沒了聲音,只是無聲地捂著唇哭了起來。 白煬在沙發上拿出紙巾,抽了幾張細致地為他擦去眼淚,“你并不惡心,惡心的人是他,你只是身不由己。既然你一面無法擺脫自己的欲望,一面也憎惡著他的命令,為什么不試著換一個更好的主人。你愛他嗎?” “不,但最開始選擇把身心交給他的時候,我很愛他。我……以前有過一個‘主人’,他也很惡劣,但是他只會對我實施rou體暴力,并不會像鐘炆現在那樣,讓我去做一些難堪到極點的事情?!?/br> “當初是鐘炆把我解救出來,所以我愛上了他,讓他成為了我的新主人,可現在……所以,我怕,我怕再找下一個主人,我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帶來更多恐怖的人?!睖鼐罢f著,聲音里又帶了無力的哭腔。 白煬摸摸少年的頭,安撫道:“別傷心,你只是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而不是他的命令,所以你現在的苦惱,其實,只要換一個好的主人就能解決了?!?/br> “別害怕,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真正疼你愛你的‘主人’,只要擦亮眼睛,別輕信于人?!?/br> 溫景怔怔地看著手里的茶杯,看著水面自己憔悴的臉,沉默了半晌。 “叮鈴鈴……” 白煬今天是第二次聽到手機鈴了,眼前的少年看到了桌上自己手機顯示的來電名,茶杯瞬間滾落在地,整個人像受驚的鴕鳥一樣蜷縮在一起。 少年開始驚恐,哭泣,“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他怕,他怕聽見那人嘴里又吐出自己無法違抗的惡心的命令。 白煬明白了,他把鈴聲調成靜音,輕輕拍打著少年顫抖彎曲的背脊,“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沒事的,我幫你接,我幫你,好不好?” “嗚……你,你要怎么幫我?”少年茫然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又帶著十分細微的渴求與希冀,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白煬用指腹溫柔地擦去那些淚珠,另一只手在少年驚恐的神情里摁下了接通鍵。 “小母狗,在哪兒呢?這么久才接電話,活膩歪了?”對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白煬感覺到少年的身體狠狠顫動了一下,又重新埋下了自己的頭顱,他挑了挑眉道:“鐘先生?你好?!?/br> 對面的人似乎沒想到會是別的人接電話,過了兩秒才問道:“你是誰?溫景呢?” “他在我身邊?!卑谉呐纳倌甑谋臣?,邊安撫他,邊對繼續道,“你以后請不要再找他了,不管聯系方式還是居住地址,該刪掉請刪掉,該忘掉也請忘掉?!?/br> “你在說笑?還是說這是他的意思?不會吧,這傻逼可是從來不會違抗我的命令的,我讓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裸奔說自己是同性戀爛母狗他可都照做呢哈哈哈哈……” 身邊的少年隱隱傳來崩潰的啜泣,白煬皺了皺眉,冷淡道:“那么,從剛剛開始,他不再會聽你的,你不再是他的主人了?!?/br> “你說了算?”鐘炆有點好笑。 “當然,畢竟?!卑谉鬼罅四蟊羌?,富有磁性的嗓音一字一頓道,“我是他的——” “新主人?!?/br> 不容置喙的語氣讓對面一愣。 溫景抬起頭,眼淚還在簌簌抖落,他驚訝地看著男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小……溫景在哪兒?電話給他?!辩姙刹荒蜔┑?,他不信溫景那副慫樣,會敢背著他選擇新主人。 白煬彎著眉眼注視著少年,第三次抬手為他擦去眼淚,把手機遞到少年唇畔,輕笑道:“乖,告訴他,現在,誰才是你的主人?!?/br> 溫景看著那雙眼睛,深邃猶如繁星,也柔和似春水,他沉溺在那樣的目光里,受到了鼓勵,漸漸平靜下來,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悲傷,沒有了彷徨,他想起了男人剛才的語氣,學著他,一字一頓,聲音沙啞而有力: “你才是……我的主人?!?/br> “溫景的主人,名叫白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