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無香(4)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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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又一次有人上諫。 韓子棠瞇著眼,半側著臉斜眼看下方不要命的臣子。 “宸妃身世不明,陛下怎可隨意帶入宮中!莫非再現武王伐紂?!” 老而不死的家伙老態龍鐘,跪在地上,拿著象牙制的笏板,分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卻非要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忠臣模樣。 “哦——”韓子棠拉長語調,將身體坐正,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被阿朱無情褻玩的身體還酸痛著,讓他有些不自在。 “武王伐紂,呵,在李侍郎眼中,朕是周武王還是殷紂王?” “還是說你們已經不滿足于加封前太子為殷親王,想要送朕一個紂王的廟號!” 韓子棠的聲音不冷不淡,甚至聽不出暴怒的語氣,只是那雙眼睛冰冷的看著慌忙下跪的眾人。 “人的欲望還真是可怕啊,”韓子棠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一旁的宦官十分配合的甩了一下拂塵。 “退朝——諸位大臣若有要事,請上折子至御書房!” 烏合之眾,在高處呆久了,就看不見比自己更高的人,還以為別人還在山腳。 可笑。 韓子棠不屑的離去,還以為他們兄弟是八年前的樣子嗎?沒有力量,任人宰割,連皇位也是老牌貴族手中的傀儡。 時代早就變了,很早之前就變了。 御書房,殷親王與月親王等待已久。 韓子棠進入時,兩人隨即起身。 “陛下——” 異口同聲,韓子希與韓子越同時尊稱,前者的語氣帶著些不滿,后者的語氣則帶著無奈。 退避下人,御書房內只剩下暗衛和三個皇室。 首先發聲的是韓子希,大哥脾氣不好,雖善布局,但大多數時候更喜歡一力破十會,也正因此,才被陷害讓先皇廢了太子之位。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殷親王性格暴虐,行事冷酷,他所到之處、所行之事,往往是以極端的方式實現的。 “對那些老東西何必客氣,他們看你好欺負,莫不是忘了我還在!” 韓子希一拳砸在桌案上,姣好的面容往往會讓人誤會他是女人,可同時只要他一開口就能讓這種誤會迅速破功。 “皇兄,”韓子棠捏了捏眉間,“李慶還有用,不過是些許狂言,何至于死?!?/br> “唉,子棠,這次我比較贊同大皇兄,”韓子越拍了拍大哥的肩膀,示意放松。 “李慶不過是一個被推出來的替罪羊,殺了他也無濟于事,不如留著他吊幕后的人,”韓子棠解釋道。 這種事情,韓子希和韓子越都明白,但說實話,他們現在手上擁有的力量,除非大型天災和北境被犯同時出現,否則朝中怎么都把握在他們手上。 “幕后人是誰,你還能不知道?借口,”韓子希冷哼一聲,對著這個弟弟沒有半分客氣。 “他們想要故技重施,之前是你,這次是梁王,你這次出行三月之久,他們以為你又是和剛登基時一樣,耽于享樂了?!?/br> 韓子越一邊順大哥的氣,一邊又在整理思緒,子棠剛登基的時候,除了老祖宗留下的暗衛是朝臣不為所知的,其他力量一概沒有。 為了使沈、林、謝三家放松警惕,子棠時常溜到民間,借口微服私訪,實則暗自發展自己的黨羽。 也幸而子棠登基后,對兄弟依舊信任,放了一部分暗衛差使權給他和大哥,這才有了現在的朝堂。 韓子越是驕傲的,他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從未接觸政事,但卻能蟄伏隱忍,還有著最可貴的信任和天真,短短五年就將朝堂整肅一清,民間更是和樂太平,一副盛世景象。 “哼,一群一葉障目的狗東西,韓子文那是找死,”韓子希遞上一紙暗信,不是三家找上的韓子文,而是他們的好弟弟,好梁王,主動找上的沈家,通過沈家的關系,說服了林、謝兩家一起暗中扶持他。 “在山陰,我同二哥說過,這些年我欠先太后的命已經歡的差不多了,韓子文再作妖,難逃一死,”韓子棠淡淡的說道,他從來不是什么善人,十七歲登基,當了八年皇帝,他如果還是當年那個軟包子,還不是任人宰割? “這才是我的好三弟,”韓子??偹愦笮?,因氣質而糟踐的樣貌,因為這一笑可以說是令整個御書房蓬蓽生輝。 “不提這些,皇兄平日若是能以這副姿態示人,又哪里會被京城的大家閨秀們害怕,”韓子棠打趣道,對自己和韓子希是兄弟的這一認知根深蒂固,也因而沒發現殷親王瞬間慌亂的神情,以及捏緊的拳頭。 韓子越對韓子希的心思了如指掌,曾經他一直排斥子棠和大哥接觸,就是因為其目的不純,子棠當初才不到十歲,這貨就對子棠有畸形的想法,整一變態。 后來,韓子希被廢后,主動找到他,說要下一個局,推子棠登基,并且發誓這輩子都會將自己的感情掩埋,他們這才冰釋前嫌,共同合作。 不過……韓子??戳搜垌n子希鐵青的臉色,再看了看毫無察覺的子棠,在心里忍不住笑了,子棠這家伙連這么明顯的表現都看不出來,他之前還真是白cao心了。 韓子棠打趣自家大皇兄打趣久了,終于發現大哥臉色鐵青,下意識的叫了句,“太子哥哥~” 撒嬌的語氣叫韓子希一下子無奈,但想到后宮的宸貴妃,又忍不住問,“子棠,你怎么想的?宸這個封號……” 在兩個哥哥面前,韓子棠總是忍不住喜歡撒嬌,習慣被哥哥保護,尤其是被太子哥哥保護,所以經常在韓子希心情不好的時候,蒙混過關。 這次也是這樣,不過本以為可以打諢過去,大哥卻還是發問了。 “母妃曾經對父皇是有情的,”韓子棠低頭說道,“如果不是后來……母妃或許真的會愛上父皇?!?/br> “對歷代帝皇而言,宸都是再珍貴不過的封號,而對朕而言,這更是朕心中最寶貴的記憶,”韓子棠繼續說道,他知道這次自己有多荒唐,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所有人怎樣反對,他都不會退后半步,即使這個反對的人是最寵他的兩個哥哥。 “我喜歡阿朱,想給她最好的東西,阿朱的癖好,皇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br> “我今日早朝,身體不適,對于朝事的處理也有些許障礙,我打算重設三王議政?!?/br> 韓子棠將早就準備好的圣旨拿出來,上面已經蓋好了章,只等昭告天下。 “你——” 韓子希啞口無言,都說皇室無親情,這么多年也就韓子棠這個奇葩,別人恨不得把權利死死抓在自己手上,只有他一碰到事,首先想的是分權。 “皇兄安心,每日朝政朕依舊會去,只是多一道篩選的篩子而已,你和二哥一同幫我把能處理的處理了,最重要的那些交予子棠處理即可?!?/br> “你都替我們下好決定了,我難道還會反對你嗎?”韓子希的聲音有點喑啞,垂下的眼眸里飛速的閃過一絲怨妒。 為了一個女人,分封權力,為了一個女人能更好的玩弄天下帝王,想起向兩個哥哥求助。 韓子希咬著后槽牙,他絕不會放任任何可能成為韓子棠弱點的東西,在子棠身邊。 但他不知道,他將做的事,差點讓他和自己最珍惜的人決裂。 韓子越沒有戀人,雖有月親王妃,但卻沒有愛情,只是為了穩固政權。 因此他不知道,愛情是會吞噬人的理智的,也就錯過了拉住韓子希的機會。 不過,阿朱倒可能喜聞樂見也說不定。 密聊結束,韓子棠徑直去了阿朱寢宮。 阿朱在院內和幾個姐妹嬉戲,若水姑娘沒了花魁的限制,說到底其實也才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還有阿碧、錦瑟等四人,也都曾是玉滿樓的臺柱子。 為了阿朱在宮內不悶著,韓子棠將玉滿樓里對阿朱最好,阿朱最喜歡的幾個都帶入宮,哪怕只是閑養著,只要阿朱能高興,倒也值得。 韓子棠悄悄的站在院門口,看阿朱奔來跑去,臉上帶著笑,肆意翹起的嘴角掛著滿心的喜悅,因運動而飛紅的兩頰也漾著陽光的燦爛,腮幫子上的兩個酒窩淺淺的漩著,再可愛不過。 錦瑟最先看到韓子棠,本就內斂的人原還玩的有幾分生氣,這會兒突然沉寂下來,任誰都知道有什么不對。 果然幾人轉頭過來,就見陛下站在院外,嘴角含笑,不知道看了多久。 阿朱轉頭看見韓子棠,先是笑中帶了些驚訝,臉上的笑容越發盛開,像極了山中綻開的一簇簇紅色山茶花,小步跑過來,身體還吁吁的喘著氣,就撲到韓子棠身上,將韓子棠撞了滿懷,往后退了半步。 阿朱仰著頭,眼里滿是歡喜,她是真的開心,在皇宮內,她就是老大,不用工作,想跳舞就跳舞,想和jiejie們玩就和姐妹們玩,如果想在韓子棠身上玩什么花樣,mama和有經驗的jiejie們就會教她下次怎么做,還會帶道具給她。 “嗯……”韓子棠抱住自己的小阿朱,悶哼一聲,晨起起來就覺得渾身散架的身體,當然經不起這一下沖撞,幸好背后有侍人扶著,倒也沒什么大礙。 “小調皮鬼,”韓子棠手指點了點阿朱的額頭,寵溺的笑道。 錦瑟幾人則在發現韓子棠的瞬間,就微曲膝蓋行禮,口稱“陛下圣安”。 韓子棠看向其他人,抬手讓眾人起身,“平身,朕來看貴妃,倒是打攪了你們嬉鬧?!?/br> 阿朱攬著韓子棠的腰,jiejie們的腰身如柳葉般盈盈一握,可即使是她們腰間也是有些軟rou的,反觀韓子棠,也許是因為時常練武,纖薄的同時又能摸到其下的肌理,帶著點韌性,若在床上,塌腰時有兩個可堪一握的腰窩,緊張時如弓弦繃成一輪彎月。 小色坯,韓子棠微微漲紅了臉,阿朱這冤家仗著他衣物厚大,別人看不見她動作,就在那兒上下其手。 “嘛,也沒有打攪,阿朱也想陛下了!” 阿朱捏了捏手下的腰身,向上摸到一處腰眼,她前兩次早就摸清楚了,這處可以說是韓子棠除胸乳、xuerou、耳垂外,最敏感的地方,果然阿朱就滿意的察覺到韓子棠身子一瞬間繃緊,呼吸也亂了一瞬。 是想他的身子了吧,韓子棠無語的咬著牙,腰眼被人不輕不重掐了一把,腦子一霎那過電般有些麻軟。 “胡鬧——” 韓子棠嗔怪的看了阿朱一眼,總算鎮住這小冤家。 阿朱這時才想起再怎么放肆,大庭廣眾之下,在皇宮內還是要尊重陛下的,于是規規矩矩的退了一步,行了個不規范的禮,沒等韓子棠回話,自顧自就站直了身體,可以說是十分任性了。 錦瑟不比若水、蔓娘同韓子棠有深交,見阿朱這樣隨意的態度,額頭冒汗就要站出來給阿朱解圍,還是若水拉住她衣角笑著搖了搖頭,戲謔的讓他看韓子棠的神色。 在錦瑟想象中會震怒的圣上,并沒有將這當一回事,甚至還寵溺的揉了揉阿朱的腦袋,就帶著阿朱往內殿去。 錦瑟驚訝的回頭,若水小聲的說道,“這位陛下連那種事都讓了阿朱,你呀就是心事太重?!?/br> “如此說來,陛下是愛慘了阿朱,”錦瑟有些羨慕,也是,誰不羨慕呢?有一個不畏懼世俗眼光的人,為紅顏傾盡所有,那是天下大多數女子的心愿吧。 “也許吧,還要看以后,”阿碧是玉滿樓的老人,見多了初時歡喜的不得了的情侶,最后變成怨侶。 她記得山陰王首富家的公子,以前和一個姑娘一口一個“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最后呢王公子納了一個又一個妾,那姑娘上吊自盡那晚,王公子正在新歡床上盡興。 陛下現下喜歡阿朱,自然阿朱作什么都是對的,可若是以后不喜歡了,再想到阿朱曾經的冒犯,阿朱又怎么辦。 阿碧蹙著眉,等若水拉著她入殿,才回神回了個無事的口型,整理衣冠入內。 韓子棠確實不在乎阿朱的禮數,近來沒有重大的宴席,不需要貴妃出席,時間還有的是,他可以讓溫順的老嬤嬤慢慢調教阿朱的禮數。 殿內,阿朱可以說是撒了歡,撒嬌說著那個好吃,哪里好玩,滿目全是對新鮮玩意兒的新奇。 韓子棠樂的見阿朱在宮里放松,如果阿朱感到拘束他才會苦惱,阿朱現在一句一句的說著入宮以來的事,韓子棠都在暗衛遞上的條子上見過,但再聽卻比冷冰冰的條子更溫暖。 如果阿朱能一直這樣,生機勃勃,生氣了嬌嗔,開心了大笑,而且一直陪在他身邊。 大概就是韓子棠至今為止最幸福的事了吧。 韓子棠安靜的看著阿朱掰著手指,搖頭晃腦的說話,眼里有著柔柔的光,斂下了所有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