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如所預料的相差無幾，在隱約能夠看見晴山派的牌匾沒多久后，陽華便放慢了御劍的速度，淡淡開口。

    “到了”

    此刻他語氣恢復如常，全然看不出半點失態的樣子。

    我于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沒再多話。

    我原以為陽華這般急匆匆地來，是晴山派出了什么大事，群龍無首，這才請他下山。

    然而我絕沒料到，陽華心焦的，竟會是件私事。

    今日陽光甚至沒從正門走，而是臨近晴山派時劍鋒一轉，掉頭就向最末峰駛去。

    我一時啞然。

    最末峰向來是末流弟子的住處。此處峰勢最為陡峭，本就并不宜居。又因為緊鄰魔界，常有妖獸作亂，屬實不太平。在晴山派中，只有為數不多的外門弟子以及遭受處罰貶謫的弟子會長居在此。

    我不知陽華此來是為了哪一種人。畢竟若按陽華的性格與生平推測，與這兩類人相交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陽華在末峰的入口處停下腳步，等著我趕上。我登時便緊張起來，趕忙小跑幾步跟過去。直到陽華跟前，他這才收回視線，一言不發的領著我登上最末峰的階梯。

    這階梯一眼望去便約莫有七八百級，按照一般速度，怎么也要花上半個時辰。更印著我并不知道陽華要在何處停步，于是只得緊緊跟在他身后一點不落。

    沒想到陽華走得極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大約走了超過一半的階梯。

    我估摸著算到四百七十多級，陽華的腳步忽地放緩下來，拐道走上右側的長廊。他走得急切起來，落腳仍是又悄無聲息。

    這一路上沒碰見半個人影，我本以為沒人察覺到我和陽華回來。誰知拐進長廊才走沒幾步，一轉角便撞見了個面帶淚痕的小姑娘，看打扮應當是個輩分算我師妹外門弟子。

    她原本哭得悄無聲息，見到陽華便陡然轉作了嚎啕大哭，眼淚大顆大顆地向下落，邊哽咽邊道：“尊長，您終于......終于來了！我還以為......”

    我本在陽華身后站著，也不知當下是怎么想的，竟走出去，去他并立在一起。

    我真是千不該萬不該。

    因為我剛邁出第一步時，那位師妹便詫異得瞪大了眼，一連不可置信，以至于沒說完后半句的話。

    她看著我，似是震驚又似是惶恐，一時連哭聲都逼了回去。

    那道視線在我身上兜了一圈，又對上陽華。我見她抖了抖唇瓣，像是迫切地要向陽華追問什么。

    然而陽華搖了搖頭，垂眸道：“不是，不是她?！?/br>
    于是小師妹一閉眼，咬緊了唇瓣，再睜眼時，眼底的情緒又散了個干凈。她收回了這點失態，勉力同我擠出來個笑，隨后轉過身去帶路。

    我便猜是她也將我認作了印瓊璣，于是才會有剛才的那一段劇情。

    于是我看向陽華，本想討個答案，誰知他也沒半點搭理我的樣子，只落了句輕飄飄的“走了”，便不再多話。

    他兩沒事人似的走在前頭，我一頭霧水地跟在后邊，心里著實不好受。

    好在這一段路并不遠，很快便到了終點。

    一處小院，而院中趴著只毛色灰白老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