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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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伊萊亞,愛麗莎獨自回到了客廳。她昨晚本來還想著早晨起來和她的母親商量一下,但就在她和伊萊亞說話的功夫,她母親已經出門上班去了。她坐在沙發上考慮了一會,決定先給她的祖母打個電話。 她的祖母是個虔誠而和藹的老婦人,在她小的時候對她非常疼愛。她父母協議離婚時,她的祖母不知道他們離婚的原因,還常常帶著禮物拜訪她家,勸她母親和她父親和好。直到她母親不得不把她父親嫖娼的事情告訴她祖母,她祖母才終于不再提起這件事,無奈十多年過去了,她父親依然還是這副德行。隨著生活逐漸沒有交集,她與祖母的關系也日漸疏遠了起來,但即便如此,也比和她父親要親近些。 她回到房間拿起手機,首先看到的是一條伊萊亞發來的短信,她隨手回復了一個可愛的emoji表情,然后把伊萊亞的號碼存進了通訊錄里,就在她cao作的這一會功夫,她祖母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愛麗莎接起了電話,電話的那一頭,她祖母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哭了很久?!胞惤z,你在家嗎?”她問道,在得到愛麗莎確認的答復后,又問,“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我今天不上班?!睈埯惿f。 “好,好?!彼淖婺高B聲說道,“要是有什么事的話,也先推掉吧,你父親出事了,現在有好多事需要你出面。你收拾一下你的證件,在家等一會,我馬上叫司機去接你?!?/br> 掛斷電話后,愛麗莎找了根發繩隨手扎了個馬尾,把她的證件和卡都收進了包里,然后又換了身衣服。她想了想,沒有穿平時穿的熱褲背心,而是從衣柜里翻出了一條她不怎么穿的白色長裙。她只坐在客廳稍微等了一會,來接她的車就到了,司機是個相當沉默的人,在打招呼之后再也沒與她說過一句話。她在車上給她的母親發了條短信,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免得她下班回來見不到自己會擔心。 到達祖母家時,愛麗莎發現這里已經來了很多人,其中有些她見過幾面,有些則是完全不認識。這些人一個個都穿戴整齊,神情嚴肅,搞得她也不免緊張起來,擔心自己的穿著和態度會不會太過隨意。 愛麗莎的祖母明顯憔悴了許多,眼眶通紅,似乎一夜沒睡。她顫顫巍巍地朝著愛麗莎走來,愛麗莎見狀趕緊迎了上去。她的祖母先是用力抱了她一會,然后拉著她的手坐到了沙發上,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麗絲,你的父親……”她的祖母哽咽著說了半句話就說不下去了,拿著手帕泣不成聲地抹起眼淚來。愛麗莎連忙接話道:“我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警察來我家通知我了?!彼浪赣H是她祖母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與她祖母最親近的一個,她祖母又向來多愁善感,難免情緒激動,她甚至有些擔心她祖母會突然暈倒。 “麗絲,我的好孩子。才這么小就沒了父親……”像是觸景傷情般,她的祖母說著抬起顫抖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一位似乎是她祖母朋友或是親戚的老婦人走上前來,拍著她祖母的后背輕聲安慰她,又扯了一堆上帝自有安排之類的話,周圍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愛麗莎雖然聽得一陣惡寒,但也不免被周圍悲傷的氣氛傳染,不由自主地掉了些眼淚,結果又有人見狀坐到她身邊來安慰她。就這樣折騰了好一陣子,這些人才終于消停下來,她祖母的情緒也趨于穩定,和她說起了正事,要她出面去警察局和醫院辦好手續,把她父親的遺物和遺體領回來。后續的事情諸如葬禮之類,也需要她來做主安排。 愛麗莎先是嚇了一跳,但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是理所當然。她的祖父早就去世了,叔叔和姑姑都不在本地,總不可能讓她悲傷得連走路都走不穩的祖母來cao辦這些。在她保證會把事情辦妥后,她的祖母點了點頭,向她介紹了一個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和她父親年齡差不多的男人。 “這位是羅納德·修斯先生,你還記得他嗎?他是你父親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也是他的律師。他會陪你一起去,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只管問他就好?!?/br> “愛麗莎,”男人和藹地向她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br> 愛麗莎禮貌地回了一聲“修斯先生”,她的祖母不知道,她其實還勉強算是認識這個人。作為一個律師,這位羅納德·休斯先生的主業是經營他自己的律所。他有兩個兒子,其中和她同歲的一個叫喬西,從前她父母沒離婚時常常跟著他父親來她家找她玩,可惜她并不怎么喜歡那小子,覺得那他十分無趣。后來喬西和她上了同一所中學,羅納德平時來學校接他兒子時要是遇見了她,還會和她打個招呼,聊上幾句。 “我們今天要辦的事情很多,最好現在就出發?!笨吞走^后,修斯出言提醒道。 出發之前,愛麗莎的祖母擔心她身上的錢不夠,塞給了她一張銀行卡,又不放心地特意叮囑一定要主意交通安全。臨走時,愛麗莎心念一動,拉著她的祖母到一邊小聲問了一句:“我父親最近得罪過什么人嗎?” 她的祖母不解地看著她,答道:“應該沒有,他從未和我說過。你怎么突然這樣問?” “只是問問?!睈埯惿f。她剛才那一瞬間其實有些擔心她父親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謀害,那樣的話,她自己說不定也會受到波及,但轉念一想,自己果然是影視劇看得太多,才會冒出這種荒唐的念頭來。 與祖母道過別后,愛麗莎和修斯一起離開了祖母家。修斯儼然一派長輩照顧晚輩的態度,上車時還十分體貼地為愛麗莎拉開了車門。相比之下,愛麗莎則是有些拘謹,她對修斯并沒有那么熟悉,一時還拿不準自己能夠給予他多少信任。 他們必須先去警察局,因為拿著證明文件才能在醫院領回遺體。路上,修斯忽然開口說道:“你父親常常和我提起你?!?/br> 愛麗莎正盯著車窗外的風景出神,聽到這話頭也沒回,只是敷衍地說了句“我知道了”,顯然是不怎么相信這個說法。修斯見她沒有興趣聊天,也就沒再說話。 說來也巧,負責接待他們的正是昨天愛麗莎見過的那個女警察。在愛麗莎說明來意并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后,她很快取來了一份報告,并翻開報告為愛麗莎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昨天上午九點半左右,您的父親查爾斯·霍華德先生在駕車去往市郊高爾夫場的途中在山路的一個拐彎處撞向了護欄,由于車速過快,車輛翻倒并沖出了護欄,從陡峭的山坡滾落。整個過程沒有與其他車輛發生碰撞,也沒有其他人員受傷。我們在對事故現場的調查中并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也沒有發現任何與你父親發生過矛盾的人與這次事件有關。鑒于您父親有過多次超速和魯莽駕駛的前科,我們認定這是一場由于駕駛不當導致的意外事故?!?/br> 說罷,她合起報告遞給愛麗莎,又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告訴她:“您可以坐在那里讀一下這份報告。如果有異議的話,我們會視情況進行進一步的調查程序,如果沒有異議的話,在這里簽字后交給我就可以把您父親的物品領走了。我要稍微離開一下,去開具您要的證明文件,” 愛麗莎接過報告,看了一眼女警的胸牌,說道:“謝謝,布朗警官?!泵麨闈h娜·布朗的女警對她稍微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這份報告不算很長,愛麗莎沒過多久就讀完了。其中的內容大致就是布朗警官所說的那些,只不過寫得更加細致,包含了對現場情況,車輛狀況、以及死者情況的具體分析,還附帶了照片,看得出警方對于這起事故相當重視。報告中還特地強調愛麗莎的父親嚴重超速,應該承擔事故的全部責任,并且需要賠償遭到損壞的公共物品。 向修斯確認后,愛麗莎在報告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布朗警官恰好在這時回來,確認了愛麗莎的簽名后拿走了一份報告,把她要的證明材料交給了她,又領著她去取她父親的東西。 她父親的隨身物品只有一個錢包、一串鑰匙和一部手機。這些東西分別裝在透明的證物袋里,上面還帶著斑駁的血跡,看著有些嚇人。愛麗莎接過這些東西后,又有警察問她今天要不要把被撞毀的車輛也領走。愛麗莎猶豫地看向了修斯,而修斯替她回答道:“這次不方便,我們會晚些派人過來取的?!?/br> 午餐他們在附近的快餐店隨便吃了些東西,吃過飯后就又立刻去往了醫院。一路上,修斯忙著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打電話,沒有告訴愛麗莎她應該如何處理她拿到的這些東西,又或者他認為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講。 愛麗莎也沒有問,只是默默地盯著那些證物袋看,仿佛要把它們看穿一般。在心底里,她感到有些奇怪,仿佛此刻才第一次意識到她那個目中無人的父親也是會受傷和流血的。 她懷著復雜的心情,一個個拆開了那些證物袋:錢包里裝著少量的現金和一些銀行卡,名片之類的東西;手機雖然屏幕碎裂了但還能用,可惜她并不知道解鎖密碼,只能看到一些被省略過的信息提示,她不抱希望地試了試她父親的生日,預料之中地看到了密碼錯誤的提示。 她沒有找到任何她期待看到的東西——她父親的生活痕跡。錢包里沒有任何人的照片,手機壁紙是默認的,能夠看到的信息也都是銀行和商家發來的。她輕嗤了一聲,想著她父親果然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冷血的老男人。 在醫院見到她父親的遺體之前,愛麗莎首先見到了她父親的搶救記錄和賬單。與警方的調查報告一致,搶救記錄顯示她的父親有數處外傷和內臟出血,在救護車趕來時就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出于謹慎起見,醫生依然對他進行了大量的搶救,直到最后實在無計可施才終于宣布死亡。 在付清賬單后,愛麗莎被帶到了停尸房,她的父親已經在那里等了很久。也不知是因為過低的溫度還是陰森的氛圍,剛走進停尸房,愛麗莎就打了個寒顫。管理員從冰柜里拉出她父親的遺體放在了推車上,然后掀起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她父親的臉,示意他們上前確認遺體的身份,愛麗莎這時才終于見到了她父親的遺容。 也許要歸功于安全氣囊,盡管她父親身上的骨頭斷得七七八八,遺容卻相當完整。一層細細的白霜覆在他的臉龐和頭發上,使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褪去了生前不可一世的神情,此刻,他那張傲慢的臉上竟然也顯出了些許令人敬重的肅穆來。 而目睹這一切的愛麗莎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原來這就是死。如同被一種宏大的力量攫住了一般,她豁然意識到在這樣真實而赤裸的死亡面前,她曾經想象和描繪過的死亡是多么空洞。她震撼地注視著她父親灰白的臉,許久都無法移開視線。 見愛麗莎站在那里好久都不說話,修斯還以為她被嚇到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沉浸在深晦而難以捉摸體驗中的愛麗莎陡然驚醒,抬頭看向了他。 “你還好嗎,愛麗莎?”修斯說著,遞上了一方手帕。愛麗莎莫名其妙地接過手帕,忽然感覺臉頰有些涼涼的,她伸手摸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滿臉都是淚水。 管理員在此時清了清嗓子,問愛麗莎她還是否還要查看整個尸身,愛麗莎拒絕了。盡管她依然不喜歡她的父親,但還是希望為他保留一些體面。管理員和修斯都對她的決定表達了理解,雖然他們理解的原因可能和愛麗莎的考慮并不相同。 “我們要去哪里領他的隨身物品?”修斯問道。在管理員告訴他要去急救科后,他稍稍考慮了一下,對愛麗莎說道:“證件在你身上,你去急救科把你父親的東西領回來吧。殯儀館的車已經在停車場等著了,我把他推過去,然后在那邊等你?!睈埯惿饬?。 她獨自去了急救科一趟。那里的護士在百忙之中抽空查看了她的證件,然后取來了一個筐子給她。愛麗莎把里面的東西完完整整翻了一遍,只拿走了她父親戴的手表,把那些被剪爛還沾滿了血跡的衣物留了下來,拜托護士幫忙丟掉。無關價值,她記得她父親常戴這塊表,所以打算將它作為遺物保留下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想要回憶一下自己的父親,也可以拿來睹物思人。 等她來到停車場時,殯儀館的人已經檢查好她父親的遺體,送進車里了。一個工作人員上前和她大致講解了一下遺體保存和修復的各種費用,又問她有沒有考慮好葬禮的時間和事宜,愛麗莎推脫說自己要和祖母商量一下再做決定。這些堆積如山等著她解決的事情讓她暈頭轉向,她想不通為什么她明明昨天還是什么都可以不管不問的高中生,一夜之間就什么都要管了。 回去的路上,修斯看愛麗莎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開口提醒道:“如果你在擔心錢的事,你父親有一些大額保單。你過兩天拿到死亡證明就可以先把保險金領下來。那些錢無論如何都足夠你在繼承程序走完之前應急了?!?/br> 愛麗莎詫異地看向了修斯,她從未聽說她的父親買過保險,而且受益人還寫的是她。還沒等她做出什么反應,修斯又補充道:“當然,他的遺囑也相當完善,你的繼承流程應當不會花費很長時間。到時候你就能拿到其余財產的產權了?!?/br> 愛麗莎驚得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之后才憋出來一句:“他立遺囑把財產都留給我?”她本以為他父親沒有立遺囑,如果立了遺囑一定會把財產主要留給她叔叔,只給她留一筆錢什么的,頂多再加上房子。畢竟她對商業一竅不通也毫無興趣,根本不知道怎么經營公司。 “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不然你以為他會把財產留給誰?”修斯有些無奈地看著愛麗莎嘆了口氣,“你父親其實很關心你。他平日里常常向我兒子問起你的情況?!彼鋵崄頃r就想和愛麗莎提起這件事,但那時愛麗莎并不理會他。 如果從前有人和愛麗莎說這種話,她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此刻她不得不開始半信半疑起來。她想了想,問道:“那他為什么不自己來找我?” “你母親不允許他靠近你?!闭f到這里,修斯再次嘆了口氣,“當然,她也有她的考慮,我和你父親都沒有立場指責她的做法。畢竟是你父親有錯在先,她作為你的母親,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情有可原?!?/br> 這種說法讓愛麗莎感到十分怪異。她的母親一向隨和開明,怎么會因為她父親私生活混亂就阻止他探望自己呢?而她的父親性格跋扈,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如果真的想探望她,又怎么會在意她母親的意見?她只當修斯是她父親的朋友,所以會替她父親說話,不想再聽下去,于是把話題扳回了正事上,問起了她當下最關心的問題:“之后的遺產繼承程序,您也會繼續幫我嗎?” “當然了。如果你沒有其他打算的話?”修斯說。 “那么,我是不是應該付您一筆律師費什么的?”愛麗莎覺得她最好提前把這個問題問清楚。 “愛麗莎,以我和你父親的交情,幫助你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收你的錢?!毙匏菇忉尩?,“當然,如果你希望我以后也一直為你提供法律咨詢,就像對你父親那樣的話,我們可以到時候再詳談?!?/br> 愛麗莎看著修斯的表情,覺得他不像是在說客套話,于是轉了轉眼珠,轉向了下一個問題:“我父親的公司怎么辦?沒有他在,公司不會亂套嗎?” 修斯笑了笑,和藹地對她解釋道:“一個制度完善、運營穩定的公司不會這么容易亂套,再說別的股東也會替你cao心的?!钡掍h一轉,又說:“不過你也得開始著手學習這些了。你父親先前之所以那么強硬地逼你去學商,不讓你學你喜歡的美術,也是太希望你能繼承他的事業了,畢竟那都是他的心血。你不會讓他失望的對嗎,愛麗莎?” 修斯絕對不會想到他的神態和言語是如何暴露出他的真實意圖的,就連愛麗莎自己也很難解釋清楚。她只是在靈光一閃之間忽然頓悟了修斯為何會對她的事情如此關心——他真正關心的不是她,而是她父親公司的命運,以及他自己所持的那些股份。只有她接替她父親將公司完美地運營下去,修斯才能繼續維持他源源不斷的收入,為此他當然會盡心盡力地幫助她。如果她做不到,會失望的人當然也不是她已經死透的父親,而是修斯本人。 她于是也虛情假意地笑了笑,回答道:“當然了,我一定會努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