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于漫漫又是在肖黎的懷里醒的。

    她懶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然后用屁股拱了肖黎兩下點開了手機淘寶，看見前天買的小裙子正在派送中，心滿意足地和肖黎一起起了床。

    現在她這個房子已經完全充滿了兩個人的生活痕跡，從拖鞋到床上用品再到浴室用品都是雙人份，于漫漫還特別做作都買了情侶款，每次看著浴室里一個粉藍一個粉紅的刷牙杯都忍不住眉開眼笑。

    然而她今天還沒來得及笑，就聽見門鈴響了，結合今早的快遞信息合理地推測著快遞到了的于漫漫小跑著過去打開門，卻在門外看見了一張過于熟悉的面孔——胡璇。

    “于漫漫你是要死了哦，我想著給你和徐然一點自由發揮的空間就一直沒去問你們兩個，他也沒說，我昨天才知道你在相親當天就把人家給推掉了呀！”

    對于親媽的突然駕到，于漫漫從瞬間的呆滯懵逼再到下一瞬的驚嚇幾乎是完全沒有過度，然而胡璇已經在她愣神的過程中踏進了玄關。

    “我看你是眼睛長在頭頂了，你除了玉皇大帝你誰也看不上是伐啦！”

    胡璇訓斥于漫漫的時候一把把她推一邊兒然后氣勢洶洶地往里走，在她猛地沒了聲音的瞬間，于漫漫不用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洗漱完循聲出來的肖黎和胡璇正好打上照面，兩個人似乎都很意外對方的出現，一時之間整個畫面就像是凝固了一般，直到于漫漫關門的那一瞬間胡璇才回過神來。

    “你……于漫漫你現在膽子大了哦！你你敢藏男人了……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這是誰啊，??？”

    看得出胡璇對肖黎第一面還是滿意的，至少對他那副皮相還是滿意的。她扭過頭，聲音已經比剛才柔和了兩分，看于漫漫的眼神更多的也是類似于欣慰的神采。

    不是，您這個接受的是不是也太快了點？

    于漫漫立刻低著頭跟個鵪鶉似的把親媽先迎進家門，然后反倒是肖黎落落大方地朝胡璇打了個招呼：“您好阿姨，我叫肖黎，在大學的時候當過漫漫的助教?！?/br>
    胡璇不認識肖黎這張臉，可認識肖黎這個名字，一聽就更來勁了。

    “肖黎？你就是肖黎？”

    肖黎也沒想到胡璇竟然知道他，愣了一下點點頭：“是，我就是肖黎?！?/br>
    于漫漫趕緊拉了拉胡璇的手臂示意她謹言慎行，胡璇等肖黎去幫忙拿飲料的時候就忍不住喜形于色地和于漫漫咬耳朵：“什么時候好上的呀，你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呀，你要說了我還安排什么相親嘛，小肖沒誤會吧，哎呀你這是不是也算是得償所愿呀……”

    “……”于漫漫只希望肖黎沒聽見胡璇這些話，然后萬分認真嚴肅地看著胡璇：“媽我跟你說，你待會兒可千萬不能跟人家說什么結婚的事兒，這種事講究隨緣，你要講了我可要生氣了?！?/br>
    胡璇立刻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好好好，我知道了?！?/br>
    然后等肖黎把飲料倒進杯子里順便還給于漫漫沖了杯麥片回來，就看見胡璇笑瞇瞇地看著他：“小肖啊，你現在多大了呀，在從事什么工作??？”

    不是，您這問題和直接讓人結婚有區別嗎？

    于漫漫還沒端起麥片就先嗆著了：“媽！”

    “我比漫漫大兩歲，現在主要做的是網文編輯，偶爾也會抽空接一點文獻翻譯的兼職?！毙だ鑵s回答得格外認真，“前者是主要收入來源，后者算是興趣?！?/br>
    “這樣啊，那正好呀，我們漫漫是寫網文的，你是網文編輯，也算是專業對口了！”胡璇對肖黎的爽快相當滿意，一雙眼睛都已經笑成了兩條弧線，“那你父母身體還好伐啦？”

    “……”

    這就是公開處刑吧。

    胡璇走后，于漫漫感覺自己都可以想象到日后被逼婚的悲慘場景，自己真情實感的擔憂了一下午之后晚上倆人上了床才又膩回肖黎的懷里撒嬌：“肖老師，萬一我媽明天開始催婚怎么辦？”

    今天胡璇問得簡直事無巨細，就差盤問肖黎名下有幾處不動產了，肖黎又不傻，于漫漫不信他聽不出胡璇那些話外音。

    “不想被催婚？”

    聞言，肖黎合上手上的書，手拎起眼鏡稍微捏了捏鼻梁。

    “那當然不想了，我媽這人催起來是真的要人命，可以一天三通電話的那種，很煩的……”

    “那還不簡單?！?/br>
    肖黎摘了眼鏡放進床邊的眼鏡盒，然后順手把床頭柜上的臺燈也關了，直接翻身把人壓住低頭在她唇邊親了一下。

    “怎么簡單？”于漫漫一愣，趕緊討好地又主動親了肖黎好幾下，“肖老師教教我！”

    “在她催之前你把婚結了不就好了？”

    “…………”

    哇哦，可真簡單。

    “可是……可是你都沒跟我求過婚好嗎！”

    雖然屬于于漫漫的那只戒指現在還在她的無名指上套著，可她好歹也寫了這么多年言情，哪里能接受這樣平淡如水的求婚。

    不，這根本都不能算是求婚，這叫套路。

    肖黎又好笑又無奈，手擁著于漫漫的腰在她身邊躺下，然后順勢把人摟進懷里：“那你說說，你想要什么樣的求婚？”

    “我……”

    于漫漫一開始本來想說鮮花玫瑰，可想想又覺得俗，腦袋靠在肖黎懷里瞇著眼，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求婚的橋段是真他媽難想。

    畢竟生活又不跟似的，寫飛機就來飛機，寫轟動全城就轟動全城，還得考慮到實際，考慮到會不會讓肖黎太有壓力。

    “漫漫，昨天那盒避孕藥你還沒吃吧？”

    肖黎等了一會兒等不到于漫漫的回應，又搖著自己的狼尾巴開口。

    “哦對……我還忘了吃……”

    昨天回來得太晚，又野戰了一番，于漫漫累得不行回到家隨手丟玄關就給忘了，結果今早去玄關開門的時候也沒看見，直接就給忘了。

    “那這樣好不好，避孕藥你就不要吃了?！毙だ栌衷谒~頭上親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懷孕了，我們就結婚，嗯？”

    “那我要沒懷呢？”

    于漫漫有點困了，也沒聞出肖某人套路的味道，傻乎乎地就接了話。

    “沒懷就再多談幾年戀愛再結婚?！?/br>
    那反正總之都是要結婚的唄。于漫漫撇撇嘴，用腦袋蹭了蹭肖黎的胸口，又回到了剛才求婚的那個話題上去：

    “我想到了，我想要讓你給我寫情書……”

    “也不局限于情書吧，小故事也行，你看，大學里的時候我給你寫的小故事沒有二十篇也有十幾篇了吧……”

    “但是你都沒給我寫過，一篇都沒有，這不公平……”

    看得出于漫漫是真困了，話說得越來越口齒不清，到最后直接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只留肖黎一個人滿眼溫柔地看著她，然后聽著她均勻的吐息，把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她的小腹。

    “好?！?/br>
    雖然肖黎這輩子也沒提筆寫過情書，但他愿意為了她試一試，努力一次。

    周末兩天結束后于漫漫又開始沉浸于碼字趕稿發更新的無限循環中，等到她察覺到可能自己又被肖黎這只狐貍套路了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周五了。

    然而生活也并沒有給于漫漫去懊惱的時間，傍晚肖黎提著一袋子新鮮蔬菜回到家的時候又跟她提起明天準備去她家正式拜訪的事情。

    “既然都被你mama發現了，我再不去正式拜訪一下，顯得太沒有擔當了?！?/br>
    肖黎的理由是完全站得住腳的，可于漫漫還是有一種趕豬上架的感覺。

    然后第二天，肖黎就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真的登門拜訪了。

    胡璇的態度不必說，她對肖黎幾乎已經是找不到不滿意的地方了，有的時候于蒯提出兩句疑問她還幫著肖黎訓自家老公，搞得于蒯還有那么點兒不高興。

    好在肖黎的態度確實真摯坦誠，于蒯跟他聊了幾句之后也就很快沒了情緒，倆人倒還挺投緣的，于漫漫從于蒯那張笑臉中看得出他對肖黎應該也還算滿意。

    當然得滿意了，肖黎那么好。

    于蒯看著自家親閨女滿臉自豪的樣子，覺得她真不愧和胡璇是親母女。但說實話肖黎這人也確實優秀，成熟穩重事業有成，于蒯自詡看女婿的眼光還挺挑，到了肖黎身上都挑不出毛病來。

    倆人在于漫漫家待到傍晚才準備回家，走之前胡璇拉著于漫漫去房間里拿東西的時候，于蒯又和肖黎倆人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出來之后于漫漫問肖黎剛才于蒯說了什么，就看見肖黎笑著扶了扶眼鏡。

    “他說以后讓我多照顧你?！?/br>
    不是，這夫妻倆到底是多想把她趕緊嫁出去??！

    于漫漫簡直驚了，然后肖黎看她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然后我跟他說了好多遍謝謝?！?/br>
    “你說謝謝干什么……他們才應該謝謝你呢……”

    于漫漫感覺自己已經被爹媽遺棄了，癟著嘴就跟被裝紙箱里給人丟路邊兒了似的，那語氣有氣無力的，要有尾巴的話想必也已經耷拉在了地上。

    肖黎看她這副可憐樣越看越可愛，趁著電梯里沒別人壓著人就吻了下去。

    “你爸爸跟我說了很多，希望我一定要對你好，他還說要是以后你哭著打電話給他，他肯定要來教訓我的?！?/br>
    于蒯雖然一直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但當剛才在和肖黎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還是難免有些酸澀，聽得肖黎也頗為感慨。

    要是他以后也有一個像于漫漫一樣的女兒，等到她要出嫁那天應該也是百感交集吧。

    “所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他們，把優秀又可愛的于漫漫小朋友交給我了，嗯？”

    這話一點兒顏色沒有，卻硬生生地把于漫漫的老臉都聽紅了。

    就，肖黎這人怎么越來越會了？這么短短一句話聽得于漫漫感覺電梯里都一下升高了好幾度，熱得她熱汗直冒。

    “那于漫漫小朋友，我昨天也告訴了我爸媽，我的愛情長征終于結束了，他們都很為我高興，希望我最近能把你帶回家讓他們見一見，你可以圓他們這個心愿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于漫漫哪還能拒絕啊，抱著人點了好幾回頭，倆人黏黏糊糊地回到家里又趁熱來了一發，然后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于漫漫比帶著肖黎回自己家緊張多了，化了一個無比精致的全妝，然后又挑了一件特別顯氣質的小裙子。

    禮物是肖黎提前按照父母喜好準備好的，關于二老的性格也都提前跟于漫漫交代過了，可真登了門，于漫漫還是緊張得手心冒汗。

    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的緊張，于漫漫硬是連手都沒讓肖黎牽，雖然肖黎的父母看起來都是相當溫和有禮的人，但她坐在肖黎家客廳的時候還是把腰和背繃得筆直。

    肖黎的家和于漫漫想象中差不多，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一看就是書香門第，家里墻上掛著好幾幅書法作品，看著遒勁有力行云流水，據說都是肖黎父親親手寫的。

    于漫漫性子里雖然有一些張牙舞爪的小叛逆，可更多還是乖巧又安靜的，正好和肖黎家整體氛圍融合得很好，再加上是中文專業出身，偶爾二老提起一兩句詩詞典故，于漫漫也能順利接上，立刻贏得兩位老人不少好感。

    加上后來飯桌上于漫漫偶爾一句恰到好處的馬屁更是哄得肖媽心花怒放，一頓飯吃下來都對于漫漫滿意的不得了，吃完晚飯就給于漫漫塞了個厚厚的大紅包。

    于漫漫半推半就地收下了紅包之后，就看肖mama立刻笑著開口：“漫漫呀，他要以后欺負你，你盡管跟我們倆說，我們倆幫你收拾他?！?/br>
    “對，這小子看著人模人樣的其實臭毛病還不少，你可千萬別慣著他?！?/br>
    倆人一唱一和，把于漫漫都逗笑了，一天下來的緊張感總算徹底融化在這溫馨的氛圍中，肖黎一只手攬過于漫漫的肩頭，滿臉啞然失笑的無奈表情：“是是是，我不敢，不然兩家家長都得追著打我，太可怕了?！?/br>
    然后倆人出來到了停車場上了車，于漫漫想起剛才的那個紅包心里還美滋滋的：“肖黎肖黎，我跟你說，我剛突然想起一件大好事！”

    肖黎看她一雙眼睛盛滿了興奮的光彩，忍不住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說?！?/br>
    “我剛想起來我媽之前說誰要愿意娶我要給他補貼十萬塊錢，你到時候拿了跟我分好不好，我們55！”

    “……”

    肖黎好氣又好笑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到于漫漫呲牙咧嘴才松開手。

    “那我所有身家都給你，你直接跟我去民政局豈不更賺?！?/br>
    “那不行！你那是販賣人口！”于漫漫癟癟嘴，一臉不服氣，“當初不是說好我懷孕了就結婚，不懷孕就再多談幾年戀愛嗎？”

    當時說這話的于漫漫還沒有任何為人妻以及為人母的覺悟，直到兩周后她因為大姨媽遲遲不來而去買了一根驗孕棒，看著上面的兩道杠才終于如夢初醒。

    靠，中了。

    她不知道應該吐槽自己這個萬年不變的非酋，還是應該吐槽肖黎簡直是人間狙擊槍。

    當晚肖黎回到家的時候就看見于漫漫整個人像一塊軟掉的油條一樣平躺在沙發上挺尸，他把菜放在冰箱旁先走過去看她：“怎么了，又卡文了？”

    于漫漫偶爾卡文卡到懷疑人生的時候就會滿屋子溜達，然后溜達無果就開始躺沙發上放空，肖黎也已經算是習慣了。

    可這次于漫漫看見他并沒有立刻嗷嗷哭著抱上來求他幫忙捋一捋，反倒是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我懷孕了……”

    肖黎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什么？”

    于漫漫這才哭喪著臉開始嗷嗷開來：“我說我懷孕了！你還要我說幾遍，你怎么這么殘忍！我都還沒想好要不要當媽，我自己都還是個寶寶好不好！”

    肖黎腦袋都還是半懵的，先下意識地把寶寶抱起來，然后又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放在她的小腹處。

    那里現在只有一點點凸起的軟rou，那是于漫漫咬牙切齒也甩不下去的小肥油，但只要想到以后這里會隆起，孕育出一個他和于漫漫共同的小生命，肖黎就覺得胸腔中那個正在跳動的器官好像都要融化過去了。

    “好，你是寶寶，你永遠都是我的寶寶好不好？”肖黎伸出手環抱住眼前吱哇亂叫的女人，“明天我請一天假，陪你去醫院確定一下，如果是真的懷了，就直接去領證?！?/br>
    不是，您這還挺效率的唄？

    于漫漫都快哭了，她做夢也沒想到懷孕領證一條龍竟然來的這么快，快到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不行，我反悔了，你耍賴，你豬蹄子！”于漫漫立刻甩開肖黎的手坐沙發另一頭去了，“情書呢，求婚呢，你之前都答應好了的！”

    都說孕婦情緒波動大，這于漫漫的癥狀倒是出現得挺早。肖黎聞言也沒說什么，回頭拿起自己的電腦包。

    “說起來我自己都覺得慚愧，明明自己也是中文系畢業的，但實際上我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動筆寫過東西了?！?/br>
    “我有很多想表達的話，但寫出來又覺得累贅，刪刪改改怎么樣都覺得不夠好，比不上你當年給我看的那些小故事?！?/br>
    如果不是真的有這么一天的話，肖黎可能也不會相信自己竟然會有自卑的一天，但事實就是他覺得好像沒有什么文字能配得上她以前給自己的那些小故事。

    這段時間他經常得了空就提筆寫，趙鴻卓幾次來串他的辦公室門都跟見了什么似的，還笑他像是個寫作業的小學生。

    “所以我也給你寫了一個小故事，你看看你喜不喜歡，好不好？”

    肖黎的聲音格外溫柔，于漫漫接過他手中那張紙的時候就發現這竟然都是肖黎手寫的。

    都說字如其人，確實沒錯。肖黎鋼筆字寫得很漂亮，字體清瘦有力，讓人看著就不自覺地將字和他本人聯系在一起。

    她立刻又高興了，盤腿坐在沙發上仔細地看了起來，但還沒看兩行，她就發現這個段落和行文，有些熟悉。

    倒不是別的，就是很像她大學時期的行文方式。

    只是肖黎的文筆比她當時要熟練流暢得多，雖然字數不多，但幾乎是前兩句話就把于漫漫拉進了一個關于暗戀的故事當中。

    故事很短，寥寥幾筆卻把那種想說又不能說的苦悶講述得入木三分，于漫漫看完還為里面的男主角揪心得不行，手指一用力卻發現這竟然是兩張紙疊在一起的。

    “后面還有嗎？”

    于漫漫問出口的時候抬頭看向了身旁的肖黎，卻意外地看見他臉上閃過從未有過的不自然神色。

    “不是?！?/br>
    肖黎伸出手想把紙拿回去的時候，于漫漫已經成功的看見了后面那張紙上的內容。

    那是她大學時寫的，本來是想用來跟肖黎告白用的暗戀小故事。

    她當時知道肖黎要去德國留學，自己又進入了復習周，她絞盡腦汁想要找點話題和肖黎發微信，但卻都無果。

    他們兩個人的交集好像只有上課，和她那點生澀的小故事。

    可是于漫漫實在是在繁重的復習中抽不出精神再去構思一個新的小故事，她端著筆記本電腦敲了好多天，最后還是決定用一個關于暗戀的故事試探肖黎一下。

    如果肖黎看懂了，她就順勢告白，如果沒看懂，她也不要再去打擾人家。

    后來于漫漫從肖黎的車上下來流著淚回了寢室，沒有再聯系過肖黎，也沒有注意到當時肖黎把她的故事對折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好像剛才于漫漫心里一切的疑惑都有了解答，為什么行文那么像，為什么也是一個關于暗戀的故事，因為這本來就是肖黎通過模仿她當時的表達習慣模仿出來的另一個版本。

    也可以說是這個故事男主視角的補全。

    她明白過來之后再次看向肖黎，卻難得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近似于羞赧的神色。

    “本來沒打算今天就給你看，所以還沒來得及收起來……我模仿得是不是不像？”

    于漫漫覺得肖黎對于搞哭她這件事是真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她紅著眼眶癟著嘴，搖搖頭，又點點頭。

    “寫的比我好多了，算什么模仿?！?/br>
    肖黎立刻會意地過來抱她，于漫漫把自己的眼淚和一點點鼻涕都擦在了肖黎的襯衣上，然后又沙沙嗲嗲地開口：“我那些黑歷史……你不會都留著吧？”

    那些青澀的、本來是因為肖黎的喜好才會變成紙上的文字而存在的作品，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再回到于漫漫的手里。

    “當然了?！毙だ枭斐鍪秩コ榱艘粡埣?，又捧著她的臉給她擦眼淚，“我是第一次寫情書，因為不知道怎么寫，所以就寫了很多，白話文的，文言文的，還有半文半白的，但是都覺得又酸又做作，實在拿不出手?！?/br>
    “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以你當時給我告白的方式還一封情書給你，這樣才算是有始有終，你說對不對？”

    對，你現在說什么都對！

    于漫漫覺得都這么多年過去了，現在自己還能繼續膩在肖黎懷里，簡直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兩只手跟章魚似的環在肖黎的腰上。

    “肖老師你好的不像個人了都！”

    肖黎喉頭哽了一下，“那倒是和你很配?！?/br>
    于漫漫又把臉埋進肖黎的懷里哼哼唧唧了足足五分鐘，才嘟囔著說：“你為了跟我領證怎么這么拼，你到底愛的是我還是那個小紅本！”

    這人就不講道理。

    肖黎抬手對準于漫漫的屁股輕輕拍了一下：“你不是只能聽得懂明確的答案嗎，我覺得沒有什么比結婚更明確的答案了，省得你又瞎想?！?/br>
    這話說得于漫漫又甜又酸，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好像都會被人記住的感覺真的讓人嘗試了一次就很難再戒掉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用臉蹭了蹭肖黎的胸口。

    她其實從之前就特別心甘情愿的想要嫁給肖黎，但是又覺得從確認彼此喜歡，再到確認戀愛關系，最后領證結婚，這一系列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讓她都不怎么安心。

    但她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了。

    慢到八年前開始，到現在才終于走到終點。

    八年時間會有多少人從合到分，有多少人痛失所愛。所幸他們是從分到合，方得始終。

    在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肖黎的急切，明白了他為什么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一起跨入人生下一個新階段，因為他們之前的那么多年都沒有彼此，這份缺失只能用未來的無數年去彌補。

    “你知不知道網上之前有個段子，就是說如果有個人，他知道你全部的黑歷史，那么你要么干掉他，要么嫁給他?！?/br>
    于漫漫抬起頭，克服了心頭的羞澀直直地望進肖黎的雙眸中。

    “然后我覺得就你這一身本事，我干掉你是不太可能了……咳，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反正總之……”

    透過鏡片，她無比清楚地看見肖黎那雙幽深的黑眸中也浮動著和她一樣的柔和水波，那是如水一樣的情愫。

    “我愛你?！?/br>
    兩人異口同聲，隨即相視一笑，肖黎低下頭去直接用行動取代了所有未說出口的語言，于漫漫也伸出手去環住肖黎的脖頸。

    窗外夜色漸濃，客廳的燈自動亮起，柔和的黃光灑落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將兩人擁吻的畫面定格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