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玩壞為止
* 紀淮在床上相當溫柔。 趙以慕對他越冷淡,他就越心懷愧疚,偶爾幾次獲得準許,都幾乎虔誠地愛撫侍奉,生怕她感到不快。因此、看見堪稱露骨的痕跡,也只選擇視而不見,隱忍接受「meimei」在外擁有其他戀人的事實。 那些痕跡相當露骨,不僅是吻痕,還有嚴重的掐痕和淤青,他甚至見過脖頸上的青紫掌印,明顯是男人的手留下的。 究竟多激烈、多過激的性交,才會造成那樣的傷口? 他猜測過很多可能,但這都不及親眼目睹。 趙以慕小時候常被說像人偶娃娃。她長得幼態可愛,卻向來沒什么表情,眼睛黑沉沉透不出光,安靜坐在一旁的樣子像個預先設定好程序的仿生機器。 紀淮從未想過,她在其他人身下居然那樣脆弱動情。 通話過了一陣子才接通。 疊在窗前的兩人都怔了怔,趙以慕下意識松開窗簾想拿手機,下跌的趨勢被那男人接了滿懷——這動作似乎有種難言的默契,她甚至靠在男人胸前不自覺笑了兩聲,自然地伸手去抓他的頭發。 那人煩躁地偏了偏頭,似乎不想被碰到,動作卻克制收斂,好像生怕不經意傷到女人,隨手把通訊設備撈起來。 “喂,接不接?” 動作間嵌進rouxue的性器進得更深。 身體戰栗發汗,下腹傳來苦悶疼痛的快感,xiaoxue深處輕微痙攣。 趙以慕還想著樓下樹影間的青年,從男人懷中降低重心、壓在窗邊小小的臺面,盯著那模糊不清的影子看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接呀。為什么不接?” 花煬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替她接了電話,直接把手機放在她耳邊,毫無掩飾自己存在的意思,“快點?!?/br> 于是紀淮聽見她的聲音。 那是沉溺情欲、如絲絹般柔滑的聲線。 “……有事?” 他望著窗格內影影綽綽的交纏胴體,停了好一會才發出聲音:“以慕?!?/br> 叫得真親熱啊。 花煬冷笑著咬住她的后頸,有意將roubang送進甬道深處,rou冠一次次摩擦敏感處,內壁痙攣纏繞頂端,濺射水聲中,交合處傳來吮吸般過分激烈的快感。 兩人都發出不加掩飾的喘息,動作間rou體拍打的交合聲越來越大,通過聽筒忠實收錄傳遞到樓底的設備。 錯亂嬌吟在如水流瀉的月華中、幾近突兀地響起。 “什…么事?” 聽著陌生的交媾聲,紀淮突兀地想起更早的時候。 ——很早、很早的時候。 他和以慕第一次做的時候。 那時她還沒像現在這樣唯獨對他冷若冰霜,白茜也尚未掌權,卻已一步步設下圈套、引誘他交出手中僅剩的珍寶。 背景是猩紅、穢亂與余生都無法揮散的濃重陰霾。 他們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舍棄原有的一切,進行了第一次交合。 * 他們當時住在一個城郊的小鎮。 與其說是小鎮,不如說成貧民窟,僅有住處是只剩一張床的地下室,天花板甚至是破的,常年漏雨不說,一到冬天還冷得要命。趙以慕身子一直相當健康,從不覺得冷,但紀淮自己卻不行,下雨天失溫得厲害,因此每到冬天,便厚顏無恥地舍棄地鋪,硬要和她擠在一張床睡——再后來,便干脆睡在了一起。 那些冰冷刺骨的過去,陰霾密布的童年,僅有的亮色便是兩人一起擠在床上、在黑暗中小聲說話,最后陷入黑甜睡夢的回憶。 他撿到趙以慕時年紀還小,兩人都是不通男女情愛的時候,最初的近十年,哪怕同睡過無數日夜,也從未越界。 他們只是很自然地睡在一起。 隨著年齡增長,那張小小的床逐漸無法容納成長的身體,紀淮便一邊上學,一邊打零工,慢慢艱難地把自己和「meimei」養大,甚至為簡陋得稱不上家的地下室添置了新的家具,讓趙以慕能夠安心念書。 那段日子艱苦又平凡,仔細回想起來,似乎還有些幸福。 但那時的他并不這樣認為。 他想要錢。更多的錢。 能讓以慕順利成長、考上大學的錢。能讓他們好好生活的錢。 大概是命運的必然,他遇上了白茜。 紀家祖上闊過,這紀淮自己也知道,盡管從未見過,但印象中他爸媽確實是經濟犯。盡管如此,那些犯罪所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落到他手里,因此他從未肖想過天降橫財的好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鬼迷心竅信了白茜的鬼話,一步步被誘騙、走進無底的深淵。 紀淮甚至不清楚白茜到底看中他和趙以慕什么。 他記得后來自己像條狗一樣跪在討債人面前,扯著那些人的腿求他們不要帶走趙以慕,卻被毫不留情踢開。 而白茜被手下簇擁著,坐在地下室外格格不入的名貴跑車,看著他被按在地上,和顏悅色地對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子伸出手,輕聲問:“是以慕嗎?” 趙以慕天生聰慧過人,自然能從討債人的只字片語中提取出某些信息。 她并未理會白茜,只是怔怔望著紀淮。 “淮哥?”她問,“你把我賣掉了嗎?” “我沒有!”紀淮聲嘶力竭、試圖從討債人掌下掙脫出來。 那人原本沒打算放開他,誰知紀淮發瘋一樣不顧一切地掙扎,由于動作太大,膝蓋蹭到地上尖銳雜物,驀地劃開長長血痕,濺了他一腿鮮血。 討債人實在嫌晦氣,嘖嘖幾聲,在白茜的默許下把人放開,看紀淮連滾帶爬的跪在趙以慕面前,抱著少女的身子語無倫次地落淚:“我沒有、以慕,我沒有——是她、是她騙我——” “就算是我騙了他,又怎么樣?”白茜搖著扇子,越過他看向趙以慕,優雅地勾了勾唇,“你哥哥可以不賭的,以慕?,F在是他欠了天文數字,沒辦法,我們要做生意,也很難做啊?!?/br> 即便是陷入絕望的紀淮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 他本可以不賭的。 不賭,之后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趙以慕不會為了替他還永遠還不干凈的錢去做犯法行當,還能完成學業,上個哪怕普普通通的大學,而他也不會失去她,今后至少能以兄長的身份看著她。 但這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 “…淮哥?!鄙倥畷r分的「meimei」俯下身,視線一點一點低下去,神色幽暗如冰,指尖輕輕觸碰他的小腿,“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賭博嗎?” 血跡從腿上大股淌下,洇濕地下室本就潮冷的地面。 割傷他的雜物不知何時消失了。 她的面容隱在陰影,身體卻被車燈照射,透出幾近詭譎的平靜。 紀淮仰頭看著她,身體沒有一處不在顫抖,說,沒有。 趙以慕說:“我知道了?!彼聪虬总?,“我跟你走?!?/br> 原本這就可以結束了。 哪怕她那時直接帶走以慕,也比后來的發展要強。 但白茜不知為何、從二人間涌動的奇妙氛圍中意識到什么,心血來潮說了一句:“但看來你哥哥不想讓你走???” 未來的白家家主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驀地微笑起來。 “這樣吧,紀淮?!彼f著,仿佛看見世上最有趣的事,笑出了聲音,“我給你一個機會?!?/br> “只要你做了,我就允許你以后和她聯系……住在這里也可以?!?/br> 紀淮眼睛猛地亮起來,手掌無意識攥緊成拳,激動地直起腰,殷殷期盼地看向她。 白茜于是更加開心了。 “本來打算讓他們做來著,不過現在看來,換成是你效果說不定更好?!?/br> 不詳預感兀自上涌。 她身后面相兇惡的職業打手們接受命令,沉默地把黑色的設備從后備箱搬出,按順序安放在他們周圍。 紀淮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那是攝像機。 他聽見白茜說:“就在這里,和她做吧?!?/br> 他一時間僵住了。 趙以慕低垂視線,手指輕輕一繞。 “聽不懂嗎?要怎么說能懂?zuoai?交合?性交?把你的東西插到她里面?非要我說得這么明白嗎?” 白茜笑起來,“當然,你不愿意也沒辦法,畢竟是兄妹嘛,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正是那時,趙以慕忽然動了。 她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站著,不參與他們的對話,甚至不太抬頭,像個漂亮的壁花。 連同紀淮、白茜與她的保鏢助手在內,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發現她什么時候拿到那塊材質尖銳、疑似掉落金屬桌角的東西。 紀淮只覺掌心一涼。 仿佛一陣風卷過身旁,連同衣角都被風掣起波紋,熟悉的少女身影如離弦的箭,倏忽劃過視野—— 他從未意識到她可以那樣快。 ——下一刻銀白金屬已經抵在白茜胸口。 未來的白家家主驀地睜大眼睛。 趙以慕視線沉沉,如一池無波動的死海陳墨。 她們只對視了一個剎那。 直到那時,白茜仍未將她確切地放在眼中。 就算過來了,拿銳器對著她,又能怎么樣? 不是每個人都有做惡人的天分,生活中多得是手里拿著刀都不敢反抗的普通人,哪怕不提傷人,持刀威脅本身也是一件極需心理素質的活動。有些時候搶劫犯甚至比受害者還要緊張。 她一個小孩子,能做什么? 電光火石之間,下意識的輕蔑還未浮出水面,彼時還不是殺手暮鼓的少女便沒有任何猶豫,在保鏢驚詫上前的前一刻,猛然上挑手腕! 類似刀片的金屬銳器深而狠絕地嵌入肌膚,血珠一瞬涌出。 劇痛伴隨冰涼蔓延。 白茜瞳孔緊縮,眼睜睜看著少女動作迅疾地一路上劃,借著慣性猛地將銳物刺進頸動脈之下毫厘的柔軟肌膚,甚至還想直取致命處。 鮮血驀地飛濺,濺射血痕散落在少女與她的臉上。 車燈晃著幽冷的光,幼態可愛的臉被鮮血切割成喋血修羅。 直到幾個保鏢一同將她扯開,助手與隨行醫師兵荒馬亂地湊上前為她進行緊急處理,她才戰栗著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么。 她連半聲尖叫都發不出來。 趙以慕被后知后覺的打手撲通一聲按在地上,沒有絲毫掙扎,掌心因過度用力被銳器劃破,一片鮮血淋漓,與身上濺射的污痕一同暈出血泊。 紀淮發愣地看著她,問:“以慕?” 趙以慕臉貼在地上,被壓著后頸的姿勢,幅度很淺地動了動。 鮮紅水珠從她的睫毛滾落。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像是知道這次突如其來的刺殺失敗的結果,眸光暗沉。 那滴血珠渾濁而剔透,折射著光,慢慢劃過她的臉。 滴答、滴答。 艷色濕痕滴在血泊。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一場異??膳碌呢瑝?。 仿佛在那一瞬間將之前所有的生活盡數舍棄,與余生徹底割裂,記憶中白茜險些被割喉的嗓音沙啞如涌血,發出低低的、恐懼而興奮的笑聲。 “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 她慨嘆著,輕聲說:“我改變主意了?!?/br> “你們一起上。藥隨便用。玩壞為止?!?/br> “我來看看…她究竟有沒有天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