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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知道許愿這個人,遠比他們倆相見要早一些。 他是杜天認命的筮界五帝之首,最初只有他一人時,杜天時不時會來找他閑話家常,其中便會提起許愿這人。 “娘娘腔,死人妖?!倍盘炜偸沁@么氣呼呼的罵道,想來是從他那里吃了不少虧。 久而久之,何念倒是對這人有些好奇了。 “那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呢?”終于有一次,何念開口問道。 聞言,青年抬頭瞥了他一眼,然后翻了個白眼,罵了句:“就是個死娘炮?!?/br> ………… 身邊的少年和娘炮兩字絲毫沒有關系,硬要說的話,這張臉的主人偶爾會顯出一點可以說是柔弱的姿態來,但從何念這個情人眼里看來那也不能說是娘。 只能說惹人憐愛罷了。 他安靜的靠在座椅靠背上,雙目緊閉,全程一句話都沒說。雖然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但眼角還帶著點未干的淚痕,堪堪掛在睫毛上,欲落未落。 許愿不說話,何念也沒有打擾他,一路開車到了住處,隨后又取代了對方的雙腿,從樓下把人一直抱到了樓上 。 房間里的擺設還是他出門前的樣子,許愿向來是不擅長收拾東西的,所以浴巾和換下的衣服都被丟在了沙發上,同樣的,餐桌上還擺著他今天學習的書本,紙筆都散在旁邊。何念把人放到沙發上后就開始整理起來,隨后又去房里拿了自己的睡衣,正要進浴室的時候,被許愿叫住。 “我要要洗?!?/br> 聞言,男人扭頭,一臉震驚:“和我一起嗎?” “嗯?!?/br> 少年從蜷縮在沙發上的姿勢跳了下來,隨意的甩開腳上的拖鞋,然后光腳走到浴室里,似邀請一般的對男人抬了抬下巴:“怎么,不想一起嗎?” 何念從最初的驚訝里回過神來,立刻跟了過去:“一起一起?!?/br> 他速度飛快的把身上洗了一遍,然后跟著少年躺進了放滿熱水的浴池里。但沒得到對方允許,他也沒有刻意靠近,只是一人占了一邊,隔了足有兩米遠。 許愿靠在池邊,背貼在瓷磚上,雖然已經有熱水的浸潤,但瓷磚的溫度還是偏低,不過少年本身體溫也低,貼在一起反而不覺得冷。只讓他覺得清醒。 他抬著頭,水汽蒸騰間將他的五官攏上一層迷霧,反而有些許朦朧美。 “你是什么時候來的?”少年開口,打破了浴室里的平靜。 何念道:“差不多六年前了,我來的很早,在這里生活了一段時間。本來想早點去找你的,但是那位記錄者告誡過我,讓我在你來之前不要接近你,所以我一直沒有去找過你?!彼麆倎淼臅r候就曾讓人去找過關于這個世界的許愿的資料,從他出生開始,到他母親去世后托孤給那個并不負責的父親,以及他在許世強家里被欺辱的生活。 那時候的何念并不是沒想過改變許愿的生活,他甚至已經在計劃搞垮許家的公司 ,然后借機把那個對一切還一無所知的少年接到自己身邊來照顧。但記錄者預知了他的想法,并立刻阻止了他。 提前改變那個許愿的生活對現在的許愿并沒有任何好處,既定的過去不應該被改變,有權利并且能夠改變這一切的,只有作為這個世界締造者的許愿本人而已。 因此,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何念還是選擇了聽從記錄者的要求,在這六年的時間里都沒有打擾過許愿。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許愿究竟會在什么時候來到這里,他當時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會和許愿在孟溪的會所有一次正式的碰面,在那之后他才能和許愿正式接觸。 畢竟他是這個世界本身存在的何念,而非前一個世界里的白隼那樣,是突然降臨的。 說實話,何念每每想到白隼能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有些怨念,可同時又覺得高興,畢竟這個世界是有“何念”這個人的存在,光憑這點,就已經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了。 是特殊的那個人。 思及此,何念又高興起來,連帶聲音都上揚了幾個音調:“你看到我的時候,認出我了嗎?” 可惜對方的回答很是坦誠,又無情:“沒有,我那時候還沒恢復關于你的記憶?!?/br> “誒?那你還跟我搭話???”男人的語調頓時又哀怨下來:“你都不認識我,還愿意跟我交往下去?” 許愿倒是沒掩飾什么,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那時候只有前世的你的記憶,所以我把你……”他頓了頓,大概是不想再傷人心,便換了個委婉的說法?!跋虢枘愕膭莅??!?/br> 不過他這么說,何念倒也明白了他最初的想法,于是心里更加不滿,連那張俊美至極的臉上都帶著點怨婦的味道:“只是想利用我吧?!钡D念 一想,又道:“可是換個說法,如果我長得又丑又老,你肯定不會考慮我吧。說明你還是看中了我,對吧?” 許愿這回倒是沒搭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何念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便忘了剛才要保持距離的想法,湊了過去。他比許愿高了近一個頭,寬肩窄腰長腿,雖然算不上肌rou型男,但身上的肌rou線條也是恰到好處,伸長手臂時也正好能將少年圈在懷里。 他這人平時看著清清冷冷的,但那是對旁人,現在對著心上人,那態度自然不同,又輕佻又浮躁,手臂從對方腰間繞過,撐在他旁邊。 “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吧?”說這話時的男人眼睛里亮亮的,一時間許愿竟分不清到底他更像小狗一些,還是本身是月犬族的白隼更像小狗一些。 少年猶豫了下,抿了抿嘴唇,斟酌道:“也不能說喜歡……”眼前的男人立刻蔫了下來,他又馬上補充:“但也算不上討厭?!?/br> “你從以前就這樣?!焙文钕掳痛钤谠S愿肩上,整個腦袋的重量都壓著對方,他盯著少年的耳朵,有幾根白色的發絲被水浸濕了貼在他耳廓上,勾著他的目光。何念探出舌尖,在自己下唇舔了舔,可比起自己的嘴唇,他更想將那幾根頭發勾進來,在舌尖上纏繞品鑒。 “不接受,也不拒絕,就把人吊著?!?/br> 男人帶著溫熱氣息的話語從耳廓那邊傳來,低啞的聲音帶著點無法忽視的欲望。 許愿想了想,從腦海里撈出和身邊這位的回憶。 在他并沒有徹底恢復的記憶中,跟何念的大部分的過往,他拒絕的都挺徹底啊。 看來這人顛倒黑白的本事也不低。 不過許愿也沒拆穿何念那點把戲,他甚至沒有太多的抗拒兩人肢體間的接觸,反而往何念那邊倒過去。倒不是他喜歡如此,只是他還在努力適應,而何念正好是一個合適的對象。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明明剛才還找著機會要過來占他便宜的男人,這會竟身體僵硬起來。許愿好奇的抬頭過去,卻正好看到何念側過臉,只有藏在黑發里的耳朵滴血般的紅,也不知道是被水汽蒸的,還是別的什么。 而水面之下,男人的另一只手正遮遮掩掩著下身某處,絲毫不敢被旁邊這人發現什么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