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瓜子花生礦泉水,點一點啊,點一點
岑艮走后,有下人入了營帳,為沈巽解開束在腰上和手上的鐐銬,卻不等他活絡過來筋骨,又用新的一副鎖鏈將他拴在了床頭。不過這副手銬內里附了絨面,不至于膈手,也算是岑艮良心發現。 等做完這一系列的工作,那群下人便退了出去,其間與沈巽并無交流,任沈巽怎么問他們,都撬不出他們口中一個字眼來。 沈巽坐在床頭,對著帳篷頂發呆。這時有人掀簾而入,他回首,卻見叁提刀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么?”沈巽猶如被拉了提線,倏地坐直——莫不是岑艮真想讓叁對他嚴刑逼供? 叁不說話,眼神猶似尖刀般鋒利,加上眉骨上那道猙獰傷疤,更顯面色狠戾。他掛了面巾,兩條金線系在耳根,面紗是黑色的,和沈巽在烏蒙山內所見一樣。 沈巽原以為他之前戴著面巾是為了方便行刺,不想這只是他慣常的打扮。 “你叫叁,對吧?”沈巽試探著與他打開話匣,試圖以此降低他的警惕:“你們死侍,都是只有代號,沒有名字?那你知不知道“棲”?” 叁本不打算理睬,卻在聽到最后一個問題時,悠悠開口:“閉嘴?!?/br> 沈巽見他對“棲”有反應,不免皺眉,心道看來自己這一路上遇到的人或事是和這個陰魂不散的“棲”脫不了干系了。 “你認識他,但不知道他具體什么樣貌對不對?” 叁不再搭話,索性閉上眼,盤起腿,掐了個指訣,打起坐來。這是武人慣用恢復內力的招式,由于調動內力調息己身,對外的防備也會削弱。但沈巽并未察覺到他內力流動,所以應當是叁為了回避話題,刻意詐他。 “實不相瞞,我就是棲?!鄙蛸阋苍p他:“我曾是乾媂坐下的死侍??上遗c他鬧了矛盾,他現在狀似滿腔深情來找尋我,實則是將我除之而后快。如果你現在放了我,我便投靠你們。你說如何?” 叁睫毛微動,自鼻尖一聲意味不明的氣音,繼而回道: “就憑你這三腳貓功夫,也敢騙我,自己是棲?” “我內力受損,所以被限制。你若不信,便拿我貼身的刀去尋個明白人問問,這是不是棲的東西?” “棲有天血之脈,但你沒有。這是騙不了人的?!?/br> 天血? 沈巽在腦中過了一遍,卻并未尋到相關訊息,于是繼續編話套他:“我確實有天血之脈,但我曾因一場重創,被毀去了這一特征?!?/br> 叁終于睜眼,神色晦暗莫測。沈巽觀其眼色,知他已信三分,但他相不相信沈巽是棲都沒關系,重要的是,他知道的那些沈巽并不知曉的情報。 “重創?”叁似乎是想起什么,語氣較之從前,略顯急促:“如果你真是棲,為何不以面具覆面?棲的‘鬼面修羅’之名響徹上陽,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都成了刀下亡魂。你沒有面具?!?/br> 這番話比起質問和反駁,更似在告誡自己,毋要相信沈巽的話。不怕不知,不怕全知,最怕一知半解,叁對棲便是如此,沈巽故意不再說話,任由他在內心將自己先前說的在心中發酵。半晌之后,叁已是臉色鐵青,手扶在劍上,起身,信步出了門。 —————— 晚些時候,約摸正午,岑艮回了帳內。隨他一起進來的,還有提著食盒的宮人,他朝那張放著與圖的木桌看了眼,后者便心領神會地將其折起,納入箱中,又把飯菜和碗筷一一放好。沈巽伸脖子掃了眼桌上食物,都是些冷餐。 千岳宮的軍隊埋伏于烏蒙山內,不便用火,所以餐食都是些簡單的饅頭干餅,外加些晾曬腌制好的蘿卜干。 岑艮朝他走來,伸手要為他解腕上鎖鏈,沈巽下意識地避開,岑艮臉色稍沉:“你若是想我喂你,就繼續躲?!?/br> 沈巽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把兩手伸了出去。岑艮取出袖中鑰匙,咔噠一聲開了鎖,見沈巽依舊遲疑,只能強壓下火氣往后退了幾步,沈巽這才跳下床,活動了會兒手腕腳踝。 幾個時辰不曾動過,腿上的經絡不通,酥麻異常,他挪著退緩步靠近餐桌,而岑艮業已就坐,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沈巽拉開椅子,選了個離他最遠的角坐下,岑艮似有不滿,但沒說出口。 桌上盛饅頭和菜的碗都是些海瓷碗,風之域幾文錢一個。沈巽原以為岑艮這樣做作的人即便行軍打仗,多多少少也會備上幾副秘瓷碗筷,沒想到也是和普通士兵一個標準。 岑艮不知他腹誹,待他就坐,便問:“你為何要蒙騙叁,說自己是棲?” 岑艮是在天境宮見過他的,自是不可能被騙過去。當然,沈巽本意也并非偽裝成棲: “嚇嚇他,好玩?!?/br> 岑艮皺眉:“荒唐?!?/br> 沈巽冷笑:“若是論荒唐,我沈某定是比不過艮君?!?/br> 岑艮并不想與他爭執,眉頭鎖得更緊:“你我之間,就不能有平靜地交流嗎?” “艮君,你也說過,我是階下囚?!鄙蛸阏f:“我們立場不同,應當說勢不兩立。你要我下不來臺,我也要你下不來臺,豈不正常?” 岑艮聞言一把將筷子拍在碗上,但狠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回:“這樣吧,為表誠意,我給你三次問我話的機會,凡我所知,我皆會回答,除了與軍隊相關?!?/br> “真的?”沈巽瞇了瞇眼,忽然有些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岑艮低頭動筷:“不信也罷?!?/br> 沈巽用筷子擋住他的筷子,三個早已醞釀多時的問題幾乎是脫口而出: “第一,棲和上陽州下陰州各郡的關系。第二,棲是怎么死的。第三,你究竟是不是將我認作了棲?”